林烁阳没跟她废话,甚至没看她一眼:“今天怎么找到这来了?”

  “我今天失恋了,你请我吃饭。”

  “你还能失恋,我也没见着你谈恋爱啊?”

  “告诉你我失恋就是失恋,我们去金悦吃海鲜吧?”

  林烁阳扭头看看她:“没钱!”

  筱米米也不生气:“也行,你带我去哪儿吃,我就去哪儿吃。”

  “这可是你说的。”

  林烁阳把车左拐右拐开进了一个小胡同,找了个拉面馆,就是北京最常见的那
种回民拉面馆。林烁阳要了碗酱牛肉和一大盘炒饼,补充蛋白质,给筱米米要了碗
拉面,三块五一碗。

  看着筱米米放了那么大一筷子辣椒油,吸溜吸溜吃得倍儿香,林烁阳觉得这女
孩简直……

  吃出一身的汗,筱米米提出,吃饱了,我们去“滚石”吧。

  林烁阳不理她,把车开上了回家的路,筱米米也没不高兴,打开车里的音响,
听musicradio.

  车子开进小区的分岔路,道路很暗,今天路灯怎么没亮?一个身影忽然出现在
眼前,林烁阳一脚刹车,车子尖叫着猛然停住,林烁阳打开车门,刚想下车看看那
人是不是有事,还没站稳,另一个黑影闪到他的身后。

  林烁阳听到脑后的风声,往侧边一闪,被重物狠狠地砸在右肩,脚下不稳,摔
在地上。林烁阳想起车里还有人:“别开车门,报警,快!”没等筱米米拿出手机,
她那一侧的车门已经被打开,人也被拽出来,连个声都没出,可能是被捂住了嘴。

  林烁阳已经自顾不暇了,黑影步步紧逼,招招直奔要害,林烁阳根本看不清来
人,左躲右闪,全凭直觉,被击中了几次,疼痛袭来,动作渐缓。

  黑影的袭击指向突然间变化,手中钝器掉落地上,发出一阵闷响,黑影自身似
乎也受到攻击,整个人扑向地面,胸口里传出压抑又痛苦的呻吟。林烁阳听到一声
女声尖叫,以为筱米米有事,拼命地喊:“你们放开那女孩!”两秒钟后,筱米米
却从汽车的另一侧绕过来,伸手来搀林烁阳。

  林烁阳正在诧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的时候,眼前又出现一个身影,林烁阳赶忙
一把把筱米米拦到自己身后,闭上眼睛,爱怎么着怎么着吧。

  来人蹲下身体,伸手拍拍林烁阳的脸:“小样儿,你也不行啊,连这么两个人
都收拾不了,这几天白锻炼了,隐形眼镜又掉了吧?”

  林烁阳抬头一看:“操,江天龙,你他妈从哪儿钻出来的?头发这么长都不剪,
还扎个辫子,你以为你是贝克汉姆啊?”

  江天龙伸手把林烁阳拉起来:“动动胳膊腿,没问题吧?”

  “怎么没问题,疼着呢。”林烁阳揉着自己的右肩,“哎,你怎么知道我健身!”

  “我晚上跟你到家门口都好几天了,要不是我,你今晚还指不定哪儿残了呢!”

  “你知道有人要毁我,还不提前通知我,想我死啊?”

  “哎,你废话怎么那么多啊,我怎么知道谁要收拾你、什么时间收拾你啊,我
只是担心你,来看看你而已,你这人怎么这么不是物呢,傻逼!”

  “你是担心我……”林烁阳的声音微微动容。

  一直愣在一边的筱米米开始发飙:“哎,你谁呀?那两个人你认不认识啊?已
经跑啦!”

  江天龙看看林烁阳:“新泡的?眼光忒差了吧?”

  筱米米眼睛瞪得像金鱼。

  林烁阳忍着疼走到车边,冲那二位喊:“回家吧,江天龙,你得空得给我说清
楚今天的事,听见没有!”

  江天龙一把拉开他:“你现在这样还能开车啊,考个Z 本还差不多,我来。”

  “你会开车吗?”林烁阳一边往副驾驶位上蹭,一边问。

  “不会。”江天龙看都不看他一眼。

  筱米米对这二位男生不把她当主角颇有不满,只好气鼓鼓地自己爬到后座。

  车子“嗖”地一下冲了出去,加速度至少5 个g ,跟舒马赫差不多,一脚刹车,
一脚油门,车屁股咣咣地甩来甩去,广本这么肉的车,都能被他开成这样,林烁阳
和筱米米紧紧地贴在座椅上,动都不能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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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平淡的日子总是特别不值钱,像自来水一样哗哗流掉了。

  上班的日子七天一循环,乐姐也回所里上班了,变得有点寡言,不像以前那么
风骚了。倒是林烁阳为了活跃气氛,经常跟乐姐主动说话,虽然讲笑话讲得很冷,
但乐姐还是会给他一个微笑。林烁阳有时会开车送乐姐回家,乐姐会很客气地说谢
谢,然后让他停在离小区一站远的地方,自己走回去。林烁阳看着乐姐的背影,觉
得心酸,女人真的很容易受到伤害,伤口愈合也很难。

  之后就是过年,除了年三十初一留在家里陪爸妈,林烁阳约了一帮臭味相投的
兄弟猫在自己家里砸金花,五块钱打底,上不封顶。一晚上下去,多的有上万块钱
进出,有回拽哥输得哇哇直叫,操,年终奖全没了,还说等媳妇从家回来分期买个
QQ呢,现在买个模型都不够了。

  还有一件事让林烁阳不得不感叹老爸老妈的良苦用心,大年初八,林烁阳他爸
在新世纪饭店顶层的宴会厅开了个酒会,答谢从商这么多年来各界朋友的鼎力相助。
林烁阳也被他妈逼着穿上西装,人模狗样地站在人群中,露着灿烂但虚假的笑,听
着别人或奉承,或别有用心的话,得空就跑到卫生间抽根烟,一待半个小时。

  在这个酒会上,林烁阳竟然看到了筱米米,这丫头竟然裙摆摇曳出现在人群中。
林烁阳他妈正儿八经把儿子介绍给筱米米身边的两个中年人。我操,原来这小丫头
也他妈是个企业家第二代。“那天肯定是我妈故意把筱米米找来,”林烁阳暗想,
“我他妈怎么就没想到呢?”筱米米见到林烁阳反而很大度地伸出手:“你好啊,
二百块钱太多了,我还应该还你一百五呢。”别人都没明白什么意思,林烁阳脸上
却有点挂不住了,强撑到酒会结束,几乎虚脱,努力给足老爸老妈面子,完成任务。

  年过完了,张瑜娜的手机却也打不通了。

  北京的春天总是在不经意间突然出现。某天清晨拉开窗帘,如果你突然发现街
边的柳树开始冒绿芽,那就意味着我们可爱的北京城昨晚被春姑娘轻轻亲了一下,
而且,你也要开始注意皮肤的补水防晒,以及预防被干燥空气引逗出来的青春美丽
小痘痘。

  林烁阳办了张健身卡,每天下班先去出身汗,不过,想在健身房里看到美女的
机会比较渺茫,基本上肥婆为主,女健身教练还可以远观,近看皮肤糙得要命,林
烁阳觉得她们还没自己保养得好呢。林烁阳还是最喜欢器械,生铁发出锻压的声音,
壮汉们在重摇滚音乐里挥汗如雨,用重量雕塑身材,林烁阳很喜欢这句话。肱二头
肌、肱三头肌、三角肌变得有棱有角,斜方肌和背部肌肉也被带起来了,做深蹲让
臀大肌变得有弹性,股四头肌也饱满许多,当然,比欧文还差点儿。一起的哥儿们
都赞他肌肉的协调性贼他妈棒!

  最后发展到每当林烁阳穿着小背心对着镜子时,自己都不由自主地从内心深处
呼喊:“靓仔!”

  今天是个周末,林烁阳做完训练量,从浴室出来,看到更衣室里一堆人在门口
议论,还有笑骂声,一哥儿们看到林烁阳出来,说:“你丫是不是惹着谁了,给你
留一血书。”

  林烁阳吓一跳,赶忙走近一看,操,狗屁血书,倒是红字,可他妈的明明是用
口红写在玻璃门上的。

  字是在门外写的,反着的,林烁阳绕出去仔细看:“林烁阳,你TMD 别躲着我
了,我就在青鸟楼下,涮完了赶快下来。”不用问,肯定是筱米米写的,就那两笔
臭字儿。

  自从那次酒会后,林烁阳他妈就总在他耳旁磨叨:“阳阳你觉得米米这孩子怎
么样啊?人家爸爸妈妈可都是硕士毕业啊!比你爸都有水平,家教一定不赖,你看
那天人家多有礼貌,多斯文啊,你要不好意思,要不要妈妈帮你约她一次啊?”
“打住、打住,”林烁阳赶紧说,“妈你不能只看表面现象,知道吗?那女孩你根
本不了解,再说……”他妈才不管呢,每天依旧念叨一遍,林烁阳提醒他爸,“你
看我妈是不是更年期了?”

  筱米米似乎并不反感那天晚上林烁阳的冷漠和失礼,这种女孩可能喜欢有挑战
性的感觉,反正林烁阳的手机开始收到米米同学的短信了,例如吸管和牙签的故事
啊什么的,还有带点色的信骚扰,林烁阳最多回个笑脸,要不就根本不理。筱米米
无所谓,照发。但是,从不打电话骚扰他,林烁阳觉得,这种女孩身边应该不缺男
性荷尔蒙吧。

  林烁阳收拾完下楼,筱米米靠在车边上等他,绿色茄克,绿色眼影,黑色过膝
靴,网眼袜。

  “你冷不冷啊?”林烁阳一边开车门一边问,“打扮得跟个妖精似的。”

  “忒土吧你,”筱米米一边系安全带,顺手拍拍林烁阳的胳膊,“哎,可以了
你,肌肉够结实的啊,我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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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瑜娜伸手,也抽出一支,在林烁阳和拽哥的注视下从从容容地点上,深深地
吸了一口。过肺了,拽哥断定,不像其他女孩抽烟只是简单的口腔运动。林烁阳阻
止她,哎,你别抽了,三五太冲,实在想抽,给你要包七星吧。

  不用,张瑜娜说,我就喜欢三五的冲劲。

  五花肉在铁篦子上吱吱拉拉地响,是人都会有一口吞下去的冲动,可是林烁阳
和张瑜娜两人没什么胃口,只是猛灌啤酒,老板娘一次三瓶一次三瓶地上,有三四
拨了。

  拽哥吃得正香,用生菜叶包五花肉,加蒜末、青椒、辣白菜一口一个,满嘴冒
油,边吃还边说:

  “哎,林烁阳你记得不?那年我们宿舍的那谁,裸睡,咱哥儿们几个用喱水,
给他毛弄了个中分,哈哈哈,用你的梳子,后来你他妈的嫌恶心,还把那梳子给扔
了,那小子现在在哪儿都不知道,可能早他妈被人灭了……”

  “哎,林烁阳你记得不?你那次在食堂被两女生洒一身菜汤,她俩还拿纸巾给
你擦,你脸红得跟现在似的,要搁我,还不爽歪了?我想那俩八成看上你了,花痴
吧,你小子就他妈命犯桃花,估计早晚交待在女人手里,不过也值,呵呵呵。”

  林烁阳瞪他一眼:“小心别把自己噎死。”

  拽哥依然兴致很高。

  “哎,林烁阳你记得不?那次考电路分析,你作弊让林荔把字写大点儿,把字
写大点儿,可你还是抄串行了,呵呵,死都死得不光荣。”

  张瑜娜趴在桌子上半天没动了,林烁阳摇摇她的肩:“没事吧你,别想那么多。”

  张瑜娜起身赶紧跑卫生间,回来的时候好像已经洗了个脸,额前的头发湿漉漉,
眼睛红通通,林烁阳一看就知道,肯定吐去了。

  事情的发展估计很多跟帖的兄弟也预料到了,张瑜娜自己去医院把孩子拿掉了,
当时没跟林烁阳说,只是后来发了个短信告诉了他一声。林烁阳犹豫很久要不要去
她家看看她,最后到她家楼下还是没敢上去,打电话把张瑜娜叫下来,随便找个茶
馆坐了坐,问了问情况,末了还给她带一大堆补的。林烁阳觉得他所能做到的也就
这么多了,张瑜娜看起来也没有什么太大变化,也没太瘦,除了脸色有点不好看之
外,当然林烁阳估计可能没化妆占主要原因。张瑜娜考研的事也先就算了,林烁阳
安慰她还说,来日方长嘛,不一定非得今年考啊,先找份工作干着,要不让我爸先
给你安排一个,你看怎么样?张瑜娜摆手,算了算了,已经麻烦你够多的了。林烁
阳问,你大伯有没有再训你?张瑜娜摇头,没有,烁阳,天龙有没有跟你联系?林
烁阳说,原来你也没有他的消息。

  在这个世界上,许多时候都是风过不留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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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虽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虽然完全是替别人受过,林烁阳还是换了身衣服,好
歹换了条带裤线的裤子和正式一点的外衣。

  坐在一个表情阴郁的中老年男子面前,会让人胸闷气短,没病也会被吓出病来。

  “你打算怎么办?”

  林烁阳实在没准备好怎么回答,语塞,眼神飘向张瑜娜方向。

  “看什么看!”好厉害的老伯,林烁阳吓一跳。

  “你是个男人,男人,你懂吗,责任,你明不明白?自己做过的事,自己要有
担当,你们都不是小孩子了,年轻人,我理解你们的冲动,可是现在瑜娜要考试了,
现在的状态,你让她怎么复习,出什么事,你让我怎么跟她爸妈说?”

  劈头盖脸一顿骂,林烁阳连个屁都不敢放,低头坐在椅子上,感觉这个椅子怎
么好像全是刺啊,这么扎。

  “那什么,啊,你还在研究所上班啊?好歹也算个国家干部了,做事怎么这么
儿戏!”

  林烁阳本来想插一句,我还没转正呢,不算国家干部,想想这不自己找抽吗,
还是别吱声了。

  “你爸妈在北京吗?干什么的?”

  “在北京,我爸原来在机关,现在自己开一家公司。”

  “你哪儿毕业的?什么时候毕业的?什么专业啊?”

  林烁阳一一作答。

  “你哪年生的,什么时候生日?”

  林烁阳觉得怎么跟查户口似的,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全招。

  本来就是个老实孩子。

  “你小子比瑜娜还小几个月呢,长得人模狗样的,怎么就这么蔫坏蔫坏的,你
爸妈没教过你啊?”

  林烁阳本来以为这事儿没准还要找他爸妈聊聊,还好老头没提,长出一口气。

  张瑜娜诺诺地说:“大伯,这事不能全怪他。”

  老头眼睛一瞪:“你一边儿待着去,没你什么事。”

  林烁阳等老头骂爽了,才说:“要不我先带瑜娜去医院检查一下?”

  “你这小子做事全凭脊柱反射啊,现在不能做掉孩子,好歹等瑜娜考完试吧,
你流那么多血去考一个试试。等瑜娜考完再找你算账,行了行了,你回去吧,省得
我看着你堵得慌。”

  “那,大伯我先走了。”林烁阳拿起衣服,飞快地走出门,再待下去人真会爆
开。

  张瑜娜跟出来:“烁阳,我大伯嘴比较不客气,人还是很好的,你千万别放心
上。”

  林烁阳心想,好家伙,这已经够我受的了,江天龙你个王八蛋,死哪儿去了,
弄一堆事还得我他妈的给你擦屁股。

  打电话给拽哥,晚上一起吃个饭吧,瑜娜,一起来吧,自己闷在那儿肯定也看
不进去书,再说考上考不上看平时,也不差这么一两天了。

  六点,在魏公村的一家朝鲜烤肉店,小小的店面,上大学的时候林烁阳经常上
这儿来,老板娘一见他赶紧热情地迎过来,麦茶、小菜先摆满了桌子。

  拽哥没带女朋友,一来就说:“林烁阳,你脸色怎么这么菜啊,操劳过度啊?”
瞟一眼张瑜娜,“你新泡的?不赖,有点莫文蔚的意思,你小子能啊。”

  林烁阳要了三瓶燕京清爽,一人一瓶,又请老板娘帮忙买包三五,散给拽哥一
支,自己也点一支,然后把烟盒和火机放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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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烁阳拿出手机,拨那个他非常熟悉的号码:“对不起,您所拨叫的电话已关
机,请稍后再拨。”

  林烁阳把手机扔桌子上:“反正我现在是找不着他,你看你想怎么办吧?你还
要考试,这都没几天了,你总不能怀着孩子去考吧,什么时候的事啊,你们怎么也
不知道保护一下?要不明天我陪你去医院。”

  再看张瑜娜已是泪眼婆娑。

  林烁阳无奈地说:“你们两个一个比一个神,而且全他妈当我是傻子,把我当
驴使。明天再给江天龙打个电话,到时候再说,你先睡会儿吧。”

  “烁阳,”张瑜娜吞吞吐吐,“我大伯已经知道这事了,他一定要知道男孩是
谁,我想……要不他会告诉我爸,可是我又找不到天龙……”

  “等等”,林烁阳呼地站起来,“你不会又想让我跟你回家一趟吧……”

  张瑜娜抬头看着他,不说话。

  “我操,”林烁阳有点愤怒,“这叫什么破事儿!”

  张瑜娜的眼泪咕地一下又涌出来那么多,眼泪砸在桌面上,啪啪的声音。

  林烁阳重新坐下,重新点根烟:“你看你大伯什么时候有时间。”

  回到自己的房间,林烁阳却不能让自己进入睡眠状态,往事像电影回放一样闪
现眼前,那个夏天,下课了,学生们一拨拨散开,女孩最后出来,跑向电梯,电梯
门就要关上了,女孩着急手里一滑,书本散落一地。一个人侧身出来,用手臂和身
体为女孩撑开电梯的黑铁门,撑开了一段缘。

  神说,当金鱼闭上眼睛落下泪时,我们将分离,为此我乞求一世,至死也不闭
目落泪,以此来祝福我们一生一世的爱情。

  据说即便是最微小的钻石也要承受10万年变迁,如今它在我的手腕上闪动荧荧
的光,你如果不再爱我,这颗小钻就是远古时精灵为我流的泪。

  我叫林荔,因为我生下来时脸就像荔枝那么大,呵呵,你信吗?

  烁阳,为什么叫烁阳呢?愿意自己焚化在太阳的热里,还是愿意在烈火中永生,
像凤凰涅槃。

  我叫林荔,我爱烁阳,你听到了吗?我爱林烁阳,我爱林烁阳,我爱林烁阳。

  还记得那次牵你的手,你看着我哭红了眼睛。

  一切,成了回忆。

  天又亮了,又是一个忙碌的白天,如矩阵一样,宁愿生活在或美好、或险恶、
或卑微、或茫然无逻辑的梦境中,因为终会醒来,重新生活。

  张瑜娜已经用冰箱里现有的原料做了一顿比较丰盛的早餐,林烁阳洗个澡出来,
坐在餐桌边,看着张瑜娜忙碌的样子,如果有家,感觉就是这样吧?

  “你给江天龙打电话了吗?”林烁阳找个话题。

  “……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张瑜娜把热好的牛奶放在桌上。

  “原来,上大学的时候,我也有个女朋友,很可爱,我们在一起三年。”林烁
阳说,“她也怀过一个孩子,我的。”

  “哦。”张瑜娜没有说过多的话,但林烁阳看得出来,她的动作明显减慢了不
少。

  “后来我们……我们分手了。”林烁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提起林荔,就这样
结束话题,是不愿意张瑜娜多问。

  “哦……”

  “昨天晚上那个女孩,我也不知道是谁,我妈找来的,昨天是我生日。”

  “哦……现在说可能晚了点……生日快乐。”

  “没关系,我待会儿给江天龙打个电话,别忙了,坐过来一起吃点东西吧。”
林烁阳用眼神指指对面的椅子。

  没有任何意外,江天龙的电话依旧是不通,放下电话,林烁阳走回客厅,张瑜
娜从沙发上站起来:“烁阳,今天下午你跟我回家一次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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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林烁阳他们以前也在宿舍里玩过类似的游戏,当时觉得很有趣,就像刚上大学
时对社团充满好奇,可很快就会鄙视那帮附庸风雅的人一样,现在,林烁阳看着眼
前的男男女女嘻嘻哈哈,就像在看戏般,云烟过眼。

  “林烁阳,该你了,嘿,愣什么哪?”

  瓶子口已经正正地对准了他。

  “好吧,我选truth ,你,米米你来问吧。”

  “哈哈,我问,你和男人睡过没有?”

  瞬间,林烁阳脑海中闪过那个阳光明媚的早晨,那种伊卡璐和碧柔混合的香,
温暖干燥的身体,恍如隔世。

  “有过。”

  “哈哈哈哈。”米米笑得好开心。

  林烁阳记得自己当时好像也笑了,笑得就像一坨屎。

  青春,我拥有你,你为什么不让我快乐!

  凌晨二点半,绝大部分人都闹不动了,也走了几个,有的就在沙发上开始睡觉,
拽哥的鼻涕泡吹得老高,一鼓一鼓。林烁阳却一直都是清醒的,筱米米头靠在他身
上。

  林烁阳从羽绒服的兜里掏出手机,有一条新短信,打开:“傻逼,生日快乐。”
是江天龙发来的,看时间23:59.

  林烁阳缓缓把筱米米放平在沙发上,穿好外套,走出麦乐迪。凌晨的天空冰凉
通透,外面一排红色出租车在麦乐迪门口的霓虹闪烁里等客。林烁阳抬手招来一辆,
坐进去刚要起步,车窗被敲得咚咚响,筱米米一脸怒气。

  “不说一声你就走啊?”

  林烁阳摇下车窗:“不走我待那儿干吗呀,你回去吧,哪儿来回哪儿去!”说
完就招呼司机开车。

  筱米米手急眼快,拉开车门坐进车里:“这么晚我回家,我妈还不跟我急?今
晚我去你家住。”

  林烁阳看看她,没办法。

  到了林烁阳家的楼下,等林烁阳付完车费下车,筱米米上来挽住林烁阳的手臂,
大方得要命。

  林烁阳心情一下非常不好,转身猛地把筱米米逼到墙边,身体紧紧地贴住她,
筱米米的双脚几乎离地。林烁阳双手撑在墙上,在她耳边说:“你就那么想被干吗?”
但他发现她的目光却看向他的身后。

  林烁阳回头:“张瑜娜!”

  张瑜娜等的时间应该不短了,说话的声音都开始发抖:“烁阳。”

  筱米米问:“她是谁?”

  林烁阳走到张瑜娜身边,搂住张瑜娜的肩:“看到了吧,这是我女朋友,你想
回家了吧?”

  筱米米气得跺脚:“大骗子!”

  林烁阳拿出钱包抽出两张,递给筱米米:“打车回家。”转身搂着张瑜娜走了。

  张瑜娜抱着林烁阳给她灌的热水袋,局促地坐在椅子上,手指绞着自己的头发。

  林烁阳坐在她对面:“有什么事,说吧。”

  “我……我好像怀孕了。”

  林烁阳一惊,烟灰掉桌子上。

  “不会是我的吧。”

  “不是,不是,你不要乱想。”

  “那就是江天龙的。”

  张瑜娜用沉默表示默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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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丫挺的,他们不回来就好办了,”拽哥站起来,“现在大家都干嚎了两个
多小时了,也累得差不多了吧,现在我们来做个游戏,truthordear ,玩过没?绝
对爽。转瓶子,指到谁谁选,truth 还是dear. 选truth 的人,随意指定某个人,
然后他必须回答这个人提出的所有问题。选dear的人,找一个人做搭档,必须完成
某人提出的任何任务。ok?”

  “好,好啊。”众人积极相应,大家把沙发搬成一圈,在这种透明幕墙的房间
里,玩这种刺激的游戏应该很有快感的吧!

  瓶子转———王老大。

  truthordear ?

  dear!

  王老大选了一个女孩,原来系里很老实的一个女孩。

  好,现在的任务是,老大腿根中间夹一个啤酒瓶子,瓶口冲上,然后美女弯腰
含住瓶口30秒。

  什么嘛,没创意,学人家《六楼后座》,米米嘟囔。可是这样已经足以让现场
的xdjm们尖叫了,老大脸红得跟什么似的,美女在周围的起哄声里勉强完成任务,
大家哄笑,啤酒苞米花满天飞,年轻人就是容易兴奋。

  接着转———李老二。

  truthordear ?

  truth !

  李老二指定林烁阳:“林子,放哥儿们一马”。

  林烁阳弹弹烟灰:“没问题,”然后清清嗓子,“你老二充血的时候有多长?”

  李老二脸都绿了,拽哥说:“来来来,老二你裤裆别冲着门,这边来,偶看看。”
女生不好意思了,纷纷别过头,老二女朋友挺仗义,“我告诉你,”然后用手一比,
“这么长。”

  “你怎么知道,我不信!”

  青春本是一件很无聊的事,代代如此,当神秘不再时,生活就归于平淡,人也
会成熟起来,可是没有人能逃过青春的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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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他妈送了他一块天梭限量版,说你已经24岁了,要珍惜分分秒秒啊什么的。林
烁阳哼哼哈哈地应付着,心想,这算是什么惊喜呀!

  快晚上八点了,他爸妈把他带到月坛的麦乐迪,林烁阳很奇怪不会是他爸想为
他生日献声吧。司机大叔跟服务生说了点什么,于是服务生恭恭敬敬地把他们领到
最大的一间包房,包房是玻璃幕墙,全透明的,还没进去,林烁阳就差点哭出来,
什么啊!他妈基本上把林烁阳在大学里的同学能找的都找来了,还有好多不认识的
女的,估计是那帮孙子新泡的妞,简直就是给他一个大惊诧。林烁阳不由得佩服他
家老头老太的能力了,要搁他自己恐怕都找不来这么多人。

  一进门,彩条从四面八方喷过来,拽哥变魔术一样出现在林烁阳面前,托着一
个只有苹果大的蛋糕,上面插着根蜡烛:“许愿许愿,快许愿!”林烁阳双手合十,
闭了一下眼睛,然后吹灭蜡烛,抬手一下把蛋糕结结实实扣到拽哥脸上,顿时,欢
呼声掌声一片。

  林爸拿起话筒:“孩子们,今天是我们家林烁阳生日,所以请大家来一起乐一
乐,待会儿我和他妈还有点事,希望你们玩儿得开心!”

  林烁阳真的有点感动了,明白爸爸妈妈的用心良苦,他们只是希望他开心,别
无他求啊!

  四张茶几上摆满了成桶的嘉士伯、苞米花、薯片和各种零食,这帮人疯狂争抢
话筒,还好是无线的,要不还不拧成麻花。

  拽哥站起来,搂着林烁阳的肩说:“给不认识他的人介绍一下,林烁阳,原来
我们系最招风的一张脸。”

  “好帅哦,原来你们系也有这么帅的人呐?”有几个女孩终于勇敢地喊出来。

  “滚你妈的。”林烁阳不好意思了,一把推开拽哥,“大家别听他放屁,兄弟
们放开了喝,招呼好身边女孩,今晚开心就行了。”

  震耳欲聋的音乐声,林烁阳反倒觉得安静,他找个角落坐那儿,脱掉羽绒服。
掏出烟,点上,靠在沙发上听狼嚎。

  “你长得还真挺好看的,你穿衣服的感觉也不错。”一个女声在耳边响起。

  “哦,”林烁阳应了一声,他还真没注意到自己今天穿了什么,一件套头的米
色毛衣,普通的水洗牛仔裤,可能是裤腰实在太低,露出点CalvinKlein 的边。

  “喂,我是你妈请来的,你总该礼貌一下吧?”

  林烁阳这才扭头,打量这个女孩,短发,又不太短,细细碎碎散在耳边,眼睛
很亮,用银色的眼影和肉粉色的唇彩,有点瘦,因而下巴尖尖的。

  “你是我们这里谁的女朋友吧?”林烁阳问。

  “不是,反正是你妈给我打电话叫我来的,来这儿我谁都不认识,你总该搭理
我一下吧?”

  “不熟你可以走啊,我又没留你。”林烁阳眯着眼睛,缓缓吐出烟雾,“可能
是我妈电话打错了。”

  “我为什么要走,既然请了我就赴约!”女孩噘起嘴,粉嘟嘟,怪好看的。

  “呵,那你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总可以了吧?”

  “筱米米。”

  “什么,小咪咪?”林烁阳有点乐,“那我叫大鸡鸡。”

  米米上下打量林烁阳:“不像你说的那么大吧?”

  “你的也跟图钉没什么差别。”林烁阳慵懒地往后仰,双手搭在沙发背上。

  “你不要太嚣张,”筱米米伸手拉拉林烁阳露出的内裤边,“露毛啦,自己不
觉得啊?”

  林烁阳赶紧低头看看,筱米米“咯咯”地笑起来:“傻逼!”

  拽哥蹭过来:“林烁阳,你爸妈不会回来了吧?”

  “他们今天还有应酬,不会再来了,你是不是想买单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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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天龙沉默了一下,又问:

  “江叔,你知不知道魏老二身边有没有个二十三四岁的女孩?”

  “这我还真不知道,你小子有什么想法?”

  “我感觉我身边的这个女孩有点不对劲。”

  “你有什么把握吗?”

  “没有,只是感觉,感觉越来越……”

  “小龙,怀疑是对的,但千万别疑神疑鬼。我记得你不是说你在学校认识个女
孩,你很喜欢的吗?多久的事了,有大半年了吧?一个女学生能跟魏老二有什么关
系啊!”

  “江叔,”江天龙发现江叔没理解他的意思,“不是那个女孩,是另外一个”。

  “你小子强啊,一下拿下俩,比你老子当年还风流,你怎么甩掉那个女生的啊?”

  “我没甩她”,江天龙的眼中流过一丝落寞,“她死了……毕业之前。”

  “啊,啊”,江叔觉察到江天龙情绪的低落,赶紧换话题,“小龙啊,你不是
受伤了吗,上次是谁替你去的呀?”

  “是一个朋友,在什么研究所上班,跟我长得还挺像,对了,我和他手指形状
都基本一样,这次我就住他那来着,这小子挺义气的,就是有点孩子气。”提起林
烁阳,江天龙的嘴角总算挂了点笑容。

  “是吗,这种事都有……”江叔站起来坐到江天龙旁边,摸了摸江天龙的头发,
“儿子,是爸爸对不住你,你那么小就跟着我到处跑,高中都没上完……怨不得你
妈怨我……”老头说着眼圈红了。

  江天龙赶紧拍拍老头的肩膀:“江叔,看你,这么大岁数了还掉眼泪,没事儿,
我还年轻啊,还有很多时间可以读书啊,这最后一票货,我来跑!”说完把指纹模
又揣兜里,“这个,我还是先拿着,我先回家了,我妈在等我。”

  “帮我问妈妈好。”

  “不管,要问你自己打电话。”江天龙又拍拍丢丢的头,“走了。”

  又在考试,卷子发下来,可上面的字一个都不认识,看着坐在前面的江天龙和
后面的林荔刷刷地提笔答题,林烁阳急得满头大汗,拼命用脚踹江天龙的椅子,可
他就是不回头,天暗下来了,怎么考了这么长时间,天都黑了。老师来收卷子了,
怎么办……

  林烁阳猛地惊醒了,又是梦,看看窗外,微微泛白,大概五点多了吧?想起来
了,今天应该又是星期六,昨天下班后和几个同事一起去涮羊肉,喝了点二锅头,
不多,六七两吧,怎么回来的就不知道了,好像还吐来着,吐哪儿了?忘了。

  林烁阳拿个靠垫放在背后,撑着坐起来,太有难度了,关键是找不着平衡。

  这么靠着就又睡着了,等他再明白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林烁阳下床,咕
咚咕咚喝了一大杯温开水,然后洗澡,就是没胃口,省粮。

  洗后乍干的头发松散地搭在额前,眼睛有点红,皮肤毛孔有点明显了,是不是
该做个面膜了?林烁阳对着镜子摸摸自己的脸,嗯,是有点干燥,咦,我记得我还
有碧欧泉的那个什么补水喷雾来着,怎么找不着了?林烁阳把浴室里的小抽屉翻得
叮叮咣咣,操,一定被江天龙那小子用光了,孙子。林烁阳忽然觉得很怅然,心里
有点难受,胃也有点跟着起哄。算了,就当没发生过什么,一切如常。

  电话铃铃地响起来,林烁阳拿起听筒。

  “儿子,生日快乐!”

  “啊?!今天30号了已经,我都不记得了。”

  “是啊,今天妈妈特别为你准备了一个活动,你一定会开心的。”

  “哎呀,妈,我不过了行不行啊?”

  “不行,你不能总自己闷着啊,妈妈要给你个惊喜。”

  “什么惊喜啊?”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你马上回来,晚上我们一起吃饭,听话,儿子。”

  林烁阳随便穿件羽绒服就出门了,打车回爸妈家,他还没想起来自己车到底停
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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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江天龙很早就起床了,到楼下的早点摊上买了豆浆和大馃子,回家又到厨房给
妈妈煎了个鸡蛋,妈妈喜欢七成熟的蛋黄,江天龙的技术已经炉火纯青。

  吃完早饭,江天龙起身穿上外套:“妈,我去江叔那儿看看,很快回来。”

  比起北京,江天龙还是更喜欢沈阳,尤其是冬天的早晨,冷得清爽,冷得痛快,
不似北京的温吞吞、阴沉沉。

  江叔的家在沈阳城的南边,与江天龙家住的老城区拥挤热闹不同,江叔家的小
区幽静而安宁。江天龙来到这座二层独院的小楼时,江叔正在院子里逗他的小狗
“丢丢”。

  江叔身材很魁梧,虽然上了点年纪,可走起路来依然呼呼带风,看人的眼神很
像《无间道》里的黄Sir ,严肃但透着男人的性感,他曾经是江天龙小时候最崇拜
的人。

  “丢丢!”小狗一听到马上朝院门口奔去,拼命摇晃着没几根毛的小尾巴,江
叔站起身来,看到年轻人站在那边对他微笑。

  “江叔。”

  “小龙,”江叔的声音有点惊讶,“你什么时候跑回来了?这学期就结束了?”

  “没结束,回来看看丢丢,顺便看看你这个老头儿。”

  江叔笑着拍拍江天龙的肩膀:“狗嘴吐不出象牙,怎么跟你老子这么说话,还
不如丢丢哪。走,进屋,丢丢。”小胖狗摆着肉屁股,一扭一扭地跟在后面。

  江叔的房子布置得很简单,从江天龙的角度看来,甚至有点空空荡荡,好像总
是缺点什么。

  “你干吗不把我妈接过来啊,俩人城南城北住那么远。”江天龙说。

  “又不是我不接,是你妈自己不愿意来,你妈那臭脾气我管得了?!”江叔让
保姆给江天龙倒了杯茶,“都怪我那时候天天在外面跑,太让你妈没有安全感了吧,
而且……她记恨我。”

  “反正我不了解你俩这点破事儿。”

  “小破孩儿你懂个啥呀,我俩这样又不是天底下独一份,你看香港那啥,那个
罗家英和汪明荃,明白不?”

  “你哪有人家罗家英帅?”

  “他那个大光头叫帅,你老子我当年……算了算了,不跟你扯这个,你来什么
事?”

  江天龙也收住笑容,喝口茶:“是有点事,江叔,你最近和魏老二合作得怎么
样?”

  “干吗这么问,是不是魏老二又作什么妖了?”江叔把丢丢抱到腿上。

  “最近的事情有点奇怪,原来我以为我接上批货时遇到的那帮人只是普通的抢
劫,但现在想想,好像不是。”江天龙停顿一下,试着组织语言,把他心里的疑惑
阐述得更清楚,“而且我的家伙已经在他那儿了,他也知道我不再干了……我知道
魏老二的秉性,为了不让他的人再来骚扰,交货之后我特地到朋友家住了段日子。
昨天早晨,我原来住的地方又被人翻了个遍,我怀疑还是魏老二干的,他想找什么
呢?我们这批货非常正而且给他的价已经很低了,他应该不会像以前那样胡搅蛮缠
……”

  “莫非,他想找的东西跟我有关?”江叔问。

  “我这儿也没什么了,难道是这个?”江天龙从兜里拿出那个泡着个手指的小
玻璃瓶,“他如果找的真是这个,那他只有一个目的。”

  “就是架空我,和俄罗斯人直接买卖,用这个指纹模。”丢丢突然从江叔的腿
上蹦下来,江叔拍拍腿上被丢丢压皱的地方,“不用担心,他成不了什么气候,又
不是必须从他那儿出货,我们还有最后一批货,完了我就收手,和你妈一起找个地
方养老去。这个东西你放这儿吧,回北京专心念你的书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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