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镯,转贴。

第一章 远方来客

扎西拖着疲惫的身子往楼上爬。楼梯的过道上没有灯光,只有外面的闪电偶尔可以照亮一下里面的梯子。过道在转角的地方,不知道是谁放了一堆东西在那里,因为看不清楚,扎西也不知道那里放的是什么。他没有去注意,便转身向楼上走去,正在这时,从那堆东西里忽有一只手伸了出来,慢慢抓向扎西的脚倮。


扎西后脑上没有眼睛,就算长有眼睛,在这样漆黑的过道上,他也不一定能看到那只黑手。那只手显然不是人类的手,因为普通人的手根本没有那样长,那只手贴在地上在无限延伸,伸得很慢,刚要抓住扎西的脚,扎西已经又迈了一步,那只手一下握拢的时候,扎西的脚又在了前面。这样过了几次,那只手已经伸过了两个楼层。这时候,扎西停了下来,因为他已经到了自己的门口,他掏出钥匙,正准备开门的时候,那只手一下握住了他的脚倮,他一下回头,在那瞬间,他惊呆了,楼梯上就象有条长蛇般的东西从楼下一路搭上,那蛇头的地方,偏偏是一只人的手,而那只手却正抓着他的脚倮!


扎西胆子很大,但胆子再大的人遇上这种情况,也会大吃一惊的。扎西也不例外,他一下挣脱出来,就开始往楼顶跑,但那只手依然在后面延伸追赶,他很快跑上了楼顶,那只手也跟了上来,他大声喊叫,周围却一个人也没有,眼见那只手又要抓住他的脚,他想动,却再也动弹不了,想喊,却喊不出一点声音,便慢慢的仰天倒下,哪知道他身后已是楼层边,这一倒下,就直坠了下来!


他猛一声大叫,这时候,他醒了。醒过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依然在自己的沙发上,沙发前面的茶几上,一杯酒还放在那里。再左右一看,电视还在播放,只是面前的碳炉里的火小了些,上面已是一层燃过了的白灰。然后他才发现自己刚才居然不知不觉的睡着了,而刚才所见,只是做了一个梦,虽然是梦,却是那样的清晰,那样的恐惧,他用手一摸,额头上居然全是汗水。


扎西的爱人在外地,这里只有他一人。每天晚上的时候,他都爱喝一杯酒。今天晚上也一样,谁知道他边看电视边喝酒的时候居然迷迷糊糊的睡了,才有这个梦,这时候,他听到外面的园坝里穿来一阵汽车的轰鸣声,然后汽车熄了火,不一会,他就听到有人敲门。


他起身打开门,外面过道上站了四人,其中一个他认识,是他的同事,名叫洪秋。另外三个却很陌生,三人的身上都批了雪花,其中两个穿了西装,穿西装的两人中还有一个批了披风,扎了围巾。另一个络腮胡子穿的是卡克,手里拧着一个皮箱。


洪秋见他开门,先开口道:“怎么只有你一人?老婆和孩子呢?回去了?”扎西点头,道:“是的,这里很冷,我让他们先回去了。”说完才对几人道:“都请进来吧,别外面站着,外面很冷。”他说了这话,却不知道这深更半夜了,洪秋带三个不认识的人来这里做什么。


几人进了屋,洪秋才指着那几人向他介绍道:“这三个朋友说有事要找你,找到我那里去了,所以我给你带了来。”扎西听了这话,一愣,笑道:“找我?”说完这话又道:“欢迎,欢迎。”说话间收拾了一下沙发上的东西,又道:“那三位还没有吃饭吧?”


那穿风衣的人忙回答道:“吃过了。”说完这话,从包里取了一包香烟出来,给在场的人都发了一只,才道:“只怕老兄你还不认识我们吧?”


扎西点头道:“是的,第一次见面,不过,前两天我同学已经打了一个电话进来,想来就是你们吧?”那穿风衣的人听了这话,笑道:“好啊,既然他先打电话来了,那就更好了。走的时候,他怕联系不到你,还给你写了封信。”说完这话,已经从包里拿出一封信来。


扎西接过,正要打开,却见洪秋告辞要走,忙将洪秋送到门边。待洪秋走了,才打开信。


只见信上写道:“扎西:我有三个朋友进山,准备在山里找一件东西。我本想同来,但近段时间太忙,抽不出身来,只有托你代为照顾……”扎西看完,呵呵笑道:“他也够小心的,这么一个事,又何需写信呢?”说完才问:“忘了问三位大名。”


那穿风衣的人介绍道:“我们三个人是兄弟,我姓孟,叫孟问文龙,这俩位……”说着指着那络腮胡说:“他姓燕,叫燕飞。”燕飞起身伸出手来与扎西握了一下手说:“有幸相识,日后还望多关照。”扎西笑着说:“谈得上什么关照?用得着兄弟的地方尽管开口。”燕飞点头笑了一下说:“谢谢。”说完坐了回去。孟文龙又指着另外一个说:“他是燕飞是亲兄弟,叫燕文。”燕文也起身伸出手与扎西握手说:“多关照!”扎西点头笑道:“别客气。”


孟文龙介绍完毕,才说:“我们三人都是生死兄弟,别人都叫我们兄弟三人阿龙、阿飞、阿文,你也可以这样叫。”


扎西笑了笑,才说:“当然很好,几位的称呼还蛮带广东味的嘛!我是个半藏半汉的人,藏名叫泽仁扎西,汉名叫肖军,你们可以叫我扎西,不过,这些刘皿都告诉你们了吧?”


孟文龙点头道:“不错,扎西老兄的事他的确告诉了我们不少,但是……”说到这里,仿佛多扎西说自己是一个半藏半汉的人有些有趣,问道:“但是半藏半汉,我们兄弟还是第一次听到。”


扎西笑着解释:“其实这并不奇怪,我父亲是汉族,而我母亲却是藏族,所以我说自己是半藏半汉的人。”燕文一直没有出声,这时候突然插话道:“不过,听你刚才的介绍,你好象更喜欢当自己是一个藏族?”扎西点头说:“不错,虽然汉族是一个伟大的民族,但藏族也是一个优秀的民族,也许你们对这个民族不太了解,所以你们也一定不了解我为什么喜欢自己是一个藏族人。”


孟文龙听到这句话,摇头说:“这几句话扎西倒说错了。”“错了?”扎西愕然道。因为扎西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只听孟文龙继续说道:“是错了,也许汉族知道的东西,许多都是藏族所不知道的,但同样的有许多藏族知道的,对汉族来讲,同样是一个谜,我从未认为过汉族就一定比藏族优秀,相反的,我对这个民族还相当钦佩与崇敬,所以假如我是一个藏族的话,我也会为自己而骄傲的。”


扎西听了他的话,笑着问:“莫非你对藏文化还有所了解?”孟文龙说:“我自己对藏文化了解得不多,但我的祖父,却是一个藏族通,一生研究藏族文化,而且,就葬身在冕宁县的新兴乡。”


“冕宁新兴乡?”我有点讶然。冕宁与九龙虽然一个隶属凉山,一个隶属甘孜藏族自治州,但却隔江相望,准确点讲,我家乡对面,就是冕宁的新兴乡。孟文龙点头说:“为了完成我祖父的遗愿,我们兄弟仨才爬山涉水来到这里。”


扎西听了他的话不由问道:“令祖父是干什么的?”孟文龙答道:“是考古的,他老人家晚年在这里面遗失了一件东西,直到死也没有找到,为了碰碰运气也让他老人家死而瞑目,我们想再进来找找。”


“什么东西?”扎西马上问:“能不能让我知道?”孟文龙笑着说:“当然可以,俗话说‘有缘千里来相会’,刘皿跟我们是要好的朋友,他跟你又是很好的同学和朋友,朋友的朋友就是朋友,而且刚才我们一进门,看见你茶几上的酒瓶,就知道我们还是酒上的朋友,既然是朋友,又有什么不能说呢?”


扎西听到他说到了酒,才笑着说:“你瞧,刚才你们三人进来,大家一说话,倒忘了这酒。不过贵客临门,我怎好意思用这种酒来招待?几位请坐一下,我出去买瓶酒回来,这里酒虽多,但全是江津白酒,这就我虽然喜欢,但档次就低了点,看三位这身穿着打扮,就知道平时绝对不喝这种酒的,我到街上买瓶好一点的酒,大家才痛饮一番。”


这时络腮胡燕飞忽道:“扎西,你有络腮胡,我也有,我们哥俩是一对,你说是不是?”


扎西听了他说话,笑着问道:“你要说什么?”燕飞笑着说:“不瞒你老兄说,我们兄弟仨也不喜欢喝高档酒,这习惯已有好多年了,现在一直没改。咱哥儿仨喜欢的就是这调儿,北方的二锅头,南方的江津老白干,只有这酒才够味够刺激。”


扎西问:“你们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是真的我就节约了一笔钱,若是客气,待会儿劣酒不堪入口,可是自找的,怪不得我。”


孟文龙笑着说:“当然是真的。”说着起身打开皮箱,拿出两瓶江津白酒说:“在成都时,我们哥儿几个就听说了扎西喜欢喝这种酒,我们也乐得少花点钱了。”说完将酒递了过来说:“来,这是我们兄弟仨的一点心意。”扎西接过酒说:“什么心意不心意的?既然是朋友,还来这一套?不过,既然买来了,我就权且收下,今晚上我们四个人就摆翻(喝完的意思)那半瓶和这两瓶。大家一醉方休。”


孟文龙闻言笑着说:“只怕我们兄弟仨酒力不胜,会扫了你的兴。”扎西摇了摇头说:“听刚才三位的言语,我就自知不是三位的对手,何况我刚才已喝得云里雾里的了,只怕更难匹敌。不过俗话说得好,舍命陪君子,今儿个我扎西是豁出去了。”说到这里,扎西进屋取出三个酒杯,将他已喝了二两多的那瓶酒拿了过来,打开瓶盖,倒了满满一杯,说:“今天三位远来是客,难得我们第一次见面话就谈得这么投机,真有点相见恨晚或者是相见如故的感觉,今儿个我就先敬三位一杯,以尽地主之谊。”说道这里扎西又问:“不知三位谁为大?”


孟文龙起身道:“以岁数而论,兄弟三人中以我多吃了两年米饭,然后是阿飞,阿文最年轻。”


扎西点了点头,笑着对他说:“那这杯酒就请你先喝。”孟文龙双手接过酒杯,口中道:“那客套话我也就不多说了,总之自今天以后烦劳扎西的地方就多了,还望到那时候你老哥鼎力相助,在没喝这杯酒以前,我先谢过。”扎西赔笑说:“那当然,三位既然来到我扎西这里,摆明把我扎西当成朋友,既然是朋友,定会全力以赴,不遗余力!”


孟文龙点了点头,笑着说:“有扎西这句话,我们兄弟仨也就放心了,这杯酒,我先干为敬。”


待孟文龙喝了那杯酒,扎西又逐一敬了燕飞和燕文的酒,才说:“现在酒已敬完,在我这里,从不劝酒,自己倒,能喝多少倒多少,大家意见如何?”燕飞第一个赞成说:“这当然再好不过了,说句实话,到了扎西这里,我还真有点回到了家的感觉。”说完接过扎西手中的酒杯先给孟文龙倒了一杯,再自个儿倒了一杯,又给燕文倒了一杯。


他倒满了他们三人的酒杯,接着说道:“至于扎西兄弟,你是我为你倒呢还是自己倒?”


扎西看三人豪爽,很合自己的脾气,心里也很高兴,笑说:“我呢?就自个儿倒了。”说完接过酒瓶,为自己也满满倒了一杯,说:“这杯酒呢?话就这样说!今天我们四人有缘走到一起,难得大家情投意合,不管我们今后怎样,今天我们总是朋友,所以这杯酒,我们把它干了!”


“干!”“干!”……


一阵推杯换盏,大半瓶酒下了他们四个人的肚,扎西又打开第二瓶,往每个人是酒杯都又重新斟满,才说:“这次三位进山说要找点东西,不知道我扎西能帮得上些什么忙?”


孟文龙点头说:“不瞒扎西说。我们此次进山,是为了我家祖父遗失在山里的一件东西,不过这件事说来便长了,还望扎西兄代我们暂为保密。”


扎西听到这里,愣了一下,心道:“什么事情还需要保密?莫非你祖父当年在这里面挖到过一洞金子或者找到过紫色的水晶柱,当时不便取走,现在再进来取?”因为这种传说很多,流传得最广的是当年406地质队在九龙挖金沟发现了一洞含金量极高的金矿,后因种种原因不能开采,被迫用炸药炸了那个洞口。九龙本地人为此私自上山去找过这个洞的人不下百余人,所以扎西想他们多半也是抱了这种目的来的。但扎西还是问了:“如果孟兄见我扎西还能保密,但说无妨。”


孟文龙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自个儿端过酒瓶重新倒满,才笑着说:“倒不是我们哥仨信不过扎西,倘若我们信不过扎西你,也就不往你这里来了,只是说起来,这本是一件十分神异的大怪事,说出来你也不一定信,因为就是我自己,也不太相信的。我只所以请扎西兄暂为保密,为的是不想让一些好事者知道后,弄得沸沸扬扬的,不利于我们找这件东西,倒不是我们哥儿几个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或犯了哪一条法律而让扎西兄保密。”


扎西见他说得如此郑重,也提起了精神说道:“这个我清楚。”


孟文龙点了点头才继续说:“扎西如此爽快,我也就直话直说了吧,我们这次进山是为了寻找一对碧玉手镯,只是论起这手镯的质地和做工都算不上极品,但那对手镯中似乎藏有一件年寻常的秘密。”扎西笑着问:“似乎?意思说你也没有肯定答案里面究竟藏没藏有秘密?”他答道:“不错,因为我的确不知道有没有一件秘密藏在那手镯中,我只是从我祖父的手稿里发现了这件事,而我祖父的手稿中却是这样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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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事出有因
【 10 楼】
到了第二天旁晚,他们的车已停在三岩龙乡的中心校门前。第三天早上,他们就已爬上了去找朋错喇嘛的山路,不过,他们此行中又多了一人,那人叫小朋错,是朋错喇嘛的远房侄子,他们请他当了向导,同时还雇佣了两匹马,一匹当然是供林若兰骑的,另一匹驮的则是他们路上用的炊具和干粮之类的东西。


小朋错很年轻,也很健谈,他介绍说:朋错喇嘛是他的表叔,小时候在庙里打杂,十八岁那年,到西藏当藏兵去了,过了三年多又回来了,然而自从当藏兵回来,脾气就变了,很少有人能与他说上几句话,在家里坐了半个多月,忽然失了踪,后来有人看见他,说他在小海子当坐地喇嘛,家里因此也就到小海子去找,找了几天,却连影子也没见到。


扎西忍不住问:“那他究竟在不在小海子?”小朋错说:“说不清楚,去年有人还说在小海子见过他,今年上半年,听说县里管宗教的人也去找过他,但不知找到没有。”


众人因为刚才开始爬山,大家都精神十足,到了中午,已到了山的垭口处,大家正喝水休息,那边路上忽来了一位头戴波斯帽,身穿羊皮藏装的小伙子,小朋错仿佛与他认识,问那小伙子:“降秋,哪里去?快过来歇一会儿才走。”那叫降秋的小伙子走过来一一打量了他们几眼,才问:“小朋错,你们到哪里去?”


小朋错回答说:“到小海子去找朋错喇嘛,你从山上下来,知不知道这段时间朋错喇嘛在没在小海子?”孟文龙也起身递了一只烟给降秋,只见降秋接过烟说:“不知道,不过,据我知道的,不是哪个人都能见到他的,你是知道的,我在牛场上放了这么多年的牛,可是我一次也没见过他。”说到这里,又问:“你们找他干什么?”小朋错说:“找他翻译一点经书。”


降秋似懂非懂地点了一下头,才说:“你们肯定这次进山一定能找到他?”扎西问:“你说呢?”降秋摇头说:“我不知道,不过你们想想,不管和尚也好,喇嘛也好,总得要吃饭吧,我看真正不吃饭的人我是一个也没见过,这么多年了,我从没看见过有人给他送粮食进去,他真能不吃不喝?”说到这里,忍不住摇头说:“半年前宗教局的人去找他,找了十几天,人影子都没见到过一个,所以说他八成是没在里面住了,你们这次去找他,只怕要白跑。”


扎西听了此话,忍不住看了一眼孟文龙,他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不管怎样,既然我们都走到这里了,我想我们还是应该走到他住的那地方,如果真的找不着,那时再回来也不迟。”


小朋错又与降秋寒暄了一阵,降秋忽问小朋错:“你们今天就要到小海子?”小朋错点头说:“不错,只是按这样速度走,只怕是到不了那里了。”降秋忽起身说:“那我也不耽搁你们了,我也要到乡上买点茶叶盐巴,明天还要赶回来。”说完又对小朋错说:“小朋错,你把他们带到我棚子里去喝茶,我明天就回来了。”说完就背起包袱小山去了。


他们也相继起身,路上才听小朋错说起,原来降秋与他是同一村的,在山上放牛,他们到小海子去正好要经过他的牛场棚子。


翻过垭口,是一段平路,平路走完,又是一个大坡,此时大家都开始有点体力下降了,所以,大家都没说话。林若兰骑着马走在最前面,燕文护在她身后,以防她掉下来,袁青与小朋错一道赶着另一匹马,扎西与孟文龙,燕飞三人走在最后。


约末又走了两个钟头,林若兰已骑着马第一个先爬上了第二个山梁,只听他大声说:“好大一个坝子!”她一说完,大家都努力朝上爬,不一会儿,全到了山梁上,果然是一个盆地形状的高山草原。小朋错指着远方一个飘着青烟的地方说:“那就是降秋的牛场棚子。”


扎西点了点头,扭头看了肯一行人,除了小朋错与袁青外,其余的人都大汗淋漓,于是说:“我们在这休息一下,待会儿一鼓作气,到那牛场棚子里吃中午。”


大家歇了一会儿,又开始出发,这次大约走了半个钟头,就到了降秋的牛场棚子。那牛场棚子搭得您简陋,全是木板钉成,有四米多宽,六七米长。


我们去的时候,棚子里有两个藏族女人,一问才知是两姐妹,年纪大的一个是降秋的妻子,名叫拉姆,年轻的一个叫志玛。


小朋错先弯着腰从低矮的门中钻了进去,然后她们便都出来了,小朋错用藏话说:“我们是去小海子找朋错喇嘛的,准在你们这里吃个茶。”扎西也用藏话说:“刚才我们在路是碰上了降秋,已跟他说过。”拉姆很热情,说:“既然降秋你们是熟人,那就进来吧。”于是我们栓好马,卸下马鞍上的行李,小朋错解下马鞍,对扎西说:“扎西,我把马放一下,待会儿走的时候再重新备鞍。”扎西点头说:“可以,但别走远了,一会儿还要赶路。”说完他便与孟文龙等人一一钻进那个低矮的棚门。


棚子里的光线很暗,靠里边架了一边锅庄(锅庄,间称灶,先在地上挖一个坑,再在坑边沿架三块石头,供放置茶壶和锅类的炊具。)锅庄的四周铺了几张羊皮。


扎西知道孟文龙等人没来过藏区,不懂地方风俗,就对几人说:“大家围着锅庄坐下。”孟文龙先过去坐了,其次是燕飞、燕文,林若兰皱着眉头选了半天,还是挨着燕文勉强席地坐下,最后扎西与袁青,小朋错也坐了下来。


拉姆用藏话问小朋错:“这些人是来干什么的?怎么还有一个藏族?”小朋错回答说:“他是扎西,江郎(地名)的人,在林业局工作,其他人是从内地来的,说是找朋错喇嘛翻译经书。”拉姆问:“翻译经书?那你们能找到朋错喇嘛吗?”小朋错摇头说:“先不说这些,烧个酥油茶,我们吃点东西,今晚上还要赶到小海子。”


拉姆点了点头,便到外面去打水。扎西才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棚子,因这个棚子有点小,所以里面便显得一些拥挤。从门外进来的地方用木板钉了两张床,床上被褥凌乱,显然未曾理过,这边偏梁上调了两只野鸡,但明显的肉已被吃了,只剩下皮和羽毛,而羽毛也被熏黑。这边墙上挂了一枝猎枪,然后便有一些山上能用的东西乱七八遭的放置在棚内。正在这时,拉姆已打了一壶水进来,小朋错将它接过来,放在锅庄上,然后又出去抱了几跟柴进来,加在火上,不一会儿,火已熊熊燃烧起。


他们这一围着锅庄坐下,便没了多余的位置,拉姆和志玛反而只能坐在门边的床上,小朋错忽问:“降秋这一走,这里就只剩你们两姐妹?”拉姆说:“还有一个兄弟,就是降秋最小的弟弟巴桑,他出去看牛去了。”说到这里。忽然又问:“小朋错,你敢肯定你一定能找到朋错喇嘛吗?”小朋错说:“这不关我的事,我上山前就说清楚的了,我只负责把他们送到小海子,不负责找人。”


拉姆的妹妹志玛忽说:“朋错喇嘛在没在小海子都很难说清楚,再说就算在,他也不一定跟你们见面的。”扎西忙问:“为什么?”志玛说:“朋错喇嘛是个怪人,我都在山上放了这么多年的牛,却一眼也没看见过这个人,你们这趟肯定白跑了。”


扎西听到这里,心里一凉。因刚才他们三人对话时都用的是藏话,孟文龙他们都听不懂,他一见扎西停下来,马上问扎西:“刚才你们在说什么?”扎西苦笑了一下,才说:“她们说,朋错喇嘛多半没在小海子,我们这趟只怕要白跑了。”孟文龙忽笑着说:“白跑就白跑,我是不到黄河小不死,一定要去亲眼看一下才肯定罢休,你呢?”扎西说:“你们要去,我当然只有陪你们去。”


这时,拉姆忽对小朋错说:“小朋错,门背后有洋芋(马铃薯、土豆),你给他们烧几个,过会儿茶开了我再来打茶。”


又过了半个钟头,拉姆已将茶打好了,小朋错也从火堆里掏出烧在里面的洋芋,先给每人一个,又再烧了一些进去,此时奶茶香,洋芋香飘满了一屋,谈笑声,欢笑声响成一片。


正在这时,忽听“哎哟”一声,众人齐朝出声处看去,只见袁青左手握着右手的拇指处,正呲牙咧嘴的一脸痛苦状,扎西急忙问:“你怎么了?”扭曲着脸说:“妈的,我咬…..咬住了自己的指头了。”


众人起初见他抱着手一脸痛苦,均不知发生了什么变故,听到他说到这里,才一齐轰然大笑起来,小朋错说:“你一定饿得很了,所以连自己的手也啃了,自己的肉好不好吃?”


袁青苦笑了一下,放开左手查看,只见右手拇指已被咬肿了一个包,众人又是一阵大笑。正在大家说话间,孟文龙也突然大叫了一声,众人一齐扭头看他,只见他也左手捂着右手,痛苦的说:“他妈的,我也咬了自己一口。”扎西笑着说:“你光顾笑别人,没想到自己也挨了。”众人马上一阵大笑。燕文忽用肘轻轻拐了一下林若兰,说:“你也小心点,别光笑别人,说不定一会儿也咬了自己一口。”


扎西对刚才接连啃着手的事有点奇怪,心里也陡然产生了一种恐惧,他怕他们此行的尽头有一种不祥的结果在等着他们。但他没有将心里的这种想法说出来,因为此时的好奇心也驱使他必须去见一下这个神秘的喇嘛,一种探险的欲望压住了他的恐惧。


大家还在讨论刚才的事,还在笑。


当他们准备辞别拉姆和志玛两姐妹的时候,已是下午三点过,小朋错指着前面的草原说:“穿过这个草原,再翻过一座小山,就到小海子了,但是如果我们今天到不了小海子,也一定要走过这个草原。”


孟文龙奇怪的问:“为什么?”小朋错介绍说:“这个坝子上没有树木,而现在正是冬天,晚上特别冷,如果不烤火,我们会被冻死的。所以今天一定要走过这个坝子,坝子的那头有个岩洞,是放牛娃住的,不但可以避风,而且也有柴,所以只要到那里就安全了。”


孟文龙提高声音说:“大家都听到了,路上尽量走快些,争取我们今晚就赶到小海子,如果赶不到那里,也一定走到刚才小朋错说的那个岩洞。”他说话间,大家都收拾好了行李,林若兰也骑上她的那匹马。孟文龙忽问扎西:“扎西,你说给她们多少钱?”


扎西还没说话,小朋错抢着说:“给什么钱?不过吃了几个洋芋,喝了几碗茶,不用给钱。”


扎西解释说:“藏族是一个好客的民族,如果今天你给钱是话,就是小看她们了,不过这一点我事先已有准备,在三岩龙那里买东西时,我就买了两袋奶粉,就送一袋给她们吧。”


孟文龙听扎西这样说,便说:“就依你的,你认为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反正我们这次进山,一切行动都听你指挥。”扎西听到这里,突然觉得孟文龙十分圆滑,但这句话却不便说出口。于是就拿出一袋奶粉交给小朋错递了过去,拉姆与志玛起初不肯接受,小朋错又劝了几句,她们才收下了,拉姆说:“你们此次去多半找不到朋错喇嘛,如果找不到,回来一定要到我们这里喝点茶再走。”孟文龙与扎西同时说:“那是当然,回来还要麻烦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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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内奸之迷
【 9 楼】
说句心里话,从扎西个人来将,对“神灵”一说,还是不太相信的,他只所以恳求住持,是因为孟文龙他们几人是来找他帮忙的,总不希望让他们几人在九龙出点什么事,但见住持拒口不说,也就没有再去求他,几个各自买了一根洁白的哈达辞别了出来。


孟文龙忙问:“刚才你们用藏语交谈,说了些什么?”扎西不便将实情告诉他,只淡淡的说:“没有说什么,只拉了几句家常。”孟文龙点了一下头,又问袁青:“那个喇嘛在没在里面?”袁青摇头说:“我看了一遍,没看见他。”孟文龙听了这话,沉默了一会儿,才问扎西:“我们现在又到哪里去?”扎西说:“现在我们还可以去华丘和中古的两个寺庙中看看,如果那两个庙里都没有的话,那么事情就有点麻烦了。”


但事情果然若扎西所说的那样,华丘与中古两个地方的寺庙中都没有他们要找的那人。


大家开始有些失望了,孟文龙也一脸疲惫,回到了县城后,大家都住进了旅馆。孟文龙将扎西独自拉出了旅馆,走在大街上。街上风很冷,所以夜晚外出的人也很少,冷冷清清的,只有他们二人走在街上。


孟文龙忽说:“扎西,我想单独到你那里坐坐。”扎西不知道他忽的为什么有了这个想法,但还是很爽快的答应了。进了屋,扎西生起炭火,放起了音乐,又取出一瓶江津白酒。孟文龙一人坐在沙发上,沉默不语,脸色木然,不知心里在想什么。扎西取出两个酒杯,分别斟满,说:“没有什么下酒的,屋里还有一些花生,我去拿。”


孟文龙一把拉住扎西的手说:“扎西,不用麻烦,坐坐,就这样喝两杯就行了。”扎西说:“看你心情不好,肯定是为了那玉镯之事,不过好事多磨,不是有首歌中这样说的‘没有那风雨,怎能见彩虹?没有人能随随便便成功。’我去酥个花生,咱哥俩今夜好好喝一盅,我陪你聊天解闷。”孟文龙说:“扎西,你的心意我领了,但我习惯就这样喝酒,一点下酒菜也不用。”扎西见他执意不要,便坐了下来,端起酒杯说:“既然如此,我也不客套了,我俩先干了这杯。”孟文龙也好爽快,端起酒杯说:“好,一切尽在不言中,干!”


他俩干了第一杯,扎西又倒上第二杯,他忽叹道:“扎西,此次进山,把你真是麻烦得够呛。”扎西说:“既然是哥们,你又说一切尽在不言中,那还说这些干什么?”孟文龙说:“话虽如此,只是……”扎西摇头说:“你真是一举一动都与刘皿很相像,但这也许也就是聪明人共同的缺点吧。”孟文龙抬头问:“怎样?”扎西说:“过于聪明就过于去看重礼节,过于看重礼节就未免有点不爽快。”


孟文龙叹了一口气,端起茶几上的酒杯一饮而尽,又自个儿倒了一杯,才说:“既然扎西如此说,我也就实话实说,今夜我到扎西这里来,是一些心里话准备讲给你听的。”说到这里,抬头盯着扎西说:“我们相处已有很长一段时间了,不知道你对我的印象怎样?”扎西点头:“很不错,你很聪明,也很会为人处事。”孟文龙摇头说:“只怕这不是你的真心话。”扎西笑着问:“那你说我的真心话是什么?”孟文龙苦笑了一下说:“其实我这个人很笨的,我知道自己的缺点。小时候,我家很穷,父亲因为祖父的缘故,挨了批判,所以结婚很迟,而且家境一直不好……”说到这里,他喝了一口酒,继续说:“我说一些过去的事你愿意听么?”扎西笑着说:“你瞧我不是在听吗?”


孟文龙缓缓一笑,说:“在我很小的时候,母亲就去世了,父亲又为我找了一个继母,生了两个妹妹,那时候,家境虽然依旧不好,但还是一直供我上学。在我上初二时,父亲在采石场一次石崩中丧命,家中有两个妹妹和继母,我于是缀学回家务农。又过了一年多,就随着南下大工的人群一道到了深圳,那时候深圳还正在建设中,随处都需要出劳力的人,我身体很好,很快被一家建筑公司雇佣,不久我升上了班头,那年,我22岁……”说到这里,孟文龙抬头望着屋顶,叹了一口气,又说:“我应因此攒了一些钱,后来就没有再做工了,与几个打工仔合伙,将四川的服装运到深圳去卖。”扎西听到这里,忙赞道:“想不到你还真有经济头脑,居然把四川的时装拉到广东去卖,真的是常人想不到的。”


孟文龙淡淡一笑,说:“这也没什么,第一,四川人爱打扮,你没有到过深圳那边,那边的人虽然很追求时髦,但服装却很差劲,反不如四川服装的款式新颖。第二,四川的物价低于沿海,就算我们在成本上翻一倍,到沿海一倒手,还是便宜货,那时候,沿海的人包括打工的都很多,但包里的钱还是不多,穿名牌的毕竟是少数,我们到了那边,换个品牌,再精美一下包装,加上价格偏低,十分畅销,所以自己也就发了一点小财。”扎西问:“燕飞兄弟二人都是你那时一块儿的伙伴?”孟文龙说:“不是,阿飞原来是跑个体运输的,我们往广东的第一趟货就是他跑的,后来,他看到这生意好做,就与我们合资了,阿文是这次才与我们一道进山的。”


扎西听到这里,便问:“那你为什么又忽然有了进山寻找这对玉镯的想法?”他说:“我们几个的生意越做越红火,窍门也被别人发现了,所以竞争也就大了起来,大家就散伙了。只有阿飞跟我还在继续干,我们在深圳和广州都有时装店,深圳的由我夫人经营,广州的由他女友经营。”扎西问:“燕飞还没结婚?”孟文龙说:“没有,他们准备定在1997年7月1日结婚。”扎西笑着说:“还怀有一点政治目的。”孟文龙笑了一下才又说:“我平时喜欢看书,也知道当年我祖父较有名气,就偷偷看了一些他的遗物遗作,有一些文物我都卖给了国家,在一个偶然的机会里,我发现了就是第一天到你这里来你看到的那本日记本,发现了这对神奇的玉镯的记载,我被吸引住了,所以就决定进山寻宝,试一下运气。”


扎西点了点头说:“那你又是如何认识刘皿的呢?”孟文龙说:“刘皿很喜欢唱歌,有一次,也就是92年吧,我们在同一家卡拉OK厅唱歌,他唱得很好,我忍不住为他鼓掌,因为那时侯也有点钱,就替他付了一次帐。他也喜欢交朋友,请我吃了一顿火锅,所以我们就认识了。”扎西说:“不错,他歌唱得好,也长于交际。”孟文龙说:“通过他介绍,不认识了你,才有这么一个夜晚,我们才可以一同喝酒了聊天。”扎西说:“不过今夜我看你心事重重,只怕不是只想与我聊一下天吧?”


孟文龙点了点头,半响才说:“不错,今夜我到你这里来谈这些,的确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扎西问:“帮什么忙?我若能帮上,绝不推辞。”孟文龙说:“这一点我相信。”说到这里,他忽叹了一口气才说:“近几天来,我一直在想那个问题,就是究竟是谁泄露了我们要去挖龚基台的坟的消息?”扎西一怔,忙问:“那怀疑是谁?”孟文龙缓缓道:“阿文。”扎西惊道:“你怀疑燕文?”


孟文龙缓缓说:“这就是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扎西忍不住问:“你为什么要怀疑他?”孟文龙说:“那天我们一同去大火山沟看龚基台的坟时,阿文曾说自己鼻塞,后来又将一块卫生纸揩了鼻涕后扔在墓坑之中。”经他这一说,扎西又回想起了那天之事,果然如他所说那样。孟文龙又说:“第二天我们到烟袋村找袁青,我曾说过是不是当夜就来挖了这墓,只有你与他反对,不知你还记不记得?”扎西又点头,因为当时燕文的确第一个说:“今天大家都疲倦了,今晚大家好好睡一觉,明天再行动。”


孟文龙又说:“第二天晚上我们三人去挖墓,结果那墓早已被挖了。回来后我想了很久,当时就怀疑他有嫌疑,当第二天我们回县时,我仔细看了一下桥头停车的地方,居然也有几块类似阿文在坟坑中扔的那种卫生纸一样的纸团,那卫生纸的颜色、质量与他丢在墓坑中的那种卫生纸一模一样,所以我就怀疑是他泄的密。”扎西想了一下才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孟文龙点头说:“他是在给同伙留记号。”


扎西一听,顿觉得他说得有理,便问:“那据你观察,燕飞有没有参与他的计划?”孟文龙想了一会儿才说:“这种可能性不大,但也不排除有这种可能。”扎西叹了一口气,说:“现在虽然不能确定燕文就是那泄密的人,但据你刚才的推测,只怕也八九不离十,想不到事情会是这样!”


孟文龙一口饮尽杯中的酒,说:“所以今夜我来与扎西商量,我们怎样设个圈套引诱他露出马脚。”扎西问:“难道你有什么好主意?”他摇头说:“我也没什么好主意,我只想现在他们虽然得到了一只,但却还没有得到另外一只,一定不会因此罢手,他们还会暗中跟随我们,伺机得到另外一只。”扎西说:“你是不是说我们因此要提防他?”孟文龙点头说:“不错。”


扎西想了一会儿,的确不知该怎样对他说。孟文龙问:“我的要求是不是让你感到为难?”扎西笑了笑说:“怎么会呢?只是你们……你们是兄弟,叫我不知说什么好?”孟文龙叹道:“不错,这也不怪你,你也许不了解我们,也不了解阿文。”扎西听他这样说,忍不住问:“你这句话怎么说?”孟文龙想了一下才说:“阿文是一个很好的人,但不幸的是他有个好赌的缺点,而且同他一起赌的人都是一些不务正业的人,他经常去找那些人赌,然而手气却很坏,他不会用一些投机取巧的技术,结果总是输,你不知道,我们已替他还了不少赌帐,特别是阿飞,他挣的钱也许有一半都被阿文拿去赌了。这次也许是他又欠了别人的赌债,他再无脸向燕飞要钱,便想悄悄拿去那玉镯,或许想换两个钱去还债,这也不怪他。”扎西听他起初说的严厉,说到这后来,语气却缓和了许多,不由得有些感动,为这种友谊与理解而感动,于是说:“这世界上无论是谁,都有犯错和迷路的时候,这时候,需要的就是理解与帮助,如果我们防他的目的是为了帮助他,无论怎样我们都是应该的。”


孟文龙点了一下头才说:“我现在想的是,如果真是我猜测的那样的话,阿文一定看见过那玉镯,而他是能认出那玉镯的,但他现在丝毫不露声色,显然知道那玉镯就是我们想要的那一对,所以他想悄悄跟着我们,伺机得到另外一只。”扎西点了点头:“你说得也有道理。”孟文龙说:“这也帮了我们大忙,至少我们再不用花时间去证明这玉镯是不是我们要的那对,我们现在可以集中精力去寻找那尚未露面的那一只。”


扎西问:“只是那一只我们怎样才能找到呢?”孟文龙说:“这几天我曾多次问过袁青,他一口咬定买去玉镯的那喇嘛是九龙的,如果那喇嘛真是九龙的,只要我们坚持不懈地去找,最终一定会找到的。”扎西苦笑着说:“话虽这样说,但怎样去找,我却真的有点束手无策了。”


孟文龙笑着说:“有道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现在还没到山穷水尽的时候,未必就没有办法。不过,纵然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也会出现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景面,我们又何必发愁呢?”扎西心中一动,忍不住问:“难道你心中已有办法?”孟文龙说:“办法是没有,但我曾听到过藏族中有一种苦行僧,就是那天你在野人庙讲的那种,这种僧人没有固定的居住庙宇,但也是喇嘛,不知九龙有没有这种?”


扎西心中一动,说:“我只知道有一位。”孟文龙眼睛顿时亮了一下,问:“有一位?”扎西说:“不错,那还是93年我在三岩龙(地名)安装护林防火电台时听别人讲的,三岩龙有一位朋错喇嘛,是个坐地喇嘛,已苦修了几十年,因在山中,很少有人见过他的面,但据说法术很高。”孟文龙问:“真的?”扎西点了点头。孟文龙急忙说:“那我们何不赶紧去找这位喇嘛?”扎西摇头说:“难啊,据说这位朋错喇嘛已不见俗人,要找到他的确很难,而且他脾气古怪,纵算找到了他的住所,只怕他也不会跟我们见面。”孟文龙说:“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只要我们认真的去找,就一定能找得到的。”


扎西听他此言,也觉有理,同时心里也想见识一下这位“不食人间烟火”的苦行僧,便答应他一同去三岩龙找朋错喇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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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扑朔迷离
【 8 楼】
横断山脉素有“十里不同天”之说,九龙县处在横断山脉之尾,所以虽然是同一县,但气候差异却很大。加上烟袋乡受到雅砻江河谷气候的影响,因此九龙县城还是大雪漫天,烟袋乡却还没有感受到一丝寒冬来临的气息。车行在土路上,扬起一路灰尘,下午五点过十六分时,他们已到达目的地烟袋村。


他们先在村上的个体饭店中吃了饭,黄昏时分,已到了袁青家。当扎西说明来意后,得到的消息却令大家有些失望,一年去,他已将这玉镯卖给了不一不知名也不知道住处的藏族喇嘛。


扎西问他:“是哪里的喇嘛你一点都不知道?”袁青说:“听他的口音好象是嘎尔坝(九龙县城是小地名)的人。”扎西又问:“那他有没有说他是哪里的人吗?”袁青摇头:“没有,我也没问。”扎西又问:“那你卖了多少钱?”因袁青不但跟扎西是一个村的人,而且是小学时的同学,所以他据实说了,是卖了七百元钱。


扎西对他开玩笑说:“那你可能没赚多少嘛。”他苦涩的笑道:“赚?赚个屁!我五百块买来的,从买来那天起,老子就倒了他妈八辈子的大霉!前前后后栽了几万块。”他边说边拉过一条长凳招呼他们说:“来,请坐。”说完又问扎西:“他们是来买那镯子的?”扎西点了点头:“不错。”说完多孟文龙等人说:“来,都坐一下,问好了再走。”


几人相继坐下,袁青又问:“他们愿出多少钱?”孟文龙笑着说:“我们货都没看到,咋好出价钱?”袁青有些不在意的讲:“其实不瞒你们说,那镯子虽然模样不怎么样,但肯定是个宝,只是不是一般人能得到的宝。”孟文龙听到这里,饶有兴趣地问:“何以见得?”袁青说:“据我知道的,包括我在内,凡得到那镯子的人都没有好下场,那镯子好象有鬼附在上面,不论谁得到了都要倒霉,所以我劝你们趁还没有得到它,早点收了买它的心……”


孟文龙听到这里,脸上的肌肉忽抖动了一下,才说:“那镯子你是亲眼见过的,究竟是怎么的一个模样?你给我们讲一下。”袁青说:“那镯子的颜色是灰绿色的,上面刻着一些花纹,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奇特的地方,只是晚上你如果把它放入水中,它能发出一些绿光……”


除此之外,他们并没有多问出一些什么,当他们驱车离开烟袋村时,已是星斗满天。


孟文龙坐在车上,点燃一只烟,扎西看不见他的脸色,只能见到他的烟头偶尔一闪一闪的。过了一会儿,他忽说:“听袁青介绍,那玉镯好象不是我们要找的那一对。”扎西问:“为什么?”孟文龙说:“将那玉镯晚上放在水里会发绿光,这应该是一个很明显的特征,然而为什么在我祖父的手稿里却没有这样的记载?”扎西说:“也许你祖父还没来得及发现这对玉镯的这个特征,就叫肖林将它带走了,所以在他的手稿里没有记载。”孟文龙摇头说:“可是我们要找的那对玉镯传世已有几千年,总该有人发现这个特征吧?为什么我祖父也没有记载下来?”


扎西想了想才说:“其实很简单,只要我们把还在坟中的那玉镯挖出来看一下,就知道是不是了。”孟文龙沉默了一会儿才说:“目前也只有这个办法了。”说到这里,忽自言自语的说道:“不知道那喇嘛为什么要买去那镯子?”燕文分析说:“也许他也听到这手镯是个宝,所以他买了去。”


扎西摇头说:“也许事情不会如此简单。”燕文问:“为什么?”扎西说:“也许其他的人买去这玉镯的原因是因为这个神奇的传说,就像燕文分析的那样,认为这玉镯是一个宝,所以买了去,可是喇嘛与汉族的和尚一样,既已跳出了五行,不在红尘之中,何以起了贪财的念头?”


孟文龙忽问:“那依扎西来看,那喇嘛又为什么要买去那玉镯呢?”扎西说:“我们现在不妨作这样一个假设,如果那对玉镯就是老孟祖父发现的那对,那么这对玉镯就与藏族有了较深的渊源。如果是这样,你们想一下,既然那喇嘛买去了那玉镯,就说明他一定不会再出卖这玉镯,相反的他也许还会将它好好藏在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扎西说到这里,深吸了一口气才说:“不过,这还不是最重要的。”


燕文问:“扎西,你认为现在最重要的是什么?”扎西缓缓说:“现在最重要的是,九龙虽然人口不多,但喇嘛却也不少,要在九龙找到这个人,的确很难…..而且,”说到这里,他听了一下,燕文马上问:“而且怎样?”扎西说:“而且,我们目前的办法只有一一去问,看是谁买去了这玉镯,但我想这个人如果像我们刚才说的那样的话,那么他一定不会说的,所以问了也是白问。”燕文说:“那依扎西的意思呢?这只玉镯我们就没有希望看到了?”扎西说:“也不是没有希望,只是有些困难,不过,事已至此,也只好走着瞧了。”


孟文龙这时忽说:“这倒不难。”扎西问:“为什么?”孟文龙说:“只要这喇嘛确是九龙的人,我们就有办法找到他。”扎西又问:“莫非老孟有什么好的办法?”孟文龙说:“我也没有什么很办法,只是如果一定要去找,我们可以花点钱去请袁青,因为他认识那喇嘛。”


扎西点了点头,说:“果然是好办法。”孟文龙说:“只是现在最重要的也还不是这个,最重要的是我们要去挖出那只玉镯,先证实一下是不是我们想要的那对玉镯。”扎西点头说:“不错,我们现在可以定下时间,何时去挖?”燕文说:“今天大家都疲倦了,今夜好好睡个觉,明天晚上行动。”


扎西笑着说:“燕文只怕不太疲倦,只是怕心上人疲倦了才是真的吧?”众人闻言一起大笑,孟文龙说:“好,几依阿文的,我想手镯埋了几十年都没人去挖,总不可能今天晚上就有人去挖吧?”燕文笑着说:“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则一定是见鬼了。”


他们不知道这世界上是否真的有鬼,但还是大家一起说:“见鬼了。”


第二天夜里,他们准备好了一切工具来到了龚基台的墓地之时,坟已被挖了一个大坑,只见白骨累累,隐隐发出磷光,有人已先挖了此墓!


那天夜里,他们准备妥当后,考虑到林若兰一个人留在旅馆里孤单,就叫燕文留下来陪她,由扎西与孟文龙,燕飞三人去挖。等他们到那里之时,已是深夜,准确点讲,已是凌晨一点过,此时夜深人静,只听到“哗哗”的流水声。他们打着手电走到那里之时,才发现墓已被人挖掘过,坟中白骨翻在土外,看那挖出的尘土表层的干湿,此坟似乎是头一夜被人挖掘的。


燕飞自言自语说:“真是活见鬼了,是谁昨夜来挖了此墓呢?”孟文龙用锄头在土中掏了一阵,才站起身来说:“为什么这么巧呢?”扎西说:“昨夜此墓被盗,今天知道的人肯定很多,为防意外,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以免被公安局的人发现了,把我们抓去说我们私掘古墓,这个罪名我们可担当不起。”孟文龙又同意扎西的说法,说:“不错,我们回到车上再说。”


回到车上,孟文龙疑惑的说:“是谁抢先一步了呢?”扎西说:“只有一个人最值得怀疑。”孟文龙马上问:“谁?”扎西笑着说:“我。”孟文龙苦笑着说:“扎西此话怎讲?”扎西说:“知道我们今夜要来掘墓的人你、燕飞、燕文和林小妹加上我,我们五人,你们四人是不可能的,唯一可能的只有我。”


孟文龙摇头说:“现在有两种可能,第一种,可能是巧合,也许有人窥伺这只玉镯已久,只是一直不敢去挖,昨天看到我们去那里,知道不能再等了,所以昨夜抢先一步下了手。”扎西点了点头,又问:“那第二种可能呢?”孟文龙沉吟了一下,才说:“第二种可能就是我们自己内部人之中有人去挖了这玉镯。”


孟文龙分析说:“从昨夜我们住宿的那里到这儿有二十公里,而且这山里交通又不方便,步行是挖不去的,只有用车,然而昨夜我们五人都在旅馆里,所以谁也没有这个……这个.”扎西笑着说:“你是不是说没有这个作案时间?”孟文龙笑着点了点头,说:“不错。”


燕飞忽问:“那么目前我们该怎么做?”孟文龙说:“有人抢先一步挖了这只玉镯,再加上这对玉镯如此神秘与恐怖,倒激起了我的兴趣,也许这对玉镯就是我们要找的那一对!”燕飞说:“目前来说这对玉镯一只被卖给了一个不知何方的喇嘛,一只又突然被人不声不响的挖去了,要找又从何下手?再说,倘若我们拼命去找,找到后却又不是我们所想要的,那又怎么办?”孟文龙说:“目前我们要找那肖林的确不容易找到,当年我祖父时隔不久就进山,尚且没有找到,而现在过了这么多年,只怕希望更是渺茫,我们目前唯一的线索就是这对玉镯。”


燕飞说:“你的意思是我们继续去找这对玉镯?”孟文龙点头:“不错。”燕飞又问:“怎样去找?我们又不认识那个喇嘛。”孟文龙说:“但袁青认识。”“他愿意跟我们去吗”“当然愿意。”“你怎么这么肯定?”“只要给他一些钱,我想他不会不去。”


燕文听说那玉镯已被人抢先一步挖了后,也大为好奇,心中暗想:“难道真的遇鬼了不成?”正在一旁发呆时,听说大家准备去寻找被卖的那只玉镯后,也非常赞成的说:“不错,目前这是我们唯一的线索,该追查下去,待我们知道这对玉镯是不是我们要找的那对玉镯后,我们才决定是否追查被挖的这只。”


“有钱能使鬼推磨”,此言果真不假。袁青很爽快的答应了他们,条件是由他们包吃包住,每天给15元的工钱。孟文龙也很爽快,说:“可以,你的条件我们答应,但如果找不到那人,每天只给5元。”袁青接受了他们的条件。


第二天,他们一行六人就到了县上。他们的第一个目标是“野人庙。”野人庙属于藏族佛教中黑教所修建的庙宇,就在九龙往东南方十公里处,整个庙宇修在岩洞中,是九龙当前最大的佛教寺庙。


到县上后,他们休息了半响,第二天中午十二点过,他们已到了野人庙。林若兰高兴得蹦蹦跳跳,活象一只脱笼小小鸟,一会儿靠在这棵大树上要燕文给她照相,一会儿又要在叶已枯黄的草地上休息。清澈的溪水,狰狞的山石,林间的残雪,晴朗的天空,让人感到这就是桃源,是一块宁静的乐土。


爬上九倒拐,就到了野人庙的圣泉,扎西先过去洗了一下手,说:“这是圣泉,到庙之前一定要先洗一下手,在洗去手上的污垢的同时,也洗去心中的尘埃。”孟文龙叹道:“这这样的环境下,心里早没有了凡俗杂念,还有什么尘埃?如此福地洞天,能到此一游,真不枉此生!”扎西笑着说:“其实这是一种境界,一种超脱了一切的境界。”燕飞也过去洗了一下手,问:“这野人庙修在山洞之中,这里已是悬崖中间,水从那里来的?”扎西介绍说:“这水是从洞中流出来的,这庙后面有一个很深的洞,水就从那里面流出来。”


燕文忽对庙名起了兴趣,问:“这庙为什么叫野人庙?”扎西说:“具体为什么叫野人庙,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猜想大概是这样的——藏族中有一种僧人叫坐地喇嘛,已苦修为主,就好象汉族中的苦行僧一样,他们不食人间烟火,不洗脸,也不洗澡,不换衣服,终日沉坐打禅,一坐往往就是十几年,一直要坐到头上长草,脸上也长了苔藓,衣服也烂成碎片,才算成功一半。”


林若兰过去洗手,边洗边惊奇的问:“坐到头上长草,脸上长藓才成功一半,那要坐到什么时候才功德圆满?”扎西说:“这我就不清楚了,所以我猜想当初这庙中有一个坐地喇嘛,被人见到了,以为是一个野人。而后来这‘野人’功德圆满了,就在这里修了一座庙,别人见这里有一座庙,但里面却坐了一位野人模样的喇嘛,所以就有了野人庙这个名字了。”


扎西正给几个人讲野人庙的名字来由时,几人已相继把手洗完,扎西又过去捧了一捧水喝了。林若兰见状问:“扎西大哥,这水可以喝么?”扎西说:“当然可以喝,这才是原装是矿泉水,原来这水还要花五块钱才能喝到一瓶,现在放宽了,不卖了,每个上野人庙的游客都可以喝,但不许带走。”林若兰点头说:“我可不可以喝?”扎西说:“当然可以,这水饮了能祛病延年,它含有多种微量元素。”孟文龙接口道:“扎西怎么不去开个广告公司?”扎西笑了一下,知道他已心急了,便说:“我们这就进去,但话说在前头,我们此行虽然目的是找那喇嘛,但我们既然来到这里,大家还是要庄重一些,所有一切寺中的规矩我们都要遵守。”


说完扎西领了几个人进去,先围着佛楼转了一圈,然后进屋磕头烧香。磕头磕的是长头,这种磕法先是作揖,然后跪倒,最后要趴在地上,额头,胸口,脚背,两手心同时触地,这种磕头仪式是藏族中最庄重的拜谒礼仪。


扎西先磕了头,做了样子,然后孟文龙与燕飞燕文也都磕了头,只有林若兰见了这种磕头忍不住笑了起来,扎西忙制止说:“在神的面前,要庄重些,不要笑。”孟文龙见扎西说得郑重,也说:“阿兰,快磕头!”林若兰还是笑着不肯磕。


庙里的住持见状,用藏话问扎西:“若波,确而亚波热,德格米嘎热?(年轻人,你好,这些是什么人?)。”扎西忙用藏话回答:“德尔热阿格若波热(这些是我的朋友。)”住持喇嘛摇头依旧用藏语说:“他们已得罪了神灵,神灵不久就会将灾难降在他们的头上。”扎西忙说:“喇嘛,请帮忙作法为他们驱除灾难。”住持摇头说:“我能发现灾难,却没有能力改变它,你还是带他们离去吧。”扎西忙问:“难道没有其它的办法?”主持说:“没有,你走吧。”说完不再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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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生死边缘
【 7 楼】
但要来的终究要来,这是一个古老而又神秘的观点,同时又仿佛是一个亘古不变的真理。


第二天早上扎西还躺在床上睡得正香,却忽听到了门铃声,扎西急忙穿衣起来,打开门,门外却没人,他又走出楼房,才看见院子里停了一部北京2020新式吉普车,两轮胎清晰的印在雪地上,车头上还冒着热气,车前后有几路脚印, 但没看见人,估计人都坐在车内。果然看见扎西一出来,有一个人打开车门走了下来,却是孟文龙,他对扎西笑着说:“真抱歉,让你没睡好觉。”扎西笑着说:“你们起得蛮早嘛!快进屋坐。”


随后车上陆续走下三个人,两个男的,一个是燕飞,一个是燕文,另外一个女的个头不高,但长得艳丽妩媚,扎西笑着问:“这位想必就是燕文兄弟的女友林小妹吧?”燕文点头说:“正是。”说完转头对林若兰介绍道:“阿兰,这位是昨晚我跟你说的扎西大哥。”林若兰大方的款款一笑说:“幸会。”扎西点头说:“欢迎到我们山里来耍。”说完又对余下的三人说:“外面太冷,几位快进屋说话。”


孟文龙过去关了车门,然后几人一同进了屋里。孟文龙看到一屋狼籍,笑着说:“扎西的酒量不摆了(四川方言,意思很好。)昨晚我们兄弟仨都被你灌醉了。”扎西知道他是在自己找台阶下,当下笑着说:“三位好酒量,昨夜我是醉得扫地的劲都没有了,你们瞧,还是乱七八糟的,几位先坐下。”孟文龙笑着说:“不用客气,我来帮你,扫帚呢?”林若兰也说:“还是我来。”扎西笑着说:“你们都坐下,还是我自己来,哪有客人帮主人扫地的道理?你们这不是故意叫我下不了台么?”


几人闻言笑了一下,便都坐下。扎西才拿了扫帚扫了地,又去洗漱完毕,才对四人说:“几位初到我们藏区,我扎西没有什么招待的,今儿个就为你们烧一壶酥油茶,这是我们藏区的风味,就好象成都的名小吃一样,但不知诸位习不习惯?”孟文龙首先表示同意:“很好,我很早就听到过酥油茶的大名了,不管吃得来吃不来,我们尝一下味道也好,是不是?”燕飞点头说:“不错,我应听过这酥油茶的名气,今日正好见识见识。”扎西指着孟文龙说:“你老兄做事说话,当真与我那老同学刘皿一模一样。”孟文龙奇道:“怎样?”扎西笑着说:“聪明得有点带狡猾的味道,但令人喜欢。”


不一会儿,扎西已烧好了酥油茶,为四人各自盛了一碗,说:“酥油茶要乘热喝,凉了就没有味道了。”孟文龙首先端起碗喝了一口,林若兰好奇的看着他问:“龙哥。味道怎么样?”孟文龙咂了咂嘴,才点头微笑着说:“嘿,味道不错。”接着燕飞与燕文也相继喝了一口,林若兰用胳膊轻轻拐了一下燕文。低声问:“怎样?好不好喝?”燕文品味了一下口中的余味,过了一会儿才说:“说不上来,嗯,好喝,不信你喝一口。”扎西笑着说:“既然说不上来,怎么又说好喝?只怕有点言不由衷吧?”大家都笑了一下,齐目注视着林若兰,林若兰笑了一下,端起茶碗轻轻抿了一口,燕文马上问:“味道怎样?”林若兰皱眉说:“有股怪味。”扎西忙说:“若不习惯,不要勉强喝下去,这酥油茶虽是藏区特产,而且很有营养,但没有习惯的人喝了,会不舒服的。”众人笑了一会儿,孟文龙忽问:“扎西怎么不喝?”扎西笑着说:“我当然要喝。”


说完扎西给自己倒了一碗,还是习惯的将右手走指伸进茶碗中蘸了一点茶水,然后将右手抬过头顶,将那茶水向空中弹洒,连续几次。林若兰好奇的问:“扎西大哥在做什么?”孟文龙与燕飞兄弟也奇怪地看着扎西,仿佛都在等他回答,扎西笑着说:“这是一个宗教习惯,说穿了是在敬神。”孟文龙笑着问:“敬神?你也相信神?”扎西解释说:“其实这是一种信仰,神这东西,谁也说不清楚,反正是一种信仰,有了它,自己做什么事都有了一种希望,仿佛有自己信仰的神在暗中帮助自己一样,心里多了一点安全感和踏实感。”


燕文听到这里点头说:“其实这也不奇怪,你说资本主义国家那么发达,照样有什么天主教,基督教,还有什么伊斯兰教,我们国家来说,也有佛教,道教,不过这东西,要说不奇怪也有奇怪的,不知你们注意到没有,越是文明古国,越盛行宗教,这也算是个谜吧。”


众人都点头称是,又谈起昨夜喝酒的乐趣笑话,不知不觉已是十点过了,洗过碗,扎西去请了假,中午时分,他们的车已开在去大河边(地名)的公路上。


公路顺着九龙河一直往南,路上积雪很厚,但因是土路,所以两行轮胎过的路依然能见黑泥。


燕飞在开车,因不识路,所以扎西做在前排为他指路,孟文龙与燕文和林若兰则做在后排。车行了一会儿,扎西忽想起昨晚的梦,便对燕飞说:“并非我迷信,也不是不相信你老兄的技术,但我昨夜做了一个很古怪的梦,今天下雪路滑,你一定要小心了,反正时间还早,不妨开慢点。”燕飞笑着回答:“扎西放心,我从十六岁开始开车,至今已有十来年了,从没出过一次事。”


孟文龙却说:“阿飞,小心一点好,安全才是最重要的。”燕飞点头说:“好,我开慢一点。”说完又饶有兴趣的问扎西:“扎西昨夜做了一个什么梦?”扎西于是将昨夜之梦完完整整的讲了出来,孟文龙想了一会儿才说:“梦在东西说不准的,扎西你也别太往心里去。”


过了一会儿,车开到一个小村,有几户人家,孟文龙问扎西:“这是什么地方?”扎西说:“这里是扎日,分路进去,有一个林场。”孟文龙点了点头,又问:“昨夜我们听了扎西的那故事,我还想问一下,你说才那玉镯,究竟是什么模样?我还想听详细一些。”扎西笑了一下,说:“听说那玉镯是灰色的,上面刻了一些花纹,而且花纹上面凸出的地方可以剖开玻璃,而那玉镯却完好无损,应那玉镯在水泥地上一划,水泥地也会被划烂。”


孟文龙沉吟了一下,才说:“你的意思是说这玉镯硬度很高。”“不错”扎西点头说:“我还听人说,将这玉镯放在水里,水面上会有一层淡淡的光环,借那点光可以看清玉镯的形状。”孟文龙听到这里,面色一些异样,说:“如此说来,那东西倒真是一对宝了。”说到这里,忽对燕飞说:“阿飞,可以稍稍开快一点。”扎西笑了一下说:“你又开始心慌了,你难道没有听过‘人忙活不长,心慌难赚钱’这句话?”


也许燕飞也欲急于看到那玉镯,车速开始加快,已到了乃渠乡。扎西说:“今天早上大家在我那里喝茶,也许不太习惯,所以没吃饱,我们就在这里吃中午,大家看行不行?”扎西此话一出,众人一齐赞同。


待吃过了饭,扎西忙去结帐,孟文龙却抢在了前面,扎西说:“这怎么行?那么到了九龙,就应该由我尽地主之谊。”孟文龙说:“扎西如此就不够爽快了,别说你这次请假出来陪我兄弟几个去找这镯子已很给我兄弟几个面子了,就是平时,我们朋友之间吃顿饭,谁给钱还不一样?”扎西苦笑,还想再说,孟文龙却说:“扎西,你若当我们是朋友,就不要再说什么主人客人的,瞧你一脸络腮胡子,做事却象长头发。”


他此话一出,扎西还没说话,林若兰却嘟嘴说道:“龙哥,长头发又怎样?”孟文龙忙笑着说:“长头发好,没有长头发,哪有短头发?”燕文打趣说:“没有短头发,也同样没有长头发。”林若兰瞪了燕文一眼,徉怒说:“你讨厌!”


扎西无奈,只好对孟文龙说:“好吧,由得你,反正你是大老板。”孟文龙笑着过去付了钱,才说:“什么大老板小老板的,大家都是朋友,别说那些见外的话。”


长话短说,且说一行人吃过了饭,又继续出发,扎西介绍说:“过了这乃渠乡,再过二十公里就到乌拉溪了,我们可以先去看一下龚基台的坟。”燕飞说:“不错,我们先去看一下那充满神秘色彩的坟究竟是什么个模样。”


燕飞说话间,车速逐渐加快,也许刚吃过饭,忘了头晚的事,扎西便没有阻止他,笑着说:“那坟已经很旧,已没有坟的……”扎西刚说到这里,下意识的见燕飞将方向盘急旋了两圈,然后就听到燕飞一声惊呼:“不好!”就在这时,他猛地踩下刹车,右手也快速抓起手刹,只听“嗤”的一阵,车子一阵颠簸,直向悬崖边冲去,扎西大惊失色,因他的一边是悬崖,跳又不能跳,,一跳必是葬身谷底!扎西一阵绝望,下里一片空白,无奈的闭上了眼睛,就在这时,只听“哐”的一声,车身往旁边一侧,就停了下来。


扎西忙睁开眼睛,只见车的右边前轮已掉下悬崖,但此时车已被刹住,燕飞一只手拉着手刹,大声说:“阿龙阿文快下车,用石头垫住外边一方的后轮。”说着他一把打开车门,一只脚依旧踩着刹车,又说:“快一点!”孟文龙一燕文急忙从左边一方的车门下车,林若兰已吓得面无人色,呆在那里,被燕文一把拖了出去,燕飞才对扎西说:“扎西 ,你也快从后排下去。”扎西急忙下车,此时孟文龙与燕文已快速在轮胎下垫上了石头,燕飞才将车挂了挡,拉上手刹,松了脚下车,只见车的右前轮已掉下悬崖,前轮轮轴搭在悬崖边上,挨悬崖一边的后轮只差半尺便也掉下悬崖,倘若后轮一齐掉下,那今天这车人也必将粉身碎骨!


这时,孟文龙过去看了一下悬崖,只见悬崖高达百余米,悬崖下面是隆隆作响的河流,一掉下去,那有活命之理!想到这里,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大声问燕飞:“怎么回事?”燕飞摇头骂道:“他妈的,这方向盘居然跳了出来,幸好我及时刹车,但因车速太快,路又滑,这车是滑下去的。”


孟文龙问:“那现在我们怎么办?”燕飞说:“路随滑,但路基结了冰,加上又是在岩石上修起来的,所以很稳固,一时三刻倒没什么,现在最关键的是先把东西拿出来,以防万一。”孟文龙点了点头,对燕文说:“好,阿文,帮看下东西。”说完,打开车门,往外下东西。


不一会儿,东西已全下完,孟文龙一问燕飞:“现在又怎样?”燕飞过去看了一下,才说:“现在唯一的办法是等一车来,用钢绳往后拉,才能将车拉起来。”孟文龙点了点头,不悦的说道:“无缘无故的,方向盘怎么会跳出来?”燕飞没好气的说:“我怎么知道?准是销子脱了,但现在这情形,哪个敢去打开查看?”


孟文龙闻言,郁郁不乐,扎西笑着说:“有惊无险,不要紧,这儿离乃渠不远,这几天虽然因下雪没发木料,但乃渠有我的熟人,我去叫个车来将它拉起来就行了。”


车很快就拉了起来,问题也查出来了,果然是燕飞预测的那样,是方向盘曲轴的销子脱了。


当我们又坐在车上驱车南下时,已是下午三点过。燕飞边开车边说:“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这还是新车,方向盘居然跳了出来,不过,总算修好了,我看它还跳得出来不!”说完使劲在方向盘上拍了几拍。孟文龙默默无语。脸色沉重,扎西有些奇怪,就问他:“老孟,心里在想啥?”孟文龙闻言一怔,仿佛一下子回过神来,神色一些不自然,说:“没想什么。”扎西笑着说:“我知道你在想啥。”孟文龙一听,笑着说:“你知道?说出来听听。”扎西说:“我知道你现在终于有些害怕了对不对?”“害怕?”他笑了一下,接着问:“害怕什么?”扎西笑了一下才说:“当然是害怕那神秘的力量。”


燕文忽然插话说:“哎,不过说到这里,我倒真有点奇怪,看来扎西昨晚做的那个梦有名堂。”燕飞点头笑着说:“幸好昨晚扎西没被那个黑衣人抱走,否则我们今天只怕已全摔成了肉饼。”燕文说:“当时没什么感觉,现在回想起来,才觉得有点害怕。”孟文龙忽说:“这就是大自然的力量,有些时候,根本不是人力能挽回的。”大家听了他的这句话,俱自奇怪,不知道他何以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但谁也没说话。


扎西也沉默不语,因为刚才险些翻车的那一幕他至今还心有余悸。就这样,车又开了一个多钟头,终于到了乌拉溪乡的偏桥村,扎西见大家因没人说话而昏昏欲睡,就忽的大声说:“告诉大家一个提神的消息,那恐怖的古墓马上到了!”孟文龙果然一个激灵,马上问:“到了?”林若兰急忙问:“什么恐怖的古墓?”孟文龙说:“一个人死后,有人去偷他手上的手镯,他还能将手指忽然伸开的一个古墓。”林若兰饶有兴趣的问:“龙哥,你们说什么?我怎么一点儿也不知道?”孟文龙笑着说:“你一会儿就知道了。”说完又对扎西说:“那墓在哪里?”扎西指了指前方,说:“看到没有?那儿有一座桥,车就可以停在那儿。”


燕飞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车已停在桥边,孟文龙第一个下车,扎西也打开车门下了车,介绍说:“这个沟叫大火山沟,这里面有一个村,就叫大火山村。”燕飞也下了车,边脱手上的手套边往山沟里看,问扎西:“这儿离坟还有多远?”扎西指了指前面说:“不远,就在那山脚下,这路十分钟就到了。”燕飞又问:“那用不用锁车门?”扎西摇头说:“不用,把车门关上就行了,在山里还没有那么厉害的飞贼敢在白天偷车。”


不一会儿,他们一行五人就到了那已被风蚀成一个土堆的土墓旁边。坟的前面是大路,因无后人修揖,倘若不知情的人从这里路过,一定认不出那还是一座坟。扎西指着坟旁边的一个坑介绍说:“据说当初那只玉镯就是从这里挖出来的。”那坟侧的坑有些大,被挖过的痕迹很明显。


燕飞忽说:“干脆我们趁今天有时间把另一只也挖出来。”扎西忙说:“不行,现在是白天,如果去挖,是会引起别人注意的,在我们山里一向都很鄙视偷墓的人。”燕文也说:“不错,扎西的话有道理,我们还是先到烟袋村找一下已挖出的那一只玉镯,看是不是我们要找的那对,如果是,再来挖这一只也不迟。”孟文龙点头说:“不错,再说我们也没有工具,要挖也无从下手。”


众人又看了一会儿,燕文忽说:“我怎的今天鼻子一些塞,也许是感冒了。”说着使劲挤了一阵鼻涕,并在裤包里取出一叠卫生纸,揩了几下,又将那卫生纸揉着一团,仍在那坑中。扎西笑着说:“许多人从这里路过,都不知道这里面埋的是谁,咱们今天这里来,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的后人提前来扫墓来了。”孟文龙点头说:“不错,我们在这里的时间别逗留得太长了,以免引起别人的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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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半梦半醒
【 6 楼】
扎西刚说到这里,燕飞突然打断他的话,眼睛盯着他,急切地问:“扎西,你刚才说的全是真的?”扎西笑着说:“你说呢?”


燕飞玩弄着手上的打火机,看了一眼孟文龙才说:“我想扎西一定是编的故事,准备吓唬我们兄弟的。”


扎西摇了摇头,才说:“我刚才说的故事,除了六十年前的那事外,其余的全是真的,没在原故事里减一句,也没有在原故事里添一句。”燕飞笑着问:“你的意思是不是说六十年前的那故事就是编的?”扎西叹了一口气说:“也不是,六十年前的那件事,只是因为我没亲眼看见,所以不敢说那件事就一定是真的,但那个故事里有两件事却是真的。”


燕飞忙问:“哪两件?”扎西说:“第一,那高长贵的确疯了,而且现在还活着,这个我敢证明是真的,因为我见过这人。”


这时孟文龙忽插话问扎西:“哪第二件呢?”扎西没有马上回答这个问题,只是端起酒杯,说:“我们喝了这杯酒再说。”


二人听了这话,二话没说,马上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扎西重新为二人倒满酒,才接着说道:“这第二嘛,龚基台的右手五根指头的确是张着在的。”


孟文龙紧追不放,问:“你看见了的?”扎西摇头,燕飞疑道:“那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扎西笑着说:“因为刚才故事中的胡某就是我的邻居,而我的母亲也是治她疯病的医生之一。”


孟文龙听到我这话,沉吟了一会儿才问:“那你说的那袁青又将那玉镯卖给了谁?”扎西摇头说:“至于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不过…..”


孟文龙马上问道:“不过怎样?”扎西说:“不过,那袁青与我同在一个村,如果我们去问他,一定就会问得到的。”


屋里沉默了一会儿,燕飞忽说:“我现在只想问的是阿龙说的那对玉镯与扎西说的这对玉镯是不是一对?如果是一对,那么那龚…..龚什么?”扎西说:“龚万福。”燕飞点头说:“对,是龚万福,我发觉还有个问题,就是那玉镯既由肖林从德格带回,又为什么跑到了龚万福的手里?”


孟文龙点头说:“不错,虽然我提到的那对玉镯不一定就是扎西说的这对,但我们可以作这样一个假设,假设扎西说的这对玉镯就是我们兄弟几个要找的那对,那么这对玉镯又是怎么跑到龚万福手中的呢?”


燕飞分析说:“这当中也许有两种可能,这第一种,也许龚万福是前面阿龙所说的是阿龙祖父托他的朋友尼玛给肖林找的马帮中的一个商人,那么既然这龚万福是商贩,所以就一定有钱,而肖林担心回到成都后惧怕杀安长江止事暴露,便将这玉镯偷偷卖给了龚万福。”


扎西听了这话,忍不住点头说:“不错,燕飞的这种推测也有道理,但我认为这种可能性并不大。”燕飞马上问扎西:“为什么?”扎西说:“刚才孟兄说的那条路我是知道的,那条路从木里倮波(地名)顺江而下,在烟袋(地名)、淇木林(地名)乘船过江,再从冕宁新兴翻燕坎山而过,如果龚万福当真是尼玛请的马帮中的一商贩,那么他就应该从新兴翻山而过,根本用不着来乌拉溪,所以我认为燕飞刚才说的这种可能性较小。”


孟文龙听到扎西这话,也点头说:“我也认为这种可能性很小。”燕飞奇道:“阿龙也说这种可能性很小?”孟文龙点头说:“肖林与我祖父的关系非常好,肖林的父亲与我祖父更是情同手足,而且那时候我们两家住在一块儿,如果当真肖林卖了玉镯,他一定会想方设法带走他的家人的,但事实上,肖林自从来到九龙后,仿佛就失了踪。”


扎西点头说:“如此说来,肖林卖掉玉镯的这种可能的确不大,那燕飞说的另一种可能呢?”


燕飞接着道:“另一种可能么?阿龙刚才也说过当时红军过藏,世道很乱,也许肖林在乱世中当真遇上了土匪,被土匪抢去了玉镯,而他自己也因此丢掉了性命,至于那玉镯,也许是土匪又将它卖给了龚万福,所以龚万福得到了那对玉镯。”


扎西点头说:“燕飞的这种推测倒是很有可能。”孟文龙问:“为什么?”扎西回答说:“从九龙烟袋过雅砻江翻燕坎山,那燕坎山高四千多米,途中有一处地方地势险要,叫倒门关,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地形,而且当年的确有许多土匪占据在那里,打劫过往的客商,那里至今仍可以随处找到一根根白骨。”说到这里,扎西笑了一下,才接着说:“其实,话说到这里,在燕坎山倒跟燕飞还有点亲戚关系。”


燕飞奇道:“跟我有亲戚关系?”扎西点头说:“不错。当年燕坎山倒门关土匪闹得很凶,后来就来了一位带兵的人,当时人称燕大人,这人其实名叫燕坎,是他肃清了这一带的土匪,但他也在与土匪的战斗中牺牲在这里,当地人纪念他,所以叫这山为燕坎山,燕飞也姓燕,且不是有点亲戚关系?”燕飞笑着说:“原来是这样得到的亲戚关系。”


孟文龙又跟着笑了一下,才说:“现在我们唯一的办法,也许只有去找到这袁青,从他那里得到这玉镯的消息,然后我们再想法见到那对玉镯,弄明白这玉镯是不是我祖父讲的那对玉镯,如果是,再说以后的打算。”


扎西听到这里,看了孟文龙一眼,问他:“你难道不害怕灾难突然降临在你头上?”孟文龙笑着回答:“火,是可以烧死人的,水,也是可以淹死人的,但并不能说因此我们就一定要回避水和火。”扎西伸下大拇指赞道:“说得好!其实我一直有个想法,就是想把刚才讲给二位听的那故事整理出来,因为那是一个完整的故事,也是一个真实的故事。”


燕飞听到扎西这话,显然引起了他的兴趣,笑着问:“想的到扎西还会写小说编故事,真看不出来。”扎西苦笑着说:“形势逼人啊!总得要凭自己的汗水挣碗饭吃,这也算搞点第二职业嘛,对不对?”


孟文龙点头说:“话是不错,只是扎西还要上班,只怕…..?”扎西笑着说:“其实我很早就有这个想法,想就刚才我讲给两位听的这个故事作个跟踪调查,以期写出一篇较有可读性的记实文学,既然这次你们找的到了我,我也就想借这个机会一起出去积累些素材。”


燕飞忽问:“只是你明天还要上班,你能请得到假么?”扎西点头说:“这点两位不用担心,我明天就去请个假,我们领导还是好说话的。”


三瓶酒喝完了,他们两人都没醉,扎西却一些醉了,但有句话说得好:“酒醉心明白。”扎西此时还明白应该先把二人送回旅馆,但二人很犟,扎西只将他们送出了单位大门,他们就执意不要他送了,扎西也觉得自己今夜酒喝多了点,也就由着他们自个儿回去了。


屋外的雪很厚。


扎西一个人回到卧室,坐到书桌前,抽了一只烟,看见吐出的烟圈慢慢在烟前化成一团烟雾,心情格外沉重,扎西不知道明天自己与他们一道去寻找这对神秘的玉镯后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他更不知道这对玉镯上究竟附有什么样的魔力,找到它后自己会面临什么样的灾难,总之,扎西不是食言的那种人,再说,他也的确想探这个险。


算了,“生死一命,富贵在天”,扎西这样安慰自己,纵然我因此死了,也许也是命中注定的。不是说某国有一预言家,他的预言十分准确,不料有一次他算到自己某天必死,于是拼命躲避,坐在家里,怕有人刺杀;谁在床上,怕睡着了从床上滚下来摔死;睡在地毯上,又怕整座楼房有地震而倒塌,于是搬到郊外的一栋别墅里,那里稀有人烟,只有一条公路从门前不远通过,他自以为可以避过这一难,谁知这天有一大卡车路过那栋别墅时突然失控,冲过来将房屋冲垮,结果还是死在里面,知道了有什么用?还不如不知道,不知道至少可以少一份临死的恐惧。所以,既然如此,多想也没用,还不如干脆不想,睡!扎西命令自己。


脱掉衣服裤子,上床,觉得内裤也讨厌,一并脱了,赤条条的在这世界上真是一件乐事,现在才发觉回归大自然是一件多么一趣的事,如果能将身上后天长出来的一切都除去,一定更惬意,好,关灯!


关掉灯后,心情稍稍平静了一些,这事酒意涌上来,顿觉胃子有些不舒服,这时候忽然想到已回到乡下老家的老婆孩子,也许她们此刻早进入了梦乡,想着想着,自己也觉得神智迷糊,渐欲睡去,正在这时,忽听见有人敲门。“夜都这么深了,谁还来敲门?真是讨厌!”扎西心里这样想,却只有起身去开门,刚想翻身下床,顿时发觉自己全身丝毫不能动弹,灵魂也仿佛离开了自己的躯体!


扎西曾多次有过类似的经历,就在今天晚上,也有过类似的梦境,知道这是睡眠中的一种生理现象,如果越心慌越糟糕,越想动越动不了,所以只有慢慢静下心来,准备先将手指慢慢动一下,这时,忽听客厅里传来一阵脚步声,扎西想问是谁,但却发不出一句声,想动一下却也动不了。


我的天!扎西心里一急,自己四肢更是麻木不仁,用不上一点力道,但是扎西的卧室门却忽然开了,一个黑影走了进来,扎西清楚的记得自己是关好了卧室门的,而且还是反锁了的,可这人却不知怎么进来了。“啪”的一声,他打开了灯,扎西已能看清这个人的装束,是个黑衣人,他的脸看着扎西,可要命的是扎西却偏偏看不清他的脸。


这个人约一米八左右,是个大汉,长发齐肩,他一步步走向床边,可扎西还是不能看清他的脸,他走到扎西的床边,仔细用一双眼睛打量着扎西(这又很奇怪,扎西能看清他的眼睛。)他的眼睛不像是人的眼睛,有点像猫的眼睛,又有点像狗的眼睛,对!准确点讲,更像豹子的眼睛。


他看了扎西一会儿,居然坐在床前的椅子上,摸出一只烟,抽了起来,烟雾飘到了扎西的鼻子里,有点像三五牌香烟的味道,就这样,他盯着扎西一口一口的吸他手中的烟,扎西盯着他一点一点的想恢复知觉,因为扎西知道这是幻觉,不是真的有这样一个人坐在他床边,然而一切偏偏又那么真实,扎西此刻不由自己神智控制,只感觉到自己的汗水慢慢从额头上渗出,又从脸颊上流下,一直流向后脑勺,又流进颈里。


那人似乎看出了扎西的努力,嘲弄的笑了一下,将手中的烟头忽的掷在地上,然后伸出左脚捻了几下,突然站了起来,轻轻的拉开扎西的被盖,瞬间扎西立即感觉到一丝凉意,因为自己是赤身裸体睡的。那人一只手从床上穿过扎西的背膀,一只手从扎西膝弯处穿过,就这样,他抱起了扎西,一步一步朝外走去……


这时,扎西的神智却又相当清楚,知道自己被那人抢走的后果是什么,无庸置疑的讲,如果让他抱走了扎西,明天别人就会在扎西床这发现扎西的尸体。扎西必须阻止他抱走自己!那人抱着扎西刚要迈出卧室门时,扎西一把抓住了门边死死不放,那人使劲将扎西往外拖,扎西也使劲朝里拽,就这样,他们相持了很久。这时候,那人突然一些急躁起来,又用力拖了好几次,还是拖不动,于是老羞成怒的将扎西从门外掷向床上。


那时候,扎西感觉到他在空中一阵腾云驾雾,只听“砰”的一声,扎西顿觉背上如被人一记重捶,捶的他缓不过气来,后脑勺撞在床上,一阵揪心的痛,上天保佑,这时扎西痛醒了!


屋内一片黑暗,扎西忙起身打开床头灯,屋室门依旧紧紧关着,刚才那番挣扎如在梦里,扎西喘息了一会儿,努力翻身爬起,汗水果然湿透了他的脸和后颈,枕巾也湿了一片,而且整个背也同刚才一样,还在隐隐作痛!


扎西找到内裤穿好,才清楚自己还在被窝里,显然没被抢走,再看了一下床前,床前根本没有椅子,椅子放在书桌前!扎西打开卧室里的日光灯,想看一下床前的烟头,但床前很干净,没有烟头,也没有一点烟灰。


扎西拉过枕巾,擦了擦头上的汗水,只觉得此刻心跳的很厉害,又过了一会儿,才发觉自己的心神慢慢稳定了下来,才一骨噜爬起来,穿上拖鞋,走向卧室门,卧室门依旧反锁,在外面纵然有钥匙也不能进来!扎西打开卧室门,走进客厅,马上闻到一阵浓烈的酒气,打开客厅的灯,客厅里一片狼籍,几个喝空了的酒瓶就放在茶几上,然后是一地的烟头。


扎西一走出客厅,来到阳台上,外面一片寂静,只有雪花依旧在飘,扎西将手伸出阳台,几片雪花立即飘进掌中,但马上融化,只留给自己一阵沁凉!扎西长叹了一口气,难道明日的出行真不吉利?今夜的事究竟又是一个什么样的兆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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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真实之事
【 5 楼】
九龙县的乌拉溪乡,在东经101.75度,北纬28.80度这个点上,依山傍水,风景秀丽,是一个以农业为主的乡,但就在这个美丽的地方,却发生了一件不但不美丽,同时又十分恐怖的事。


从乌拉溪乡政府一直往南,约未走上两公里,有个村叫大火山村,大火山村是往山沟里去的一个村,在进山沟处,有一座木桥,桥的右侧有一座坟,故事就是从这个坟开始的。


埋在这个坟里的人姓龚,名叫龚基台,他的父亲龚万福是一个商贩,民国中期,龚基台随父进山经商,不知是何原因,滞留在当时乌拉溪偏桥的一户高姓人家,不久其父亲病故。所有财产均遗留给了龚基台,龚基台安葬完父亲后,正准备启程回家,又突然患重病,不久也病故,临终前对高氏人家说:“我死后,一切的财物都送给你们家,希望你家把我埋了,但我有一事相求,我手上这对镯子是对不祥之物,只因为它是先父留给我的遗物,我才戴着它,我希望你们不要拿走它,就让它跟我一块儿埋在土中。”


这本来只是一件寻常之事,把自己心爱的东西用来陪葬,是中国人由来已久的一个习俗,但他这一嘱托,却像一句毒咒,整整害死了十来人,因它而疯狂、瘫痪、残疾、患病是人不计其数,这个恐怖的故事也就开始了。


俗话说得好:“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龚基台这一临终遗嘱,引起了当时在病床前为他送终的两个人的贪欲。这二人一个阴阳先生,姓黄,人称黄先生,在当地小有名气,另一个姓高,叫高长贵,是那高氏人家的家庭成员。


当龚基台断气后,高家便依诺为他造好了棺材,选了墓地,又请了阴阳先生做了法事,准备第二天埋葬。就在这天晚上,黄先生找到了高长贵,他将高长贵悄悄拉出门外,恰巧那天夜里下雨,二人也没走多远,就在屋后的檐下避雨,黄先生悄悄对高长贵说:“长贵,你想不想发财?”


高长贵闻言一怔,半响才问:“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黄先生低声说:“你小声点!这龚基台来你们家很有一段时间了,听说他将他的全部财物都送给了你家?”高长贵嘴一撇说:“也没有些什么,都是一些杂货,都还没有换成钱,再说这次埋人办丧事,也花得差不多了。”


黄先生口里说:“我不跟你说这个,这龚基台在你家既然住了这么久,他手上那玉石镯子你平时有没有听他说起过?”高长贵闻言一惊,忙问:“你想打那对玉石镯子的主意?”黄先生见高长贵语气转大,忙“嘘”的一声,说:“哎呀,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听话?叫你小声点。”过了一会儿才又说:“为什么龚基台什么都愿意给你家,唯独要把这对镯子带到阴间?是不是这对镯子相当值钱?”


高长贵摇头说:“这个?平时倒没听他说起。”说到这里,踌躇了一会儿才忽然问:“死人的东西你都敢要?”黄先生一听急道:“哎呀,你这个人也真是,我们又不取来自己戴。弄去卖了,说不定能换上一二两大烟,你说是不是?再说我是先生,拿到我那里烧两柱香就行了,你又怕什么?”


高些贵沉默了一会儿,又嗫嚅着说:“可是,那天……那天你也听到了的,龚基台说了那镯子上有鬼,是不祥之物,拿了只怕……?”黄先生打断他的话说:“怕个屁!有个屁鬼,他是说来吓人的,他怕他死后有人打那对镯子是主意才故意那么说的,如果真是不祥之物,他还戴在手是干什么?”高长贵点了点头,忽又说:“不过,明天装棺还有那么多人,只怕不好拿出来。”


黄先生一听,乐道:“这好办,我们今夜就去偷来,将他的袖子拉下来盖住手腕,明天又有谁会去拉开袖子看一下那镯子还在不在?”高长贵还在迟疑,黄先生一把拉过他的衣袖:“别发呆了,这死人的东西不拿白不拿,你以为真有鬼么?吓人的!别信那一套,事不宜迟,我们今夜就去取了那镯子,免得别人先下手!”


就这样,高长贵与黄先生在夜半时分,悄悄潜入灵堂,由高长贵点着桐油灯照明,黄先生掀开棺材盖,龚基台的尸体就放在棺材里,黄先生还是装模作样的念了几句咒语,双手在空中乱比划了一阵,然后才将双手伸入棺中,准备先取其右手上的手镯,黄先生刚好将龚基台的右手衣袖朝上捋起,忽听高长贵颤声道:“黄……黄先生,你……你看那只手!”


黄先生抬目一看,只见龚基台的右手手指慢慢张开,隐约间还能听到已僵硬的骨骼“格格”作响,这一变故顿时令高黄二人大惊失色,黄先生刚想缩手,龚基台的右手却闪电般缩拢,已紧紧抓住了黄先生刚才准备捋龚基台衣袖时放在其手心的右手!正在这关键时候,一阵冷风忽的吹灭了高长贵手中的桐油灯,屋外忽闪起一道长长的闪电,紧接着一道霹雳在窗外“隆隆”一阵巨响,屋顶之上的灰尘也被这阵焦雷震下了不少,雷声过去,马上又是一道闪电,碧油油的闪电映在龚基台那苍白的脸上,更托出一番诡异的恐怖!


高长贵平日间素来胆小,见此情景,顿时吓得面无人色,“当”的一声将手中的桐油灯抛在地上,凄厉的一声:“有鬼!”闪电过后,屋内一片黑暗,只听高长贵的声音依旧在黑暗中撕声竭力的呼道:“快来人啊!有鬼——!有鬼!”夜里本一片死寂,只有阵阵雨声,他这一呼叫,夹在风雨声中,听起来更令人毛骨耸然。


办丧事时同村来帮忙的人本有很多,但到了晚上,许多人都回去了,只有几个做法事的阴阳先生还在高家,众人大多已睡去,忽被这惊怖的叫声一起惊醒,一时间大家都不敢出声,其中一个稍胆大点的人提议说:“我们都起来,一起去看看。”


众人见躲避也不是办法,见有人提议,便都纷纷穿衣起来,每人找了几根竹子点燃,才一起推推搡搡的走进灵堂。见高长贵已吓得瘫在地上,口水不断的从嘴角上流下,他自己却全然不觉,只在嘴里不停地喃喃说:“有鬼,有鬼……”


众人将火把晃了过去,才看见趴在棺材上的黄先生,只见他头垂在棺材中,也不知是死是活,刚才提议大家一起来看一下的那人率先试着喊了两声:“黄先生,黄先生?”


结果喊了几声,黄先生却依旧一动不动的趴在那棺材上,这时,其他也有人开始喊了起来:“黄先生,你怎么了?”“黄先生……?”


众人又喊了一阵,依然没有动静,这时众阴阳先生中,一白发白须的老人突然从怀中摸出一物,旁边一人立即问道:“李先生干什么?”那李先生却不言语,一下子将手中那物事掷向棺材,“啪”的一声,那东西打在棺材上,弹了一下,便掉在地上,众人定睛一看,才知是阴阳先生平时说凝聚了自身全部法力的令牌,其它几个阴阳先生见状,也纷纷掏出自己的令牌,全掷打在棺材上,只听“劈啪”一阵乱响,那李先生双手在空中比划了一阵,突大声念道:“天皇皇,地皇皇,太上老君赐我金刚枪,左刺妖,右杀魔,中杀一切魔中王!金甲使者,护法金刚,统统各即各位归正堂,助我斩妖除魔将鬼降,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他念完这最后一句,其余几个阴阳先生一齐大呼:“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这样闹了一会儿,众人才慢慢上前,其中一人拉住黄先生背上的衣服使劲一拉,只听“噗”的一声,那黄先生便一下子坐在地上,但一只手还吊在棺材里,只见黄先生脸上有几个孔,几个孔中都在流血,鲜血已开始凝固,他的一张脸已完全扭曲,从那张脸上还依稀可以看出其临死前受到的惊恐。


众人“啊”的一声,纷纷后退了几步,过了一会儿,才又慢慢围上去,有人打起火把朝棺材里照了一下,才发觉黄先生的右手三根手指头已被龚基台狠狠抓住。


过了半响,众人才选派了一胆子最大之人上前,用劲掰开龚基台的手指,那黄先生的手才脱落了出来,但三根手指柔软如泥,显然已被捏得粉碎。正在这时,不知谁说了一声“龚基台莫非没死?”众人吃了一惊,便有人喊了几声:“龚基台,龚基台?”但过了好一阵,龚基台却一点动静也没有,还是刚才去掰龚基台手指的那人伸手摸了摸龚基台的鼻孔,过了一会儿才说:“他早就死了。”


后来高长贵因此疯了,见人就说:“有鬼!”高家一干人小心翼翼的埋了龚基台,自此以后,谁也不敢着去打那对玉镯的主意,但这个故事却完整的流传了下来,这样,虽然暗中窥伺那玉镯的人很多,但究竟没人敢去冒险偷出玉镯。这样就又过了五六十年,到了公元一九八九年,又有人开始打那对玉镯的主意了,但这次那玉镯却带来了更大的灾难!


话说乌拉溪乡往北走,过二十公里,有个乃渠乡,这乃渠乡有某兄弟俩(这此我们暂隐其姓名,以下凡用一个字代替的人名都因种种原因,不能直接写出其真实姓名,作者注。)这天听到别人讲起前面那个古老而神秘的故事时,忍不住为那对玉镯动心了。也许也是倚凭自己会些“阴阳之术”,这二人便结伴来到龚基台的墓前,那坟因为无人修补,若干年下来,已渐渐风化成了一个土堆。


二人在坟边烧了纸钱,念了一会儿驱邪咒,又在土堆上转悠了几圈,年纪大的一人忽对兄弟说:“兄弟我怎么有点头晕?”兄弟一听,大惊失色,说:“不好!大哥,我也头晕,我刚才以为自己可能早上坐车下来吹了点风而感冒了,现在听你说你也头晕,一定是……是龚基台惹我们了(惹:九龙土话,意为龚基台是鬼魂惩罚了二人。)”。


其大哥一听,不知什么原因一下子晕倒,其弟连忙连拉带扶的将他带离了坟地,好一会儿其兄才苏醒过来,而这一切,却被一个人瞧在眼里,这人就是当年高家的后人,忙过来将二人带到家中,为二人准备了一桌酒菜,待二人惊惧稍去后,才说:“你们两个也真是太大胆了,这宝贝是我高家的,我尚且不敢取,你们两兄弟是什么角色?也有那个福气去取那对镯子?”


当然这件事不久就传了开去,然而,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终于有更大胆的人开始行动了。


却说这大胆之人不是男人,而是一个妇女,我们就暂且叫她胡某吧。这女人生平精干,力气胆色毫不逊于男人,因她就住在乌拉溪乡,所以较早就听到了乃渠乡某兄弟的行动,但她认为这全是二人太脓包所致,以致于自己吓自己,最后把自己吓得晕在坟地。


于是在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她带着十六岁的幼女蓉一同去了龚基台是坟地。胡某先用锄把一比,算好死人手脚的位置,几锄就挖了下去,因岁月长久,那棺材早已朽烂,她没挖几锄,就挖到了传说中五指全部撑开的那只手,虽然已过了五六十年,棺材、衣服及皮肉早已腐烂,但那五指骨骼却一样每只分开如原样没变。这时胡某也有点心虚了,不论她再大胆,她毕竟是女人,当下三下五除二,将那玉镯用锄头勾出,拭去泥土,叫其女戴上,但她再没胆量去挖另一只了,当下匆匆离去。也许由于惊魂未定,当夜她也来不及细思,也未叫其女将手镯褪下,其女蓉也因年幼,觉得那玉镯很好看,便将它戴着睡了一夜。


这件事本来神不知,鬼不觉,但没过多久,灾难就在这家降临了。首先胡某的幼子波事后在一个月零七天的晚上,被柴油活活烧死,而当时那柴油灯内的柴油只有三两!这件事后,其母胡某曾叙述过当时的惨景。


那天夜里,她准备往柴油灯中添油,当她添满后,她将装油的油桶拿回了里屋,而其子波就在客厅里玩耍,当她走出里屋的门刚到客厅里迈了一步时,悲剧发生了,波不慎将柴油灯弄倒在地,当时胡某只见从油灯中忽窜出一道绿火,直奔其子波的身上,等她慌忙中拿水赶到时,其子已被那火活活烧死在屋里!


这件事本来已经很凄惨了,因为波是胡某的幼子,也是独子,但悲剧到这里却只是开了一个头。


如果仅有上面一事还可视为巧合,因为类似的悲剧还很多,天下被烧死的人没有百完,也不下十万,但也只有他一人是因为母亲盗了那玉镯,但后面一系列灾难却有点令人不敢接受“巧合”这两个字了。


烧死波后没两个月,其女蓉脸色苍白,食欲不振,经常感到乏力不适,过了一段时间,其母将她送入医院,医院初诊为贫血,其女又经常呕血,再查,又查出是结核。


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自蓉患结核后,胡某家因此笼上了浓浓的阴影,但灾祸并没有因此而停止,又一个月后,也许是胡某心理负担过重,精神崩溃,患上了疯狂之病,经常赤身裸体在屋里乱跑,逢人就说:“龚基台惹上了我。”其家本不宽裕,灾祸却接二连三的降临,其夫林为医治母女险些耗尽家产,这时幸好有好心人替他家出了个主意,叫他卖了那只手镯。


说也奇怪,自那玉镯卖出后,过了一段时间,首先胡某的病情急剧好转,不久其女也逐渐康复,正在这家母女逐渐恢复之时,的到那玉镯的人却继承了他家的灾难。


且说这后来得到玉镯之人叫袁青(亦隐去姓,取后两字),他得到玉镯不久,其弟袁林上山砍梨把时,冻死在山上,而那时候,还是七月分,正值酷暑,而冻死他的地方,海拔才两千多米,这个海拔对于山区来讲,还是一个比较低的海拔!这件事本来就很古怪,但当时的情形却更为恐怖。


话说这一天袁林同本村另一村民赵一同相约上山砍梨把,到了下午五点时分,袁林忽然对赵说:“我看见你背后有个白胡子老头儿。”赵一回头,却什么也没看见,瞪了一眼袁林,说:“人吓人,吓死人的,你别开这种玩笑。”


谁知袁林却认真地说:“是真的,我不骗你,我刚才真的看见有个白胡子老头儿在你身后。”赵见他说得认真,忙四下看了几眼,却依旧什么也没看见,正想对袁林发火,这时突然看见袁林背后忽有一道白影子晃了一下,忍不住对袁林说:“你说的那人在你背后!”


袁林一听。顿时大叫道:“不错,正是他,他在我颈窝里吹冷气,你快帮我将他赶走!”赵也算胆大,忙过来一把拉过袁林护住说:“别怕,那白影子不见了。”


谁知袁林却依旧大声几叫道:“还在!还在!他还在我背后吹气!”真是白日见鬼,赵也心虚起来,只听袁林大声道:“我们快走,我们快走!我好冷……”


当下二人顾不上收拾工具,连忙往回跑,谁知没跑几步,袁林突然一下子坐在地上,瑟瑟发抖说:“我走不动了,我冷!我冷得走不动了。”赵急忙对他说:“你别怕,我背着你走。”说完几下将袁林背在背上,便往山下跑,谁知没跑多远,赵便觉得背上的袁林越来越沉,顿觉不妙,等他把袁林放下察看时,袁林竟已死去多时。


当然,这也许还是一个巧合,但不久袁青又与同村一村民打架,险些一棒将对方打死,虽然没将对方打死,但也陪尽了医疗费,营养费,正在他一贫如洗之时,他卖了那玉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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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神机妙算
【 4 楼】
孟文龙笑了一下说:“我们可以作这样一个假设,那就是金字塔不是地球人所建,是外星人建的,是外星人建在地球上的一个标志物,那么不知你发现没有?金字塔就是由几个三角形的面组成的,所以说这对镯子上的三角形图案,也许正是揭露这样一个秘密。”


扎西喝了一口酒,笑着对孟文龙说:“老孟,我猜你整日想这件事有些入魔了。”


孟文龙听了扎西这句话,笑吟吟的望再扎西说:“何以见得?”


扎西说:“今夜你几次谈到埃及金字塔,我忍不住想问你,就算有外星人,就算有外星人会帮地球人建金字塔,但你总道,金字塔不是一个时期,也就是不是同一个月或则同一年度建成的,而是不同时期建成的,我想总不可能每次埃及的一个民族首领也就是法老一死,外星人就下来帮他们建一座金字塔吧?而且当时已进化人类的不仅有埃及人,也还有我们中国人,外星人为什么不帮我们中国人也建几座金字塔?”


孟文龙听了扎西的话,不由得笑着说:“你果然不容易说服,但得到这对玉镯的人都会遭到噩运,这一点你又怎么解释?”


扎西说:“这世界上牵强附会的事很多,而且这世界上遭到噩运的人很多,总不可能每一个遭到噩运的人都是因为得到了这对玉镯的缘故吧?”说到这里,扎西停了下才说:“不过,你说到这里,我也忍不住想起了一件很神秘而又恐怖的故事,不过在说这件事之前,我还想问你们一件事,那就是老孟和他的学生肖林既然已得到了那玉镯,却又为什么跑到九龙来呢?这条路又不是川藏线的主干线?”


孟文龙叹了一口气,才说:“这就是我刚才说的,每个的到玉镯的人都会遭到噩运的原因。”


高原的气候,就象高原上的人一样,直爽!晴就晴,阴就阴,绝对不会不阴不晴的,德格天气就是这样,这一天天气就很好,和煦的阳光拂照着大地,蓝天上飘着几朵白云,温柔的曲汪河缓缓流淌,小河两岸一片翠绿,白杨树的枝叶正茂,美丽的景色使人留连忘返。


孟亭辂站在一株白杨树下,他是身后站着他的学生肖林,孟亭辂双眼望着远方,脸色木讷,肖林站在他后面也一声不吭,一个劲的抽着闷烟,这样过了一会儿,孟亭辂才突然说:“我们目前唯一的办法就是你带着玉镯离开德格。”


肖林转头看了看左右,才有些焦虑的低声对孟亭辂说:“老师,你说仁钦大喇嘛已发觉我们已偷了那封信?那他知不知道我们已得到了那对玉镯?”孟亭辂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据我推测,他还不知道我们已得到了那玉镯,但他显然已怀疑我们师生二人前段日子去西藏的事了,昨天,他已悄悄派了几人去他念踏翁山,如果他派的人回来,我们就走不脱了。”肖林听到这里,马上焦急地问:“那老师我们何不马上带着考察团回去?”


孟亭辂摇了摇头说:“那样反而更会引起他们的怀疑!”肖林使劲吸了几口烟才问:“那依老师的意思呢?我们该怎么办?”孟亭辂叹了一口气才说:“仁钦派出去的人都是快马加鞭而去的,保计半个月就要回来,所以只有趁现在他们还没有抓到我们的证据,你带着玉镯尽快到成都,在成都牛市口的老地方等我。”


肖林摇了摇头,无可奈何的说:“老师一定要叫学生先回去?学生也无话可说,但是我与老师一道去西藏的事他们是知道的,如果我突然先回去成都,仁钦喇嘛他们一定要怀疑我们的。”


孟亭辂说:“不要紧,你后天就走,今天晚上你就装病,后天我叫安长江送你回去,他们就不会怀疑了。”肖林一听。大吃一惊,低声问道:“老师,你是不是说错了?安长江素来与咱师生俩不和,据说他还是中统局的,他只所以跟我们来,分明就是来监督大家的,怕大家弄到什么文物不交上去,你还派他陪我走,且不是……?”


孟亭辂微笑了一下说:“正因为这样,我才要他送你走。”肖林奇怪地问:“老师的意思是…….?”孟亭辂缓缓说:“安长江是中统安插在藏史研究所的一台监视器,这件事考察团的人很多都清楚,据我估计跟他合得来的人没有几个,我们俩人这次西藏之行,很有可能引起他的怀疑,我昨天见他跟仁钦喇嘛在秘密商谈什么,从这件事看,他也一定已知道了我们是取那对玉镯去了,但我们找没找到玉镯,我猜他还不知道。”


肖林说:“既然如此,老师为何还要让他跟着我回成都?”孟亭辂说:“只有让他跟你一块儿走,仁钦他们才不会怀疑你。”


肖林苦笑着说:“可是他一直跟着我,毕竟……毕竟不是上策。”孟亭辂听了此话淡淡一笑,说道:“谁叫他一直跟着你?”肖林疑道:“老师的意思是……?”


孟亭辂平静的说:“我写了一封信给你,你们翻过雀儿山口到了绒坝岔后,你拿了这封信去找如意皮货店的那老板,那老板叫尼玛,跟我是朋友,他会帮你的。”


肖林闷了一会儿才问:“他怎样帮我?”孟亭辂不露声色地说:“到了绒坝岔后,你就与尼玛一同杀了安长江。”肖林闻言一愣,忙说:“老师?杀了安长江,我们且不是成了杀人犯?”


孟亭辂淡淡的道:“什么杀人犯?你知不知道?若是我们师生二人将这对玉镯拿出这大山后,如果研究出了这镯子上的秘密,那是怎样一番光景?就算我们研究不出来这上面的秘密,我们将这对稀世之宝卖了出去又会如何?”


肖林摇头说:“可是考察团的人都知道安长江是陪我一块儿走的,如果回到成都见不到安长江,问我他哪里去了,我怎么回答?”


孟亭辂说:“前两天我从收音机里听到近段时间共产党的部队要从康定藏区经过,你回到成都后如果有人问起,你就说路上遇到了共匪,他一心保护你,所以死了。”


肖林还犹豫不决,一问:“这样说别人会相信吗?”孟亭辂冷冷地看着他说:“怎么没人信?你别害怕了,现在我们已无退路,没有其它的路可供我们选择!你知不知道要是藏族喇嘛们知道了我们偷了他们宝贝后会怎样对付我们吗?”肖林忙问:“他们会怎样对付我们?”


孟亭辂冷笑了一下说:“他们也许会砍掉我们的双手或双脚,再挖掉我们的眼睛,然后把我们扔到天葬场里,让老鹰一口口把我们的身体吃掉。”


肖林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问道:“他们是修道之人,应该慈悲为怀,怎么有这么残忍?”孟亭辂冷冷地说:“还有比这更残忍的呢!”肖林低声问孟亭辂:“他们还会怎样对付我们?”


孟亭辂冷笑着说:“他们还可能把你扔进大锅里,把你煮来吃了,或者把你扔进火堆里,把你活活烧死,但这些还不是最残忍的,他们也许还会把你按在地上,把你屁股后面开个洞,然后拉弯一棵小树,把你的直肠拴在那棵树的树梢上,然后一下子放了那树,这时候,你猜结果会是怎样?”


肖林忍不住问:“会怎样?”孟亭辂回答说:“你的肠子将一下子从你的屁股那里全拉出来,你的肚子里一下子没有了什么东西,但你却不能马上死去……。”肖林听到这里,一张脸已如白纸,汗水已从他的额头渗出,只听他放低声音说:“老师,你不用说了,我杀了安长江就是。”


孟亭辂听到这里,才和颜悦色的转头对肖林说:“这样就好了。其实你也不用害怕,现在西康地区本来就很乱,土匪很多,死一两个人谁也不会在意的,难道成都的巡警还会到这荒蛮之地里查案吗?再说,就算有人来查,他又能查到什么?”


肖林踌躇的说:“只是那安长江是中统之人,只怕将来还是要追查。”孟亭辂摇头说:“他虽是中统之人,不过是中统是一无名小卒,有他虽然不多,无他却也不少,再说到时我还会为你证明的。”肖林点头问:“再后来呢?我怎样做?”


孟亭辂说:“然后你从甘孜分路,不要走老街(现在的炉霍)、鲜水(现道孚)那条线,你从甘孜顺雅砻江到关西(现新龙),然后顺着河口(现雅江)往下过九龙的八窝龙,翻冕宁的燕坎山,到西昌后,尽快乘车到成都。”


肖林有些担心的说:“可是那条路是小路,很少有人走,学生又从未走过,只怕……?”


孟亭辂看了一眼肖林,忽然伸手重重地拍在肖林的肩膀上,大声说:“左也怕,右也怕,你还是什么男子汉?”肖林听了这话,红着脸低上头去,孟亭辂指着肖林又说:“如果不这样,你就只有在这里等死,你明不明白?”


说到这里,过了半响才将语气变得略为和缓,但还是很严厉的对肖林说:“小肖,平时我待你如何你应该知道,你父亲当年同我是赛过兄弟的朋友,难道我愿让你去冒险?去吃苦?只是现在情形特殊,你已陪我去取了那手镯,就算你现在向仁钦他们坦白,承认你偷了玉镯,并把玉镯交上去,他们一样会杀了你!只要我们到了成都后,一切都好了,是不是?我们目前唯一的办法就是尽快运走这玉镯,让他们抓不住我们的证据,如果是那样,我们就再不用来这穷山恶水的地方了,又有谁知道今天的事呢?”


孟亭辂说到这里,转过身去,缓缓的说:“其实一个人想在这弱肉强食的社会上立住脚,有些时候是难免要冒几次险的,我这样做又是为什么?你瞧我已满头白发,却还要奔波在这偏僻野蛮的地方,为了什么?无非为了捞点资本,让老了有所安顿,也让后世子孙再不来受这分苦!何况这次我们弄走这对玉镯的目的,也是为了弄清人类历史上的一件神秘而还未被人所知的谜,而这些,就是我们的本职工作,如果我们破译了上面的密码,无异于对人类来说又作了一件巨大的贡献,纵然因此我们获得了一定的利益,那也是我们今天辛勤苦的报酬,比现在社会上那些公开抢劫,假功济私,鱼肉百姓却又活得心安理得的人不知好多少……。”他说到这里,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才说:“其实,你的年纪也不算小了,你明年就到了而立之年,你准备用什么东西去迎接你的而立之年?”说到这里孟亭辂又转过身来,对肖林说:“而这些道理不用我说你也应该知道,我知道你唯一怕的是,叫你去杀安长江,其实我早料到你心慈手软,下不了手,所以我叫尼玛下手,这一点你完全不用操心。”


肖林忽道:“若是到时候你说的那个尼玛不干呢?我们且不……?”


孟亭辂听了这话,笑着说:“这一点你尽管放心,尼玛与我不是一天两天的交情,而且,你以后的路我也为你想好了,我叫尼玛把你托给一个他熟悉的马帮,让他们照顾你,这样,你是不是可以放心了?”


肖林叹了一口气说:“既然老师都安排好了,我还有什么话好说?”孟亭辂看着肖林,眼睛里满是期望鼓励之色,说:“小肖,拿出点男子汉的拼劲与闯劲来,不要怕,一路的开销我这就拨给你,希望你一路小心谨慎。因为这段时间可能共产党的部队真会过藏,现在肯定到处都在调部队,这一路下去一定很乱,因此你一定要小心,千万别让人知道你身上带有这对玉镯!”肖林点了点头问:“那老师您呢?”


孟亭辂说:“我在这里稳住仁钦他们,十天后,我会从这里出发,但我走大路,吸引他们的追兵,即使他们抓住了我,若抓不到证据,谅他们也不敢对我怎样。”肖林点头说:“你老师你小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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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浮出水面
【板 凳】
孟亭辂点了点头才道:“不错,老师已得到了那封信。”说着从贴身内衣里取出一个钱夹,打开钱夹,慢慢用颤抖的手从里面取出一张已变得黄黑的黄布来,打开,上面弯弯曲曲的写了半篇藏文。


肖林低声问:“老师,上面写了些什么?”孟亭辂抬头望了望窗外,才将那张布递给肖林,嘴上说:“信上说,那索真吉活佛无法解开上面的秘密,但他却发现了这对玉镯上附有非常邪恶的魔力,鉴于这种情况,他将玉镯投入了他念踏翁山的喇嘛洞内,他对二世达赖说,希望达赖活佛不要再派人去研究这玉镯上面的秘密。但他为了向达赖证实并非他侵吞此宝,所以还是画了一副喇嘛洞的地形图给达赖,以备达赖派人查证。”


肖林听到这里,马上问道:“那地图呢?”孟亭辂缓缓摇头说:“没有找到。”肖林急着说:“为什么?”


孟亭辂缓缓说:“我也不知道。”肖林又问:“那这封信又为什么没送出去?”孟亭辂想了一下才说:“具体因为什么原因没有送出去,我也不敢断言,但据我推测,也许跟这副地图有关。”


肖林问:“与这副地图有关?”孟亭辂低头说道:“我猜测那索真吉活佛将信写完后还没有封好信就死了,这件事在庙中典籍中也有记载,但记载中只说那索真吉有封写给二世达赖的信留了下来,并没有提到地图。而这封信的内容中却说已画好一张地图,所以我想这封信到了当时大总管登巴活佛的手中时,登巴活佛没得到地图,这封信也就没敢送出去。”


肖林想了想才说:“不错,如果没有地图,谁也不敢去送这封信,因为没有地图,他们一定害怕被达赖怀疑是他们偷了地图,所以这封信就这么保留下来了。”说到这里,他又接着问道:“那依老师之见,是那索真吉活佛没来得及画地图就死了呢?还是画好后被人偷走了?”


朦亭辂面色疑重:“我认为这副地图已经画好了,而且也没被人偷走。”肖林闻言惊奇地问:“老师何以说得如此肯定?”孟亭辂说:“因为我得到这封信后仔细研究,终于发现了这信上有虫蜡的痕迹,虽然不敢肯定是虫蜡,但一定是蜡类物质,这点是肯定的。我们只要把他浸在墨水中或水中可能就会有收获。”


肖林听到这里,显得很激动:“那老师为什么还不浸?”孟亭辂仔细看了肖林一会儿,才缓缓说:“这就是今夜我叫你来的原因。”肖林听到这话愕然,半响才说:“老师是说……?”


孟亭辂说:“我今夜叫你来的原因,是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肖林问:“什么事?”孟亭辂锐利的目光立时从镜片后射了出来,逼着肖林:“无论我们今天能不能找到地图,你都不能将今夜的事泄漏半句出去。”“那是当然。”肖林回答说。孟亭辂点了点头接着说:“还有,无论我们找的到找不到地图,你都得陪我到他念踏翁山去。”


肖林点头说:“老师对学生恩重如山,别说只是叫学生跟老师去他念踏翁山,就是老师叫我上刀山、下火海,我也去了。”


孟亭辂忽坚定地说:“我要你发誓!”肖林奇怪的看了一眼他眼前的这位老人,在他心目中,这位老人关心他,爱护他,把自己看作亲儿子一般对待,他也相当尊敬这位老人,崇拜这位老人,他们之间无话不说,既有父子般的情谊,在学术上也有战友般的友情。但他不知道孟亭辂今夜为什么变得这么郑重,可他不敢问,只得庄重的将右手举过头顶,题声说道:“我肖林今夜对天发誓,永远跟孟老师走,永远不泄露今夜之事,如果他日有违今夜的誓言,叫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孟亭辂见肖林发下重誓,才松了一口气,问肖林:“你知不知道老师今夜为什么要这么做?”肖林摇了摇头说:“不知道。”孟亭辂说:“第一,因为这件事关系重大,千万别让有第三个人知道这当中的一点事,第二……”说到这里,他叹了一口气,转眼间仿佛变得苍老了许多,只听他接着说:“第二,是因为老师已老了,在我那么多的学生当中,只有你办事最稳重,同时也最听我的话,近年来,我一直在找一个继承我学术的人,你是我最中意的人选,这次是我第四次大规模率团进藏考察,明里是为了考察文成公主进藏路线,实际上却是为了这对镯子而来。明天,我就准备带你离团去他念踏翁山,也许真如那索真吉活佛所说的那样,那对镯子上附有无穷的魔力,我怕我有什么不测,如果真是那样,我希望你能继承我未尽的事业,去继续努力,争取揭开这个秘。”


肖林沉默了一下,坚定的点了点头。


孟亭辂长叹了一下,又说:“我二十八岁那年随别人进藏,到今天已近五十个年头了,跟别人来的,自己私自来的,带团来的次数加起来已不下百余次,我真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因为近年来,我才真的有点感觉到自己的确老了,老了……”说到这里,他忽有些意兴索然。


肖林忙说:“老师虽然上了一点年纪,但身体却还很好,正是马援说的‘老当益壮’的时候。”


孟亭辂微笑了一下,才指着那张黄褐色的信说:“我相信这封信上若不是用蜡画了地图,便一定是另外写了一封信,若我们把它浸入水中,笔画就一定能显露出来。但如果老师推测错误,比如说这封信上用另外一种药水画了地图,我们把他浸入水中,说不定就会破坏原来药水的化学成分,这地图便永远也显不出来了,这时候,你还愿不愿跟老师一同去他念踏翁山?”


肖林使劲点了点头,说:“承蒙老师厚爱,才将学生定为继承人,学生也十分感激老师的栽培,学生刚才已立下重誓,此行前去,定不辜负老师的希望,请老师放心!”


孟文龙的故事讲到这里,扎西忽拦住他的话头问道:“他们师生二人最后在那黄布里发没发现地图?”


孟文龙举杯一饮而尽,又倒了一杯,才抬头看了扎西一眼,问:“你猜呢?”扎西摇头说:“猜不着。”孟文龙笑了一下才说:“不瞒你讲,他们的确在那黄布里找到了地图,他们就离开了德格更庆,从岗托,沿妥坝,经过昌都,走了半个月,就到了他念踏翁山。”


说到这里,他忽然叹了一口气说:“当时虽然是夏天,但我想那条路一定不好走,所以在后来我祖父的日记里,还能依稀见到那时艰苦的情景。”讲到这里,他话锋一转:“不过,黄天不负有心人,我祖父同他的学生肖林终于找到了那对玉镯。”


他说完这几句话,起身打开皮箱,拿出一本已发黄的旧制硬皮抄,从中翻了一阵,才指着一页递给我,说:“这就是在找到玉镯的那一天的日记,从这几页上你也许可以了解到一点当时的情形。”


扎西接过日记本,看了一眼燕氏兄弟,问:“想必你们都看过了?”燕文点头说:“不错,我们都已看过这日记。”扎西笑了一下说:“那三位不妨自个儿喝酒,我慢慢看一下。”


“…….民国二十五年春,五月十六日,晴。


我今天心情非常激动,以致提笔的手忍不住微微颤抖,因为我们终于在今天下午三点零十二分时,找到了那梦寐已久的奇宝——碧玉手镯。


昨天早上,我们从他念踏翁山的山脚往上爬,在向导的指引下,下午时分,已到了那索真吉活佛在地图上标的喇嘛洞,但当地人叫这里不是喇嘛洞,而叫菩萨洞,那是一个由石灰岩形成的溶洞,我有些感到奇怪,在这个海泼和纬度下,居然还有石灰溶洞。


当我们接近洞口时,向导突然告诉我们:“不能进去!”我们当时也很奇怪,就问他:“为什么不能进去?”向导说:“这洞里有妖怪。”小肖问他:“妖怪?什么妖怪?”向导摇头说:“我也没见过,不过听上一辈的人说,这洞里有妖怪,凡是进去了的人都要死。”“有人进去过出来就死了吗?”小肖问他。向导说:“我没有听说过,因为老一辈的人说这里面有妖怪,就没有人进去过了,有人也不相信,,但最终没有那个胆子去看一下里面究竟有没有妖怪。”小肖又问:“那你进去过了吗?”向导摇头说:“没有。”我问向导:“那你陪我们进去,好吗?”向导使劲摇头,并且阻止我们也不要进洞去。


后来,向导见我们执意要进去,就独自先下山去了,我与小肖还是进了洞,洞很深,我们的手电虽是新电池,但只能照到一米多远,我们在洞中找了一个钟头,但还是没有找到那玉镯,后来,我们也疲倦了,就出洞来休息吃干粮,小肖忽然问我:“老师,这洞为什么叫菩萨洞?”我听了他这问话也觉奇怪,才仔细回想了一下洞内的地形,一根根石钟乳拔地而起,有的像竹笋,有的像假山,有的像坐着的人……。


小肖忽的对我讲:“学生以为,这洞叫菩萨洞,一定有名堂。我甚至这样推测,这洞原来一定很大,而且有可能洞内也没有这么多石笋,而洞内有一柱石笋的形状却很像一樽佛像,所以当地藏民便叫这洞为菩萨洞。”我听了他这个推测,很以为然,他才接着说:“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索真吉活佛如果要把那对玉镯放在在洞内,很有可能会将那对玉镯放在这尊佛像的左右。而现在,由于天长日久的堆积,当初那樽石笋越堆越大,那对玉镯也被溶浆所覆盖了。”


我听了他的话,觉得很有道理,于是就根据这个推测作为指导,找到其中最大的一根石钟乳柱子挖了起来,一直挖到今天中午,我们终于挖到了一个已朽的木盒,从盒内找到了这对玉镯。


但令我有些失望的是,这对玉镯并没有我们想象中那么神奇与美丽,它的质地并不十分好,颜色是灰绿色,一只略大,一只略小,小的刚好可以卡在大的一只中间,两只上面都刻了许多花纹,每一样花纹的组成形式都以三角形为主。小的那一只上面刻有两道文字,文字仿佛是藏文,又像是汉文化中的甲骨文。两道文字组合起来又像是一道公式,除此之外,我们便没再从这对玉镯上发现什么奇特之处,与一般的手镯没有太大的区别。


这天,天气没有突然的变化,我们的身体也跟往常一样,没有什么不适的感觉…..”


这篇日记中的大多数字都是繁体字,而且是以从右到左的竖书形式书写的,所以读起来非常吃力,等读完这篇日记,扎西合上日记本,递给孟文龙,孟文龙笑着问扎西:“不知扎西兄看了这篇日记后有何感想?”


扎西叹了一口气,摇头说:“怎么说呢?假如这是一部小说的话,我一定给他下四个字的评语。”“哪四个字?”孟文龙听到扎西那样说,显得很有兴趣。


“龙头蛇尾。”扎西说:“想不到那样一个极富传奇色彩的东西,居然这么容易被找住了。”孟文龙说:“尽管这样,我还是相信这镯子上面一定隐藏了什么秘密。”扎西问:“你凭什么这么肯定?”


孟文龙说:“首先,你刚才也看了,这对玉镯上面有两道神秘的文字,而且,所有的图案造型都是以三角形为基础的。”扎西笑着说:“两道神秘文字可以这样解释,首先,那神秘的文字,我们可以想成是藏文中的甲骨文,因为制造这对玉镯时,藏族也许还处在原始社会,那时藏文还没有统一,更也许还没有真正的藏文字,所以你祖父这样的考古学家也难以知晓这当中的奥秘。”


扎西刚说到这里,孟文龙忽笑着说:“扎西,你等一下,你刚才说的这种解释,有点前后矛盾。”扎西听他这样说,饶有兴趣地问他:“哪点前后矛盾?”孟文龙说:“据你推测,这两道文字只所以被译不出来,是因为它是藏族处在原始社会状态下的甲骨文,是不是?”扎西点了点头说:“那又怎样?”孟文龙笑着说:“这对玉镯相对于现在的工艺品来说是要差一些,但在连文字都才开始形成的原始部氏族落里,只怕也做不出来这镯子。”扎西听了他的话,也觉得自己的话中果有破绽,但还是强为自己的理论辩解说:“这对镯子是七世藏王的手镯是你说的,并不是我说的,说不定这玉镯根本就是后人造的,也许七世藏王的孙子也没见过它也说不定,就别说七世藏王了。”


孟文龙笑了一下才说:“这个问题我们暂且不争论,你对两只手镯的图案还有什么见解?”扎西说:“还有就是你所说的构图都是三角形,是以三角形为基础的,我们可以这样想,三角形构图是所以图案构图中较为简单,也是较别为人们所接受的一种构图,因为我刚才也说了,这对玉镯是在原始时代制成的,而那个时代的构图都不会有多复杂的。”


孟文龙听了扎西这番话,笑了一下才说:“我的观点跟你不一样。”扎西问:“那你认为这是怎么回事呢?”孟文龙说:“对那两道神秘的文字,我不谈自己的看法,但现在的科学发达了,信息来源也比较广泛,我想你一定从一些图片或从电视电影里见到过金字塔吧?”


“那又怎样?”扎西反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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