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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4-26 11: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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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推荐 6.:冬季，只是凋零...
作者: kangshao
我选了那种极艳的色调，黄的苍白，极隆重的，但怎么看着就觉着像是苍老去的样子，眼里也落了几缕沧桑。才洗过的头发忧忧地垂着，轻飘儿的，没有份量。
换上了发色，是那种蒙着种古旧黄的白色，看着像凋零。镜中一照，整个儿是发型师无奈时的几笔信手涂鸦。
这次回来,是专程定好的时间去看一看静儿. 临行之前,选了几张去年的照片，终于有些绿色，透漏着一些生命的痕迹。很怀念的,想着总应写上两句话吧！但脑海中就硬生生地生着那么一句话：失去是为了拥有。翻了两首席慕容的散文诗,只放了两个星期的书本怎么就像上个世纪的古董，范着黄，让人无法不生出点怀念。
中午约了朋友在唐人街饭馆,问她静有没有留下点什么…后来只象征性地扒了两口饭，推说胃口不好.朋友以为是饭菜不合口，没多问。我也就出去了. 回来的时候，随手买了个方形的水晶花瓶，和一束素极的野白菊，一样的苍白，染着秋色。
心里想着给静买件中式的绸缎衣裙，式样也有了，但遗憾的是街上许多的店面仍紧闭着。秋天的复活节里仍是欣煦繁荣,但我心情却早已染得成了冬天萧条的主色调。TEAN来电话,说小妹正式与母亲脱离了关系…
整个家已经破碎不堪,母亲的事业又遭重创. 可怜的母亲,在身心背负着极大的压力的时候,我却又做不了什么,好愧疚.回澳洲后,四处找人帮忙,却便尝心酸, 而一无所获…在BOXHILL时见到了sasa,从她诧异的眼神中,看出了我的苍老……
下午一个人，在海边走了很长的沙滩.墨尔本初秋的天空逐渐阴暗了下来.直觉着心里面闷的慌,突然难过起来了……急忙赶回家里,从罐子里倒出了大把大把静叠的星星,一颗一颗儿认真地数了起来.生怕着有一天会被人偷去. … 夜里,很漫长的,难以入眠.起身来 从网上下载了一曲手机铃声—孙燕姿的<<遇见>>.开着手机,听了好长好长的一夜,才开始睡着…
我的一天就是这样，平铺直叙的流水. 一生也会是这样，生活的情节往往并不曲折，但命运却会很坎坷,听说那都是预先注定好的,没的选择…
火车上，GORDEN打电话来,问有什么可以帮忙的,末了,像是随口地问了句“BELINDA (静)没找过你吗？”到这时，我才发现 我千辛万苦修筑起的防线再也顽撑不住了,在车厢里,当着众多陌生的面孔,我顾不及羞耻, 掩面痛哭…
第二天,是F1在墨尔本站的初始赛. 那天墨尔本下了一整天殷殷蒙蒙的细雨，天空很是灰暗。突然很怀念静，心里不禁阵阵悸痛. 上午我又去了一趟海边. 我很小心地拿出了那束野白菊, 轻轻地放进海水里,让大海替我捎给远方的静. 下午我买了两张F1赛事的门票。特意穿了一身素白，一个人站在F1赛场，任由着冷冷的冰雨湿透我的灵魂……我说静，你在遥远的天堂还好吗？去年槟城的花开了……碧泺湾的荷花，一整年都没有凋谢过…..
********************************** 01 ************************************
(2003年,12月初)
母亲送我去医院检查后,并领回我的诊断书.
我不知道是那个医生不会说话，还是我的耳朵听错了。我不明白他说的等到严重的时候到底是多严重。 但我没想的很多，只把诊断书揉成一团，扔进了废纸篓……因为我知道有静陪在身边就已经足够了。那一段日子，我们常常在荫俪飘雨的碧泺湾畔缓缓地走过，静撑着淡紫的伞，两个人隔一些距离不经意地牵着手，她柔软的手指使我恍惚抓住了生命的全部与真实……我发现我的梦被静儿充满了，静的舒曼，静的佳丽斯，静温馨飘逸的长发.
在很多夜里，我点燃一根蜡烛，放在我们中间。我和静儿就相互对视着。静说你有未来吗。静还说,要跟我一起去旅行,要去整个世界……我说静其实你也害怕寂寞吧。其实这个世界都病了，每个人都害怕的。不单是你。
但我们这次似乎是认真了起来，真的决定要出发了。
那时在槟城呆了满长时间，等到下一季学校开学的时候，母亲就催着我回澳洲。而静的父母也要带着静回中国.
但我们都不肯走了，我发现我的心已深深的驻扎在了槟城，因为静。我已离不开静。静说她不能没有我，她期待着我带她去环游世界…
母亲对我厉声的斥骂，姐姐苦心地规劝，家里其他的人也终于可以躲在后面，幸灾乐祸的看热闹。总之没有一个人赞同哪怕是同情我的。母亲气的脸色发青，甚至告戒我：“如果走出这个家门，以后就不要再回来……”。但我还是无动于衷，甚至已沦为固执。
我已决定了要跟静一起走，因为答应了静儿我就不能反悔的，而且…而且这很可能是最后一次了…
后来，那时候“康氏”运转中出现一些麻烦，公司整个营运系统错乱不堪…母亲渐渐已无暇顾及我了，家人对我的视线也慢慢放松，我想这次正是我们出走的好机会。
于是，就在“康氏”退出股市指标三十强，在母亲放手“四通国际”的时候，我带着静儿在新加坡叛逃…
我们的第一站去了泰国，在曼谷。我们先约好的，一起去玉佛寺祈福。但后来的日子却是漫无目的。当时出走匆匆，并没有一个周详的计划，只希望能够走到一处算一处。第二站我们就去了意大利 罗马。可是还没呆上两天就又开始辗转，四处漂泊。直到飞往法国巴黎时，我们的心才渐渐安静下来。
**********************************02**********************************
(2003年12月中旬)
巴黎的秋天真的很美，就连黄昏下的花木凋零都是那样的甜靓，温馨。我知道这是因为静的存在。
一天夜里，静突然抱着我，说她好想去看雪。我望着她很久，紧紧的搂着她在怀里，呼吸着她淡淡的发香。
由于生长环境的缘故，我这一生都还没见过雪。就因为没见过，所以感觉格外珍惜。也因为珍惜而憧憬着无数的美丽。于是我们决定了要一起去顾雪，然后一起分享着，属于我们生命中共同的第一场雪…
第二天晚上我们便启程，伴着夜色，登上夜机飞往北海道——日本本土的最北端。在那里我们满心期待着将要属于我们的一场雪。
处身在日本，很难不让人想起樱花…
听静儿说，日本在仁明天皇时期，樱花取代梅花与橘子树来装饰宫殿，后来便在宫中广泛种植开来。她说：“最初的“花宴”是由天皇主持，吟诗作乐，附庸风雅一番，其后风气蔓延到朝臣俯颐，最后达到平民化，现代日本人都称樱宴会为‘御花见’”。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能懂的这么多。
静儿还说：“整个开花过程，通常蓓蕾初绽约占三四日，含苞怒放维持二三日，落樱缤纷大约三四日。所以整个赏花期大约是一星期到十日……很短暂”。
是呀，很短暂……跟我们的生命一样，花开一次便急着凋零…
在北海道，侯雪的日子是漫长的，但很甜蜜，因为日子里都是憧憬的。我跟静儿计划着等看完雪之后的下一站就要去东京。很多个夜里，静都会依在我的怀里，很陶醉的跟我谈东京的银座，新宿…还有日本的伊豆半岛，富士。她跟我讲起日本著名文学作家川端康，以及他的成名著《伊豆舞娘》。
言语间难以掩饰着她的兴奋，她便迫不及待的翻开地图，研究起下一步的旅行路线。我笑着的安慰着她，柔柔地抚摸着她长长的秀发。
********************************* 03 *************************************
(2004年1月)
然而，事实并没有预期的那么完美。
由于长时间的漂泊，静随身带的药物也快用完了，更让人揪心的是，静的病情也在一天一天的恶化, 更后来,整张脸苍白的不见血色……我开始慌了手脚,不知所措…我怕静熬不住这个温柔的雪季,于是我放弃了原有的计划,决定带静回槟城……
以后的日子里,每天陪在静的身边,却看着静样貌在一天天变的憔悴,后来连下床的力气也没有…想起昔日和静一起走过的碧逻湾,静画的白玉荷,还有那些曾经一起走过飘雨的日子, 心里不禁黯然悲痛…我翻出和静一起在玉佛寺求的平安符,紧紧的握在她的手里…
一天夜里，静突然醒来，紧紧的抱着我,说：“…颖，以后，我不能再爱你了…颖…你也不要再爱我了，好吗？…答应我…好好活着…不要再听游鸿明了…会死人的……”
我无意识地呆愣住了，双手颤抖着穿过她细柔的长发，再紧紧的搂着她，轻轻吻了她的前额，霎时泪如雨下.
第二天早上，静儿早早的就醒来。她挣扎着卧起身，拉着我的手说想去看F1. 那时，正直槟城举办F1的世界巡回联赛。而这也是我们企盼已久的…
我久久的望着她，再将她紧紧的搂在怀里。
看着她苍白的脸，还有她那略带企求的目光，很是悯怜。但毕竟她的身体不允许,我刚想劝静等下次再陪她去. 静突然起身抱着我，眼里噙着泪,久久的不肯放开…
我不忍心拒绝便答应了。告诉她先躺下好好休息，我这就去买票。
大约一个小时后,当我兴冲冲的带着两张F1赛事的门票，回到医院时…静儿，已经悄悄地睡去了…
那一刻，突然感觉整个世界变的好冷，好安静。静到可以清楚的听着我的心跳…
我穿过那些在走廊上痛哭的人们。推开房门，看到静儿静静地躺在那里，那一瞬间，我认定她只是睡着了。
我来到她的身边，她依然美丽着，长长的睫毛似乎仍在闪动。
我慢慢地把那条闪烁着诡异的黑玉项链从她的脖子上摘下来，手指触到她的肌肤，柔软冰冷。我转身走出了房间， 四周一片阴暗…
………
我拖着失去知觉的躯体，一个人游荡在槟城黄昏的每个角落。点燃的一根根烟在缺氧的空气中逐渐湮灭。直到烟灰散尽，灵魂破碎…一切都在一瞬间改变了。红色的太阳开始溶化，划出一道道红色的泪。灰色的天空逐渐破碎，有一条条黑色的裂痕出现在空中。渐渐地一切归于平静，一切归于黑暗。
我沉沉地睡去……
第二天，槟城的F1赛事还是在无数的期盼中如期举行，观众席上狂妄的欢呼与喝彩淹没了我的伤痛…全世界似乎都没觉察到静儿的消逝，只是她一个人，悄悄的离开了，带走我的灵魂，也带走了我的心…
我拖着落单的身影，麻木的站在F1的赛场。听着那愤怒的引擎迸发出狂躁的气焰，划破了整个槟城郁郁的天空。并将她碎成一片片，跌入怀里，割破我的心坎。
看着那一辆辆急驰的方程式赛车，从我面前无情地划过……在急速飞驰的冲刺中，速度冷却了我滚烫的泪水，一切一切都在隐隐刺痛着我的伤悲，直到泪水再次模糊了我的视线……
有时候想想，真觉得人的潜意识里对突来的打击有保护反射。在静闭上眼睛的时刻，我只当她是睡着了……两天之后，我的大脑才突然意识到静的离去。悲愤，暴怒霎时犹如决堤的洪流袭来，知觉里整个世界都在摇晃，在震动……心跳在身心俱痛的一刻停止了…生命一片疮痍，只剩下了黑暗.
************************** 04 ***********************************
(2004年2月)
我出院时，已是一个月之后了。
“一切，一切都过去了…”。TEAN这么说。
我想起TEAN曾和我坐在街边，认真地讨论过生命的问题。她点燃一根香烟，深吸一口，闭上眼。
静儿一直不准我吸烟的…但现在她不在了，所以有时候 我可以偷偷的。
但我不往身体里面吸，因为心脏不好。
我吸烟时,只在于享受点燃烟丝的那一刻，以及每次弹指烟灰的瞬间。我喜欢这种感觉。可以让我安静，或者沉沦…我也喜欢看那一根根烟慢慢燃尽，烟灰散落开来，像我的灵魂在风里破碎…
我说突然怀念起十七岁的夏天。
TEAN把头发甩的好高，说，是啊，那一年的夏天。你说静儿现在怎么样了。TEAN问我。我摇头。她消失了，连句再见都不肯留下。TEAN拿出一盒未拆开的D-doff，熟练地撕去烟纸，抽出一根，放在唇间点燃。
我站在那里，直到燃尽的烟蒂灼痛了我。
这场悲伤随着静的消失到来，令我措手无策。我不停的吸烟，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昏昏沉沉的过着日子，在偶尔清醒的时候赤着脚跳舞。镜子上的裂痕把我分成两半，凌乱的头发在空中舞动。我一直跳到身体摇晃，失去重心，跌落在地上，在冰冷的阳光里蜷成一团，掩面而泣。
那个冬天，没有一点风吹过。我光着脚烦躁的在房子里来回走动。心里有着极端的恐惧，没有声音，没有缘故，好象突然间匕首插进了心脏，刺痛。我像一具尸体，倒在这个房间里唯一可以被阳光覆盖到的地板上，用疲竭的记忆怀念着静儿。
伴着悲伤到来的是我努力洗去的回忆，却像一部老电影，从灰尘里找出来，重新播放。 十七岁的冬天。青岛的冬季使我陷入一片绝望之中，我看不到雪，看不到希望的明天……我把静儿弄丢掉了。
我蜷在一个房间的角落，努力的将自己灌醉，以为这样静就不会再出现……每天走在这个窒息的城市。我像一片落入汪洋里的孤帆，在人群里流浪。我给静儿寄去新落下来的树叶，在海滩上淘到的瓷器碎片，断掉的黑玉项链,还有碧逻湾凋零的荷花花瓣……
整个冬天。我站在地铁口，站在海边，站在荒芜的F1赛场，站在静儿消失的那个黑夜里。我抚着我的胸膛，看着满潭凋零的荷花，听我脆弱的心跳。
我说静儿，请原谅我，我不会画画的，我画不了碧泺湾的那一片片芳荷…它们，只顾着凋零，不让我等候……而且 在画里，我表达不出我的感情…….我的眼睛潮湿起来，我不想阻止什么发生，包括眼泪的流下。因为,我已经很久没有伤心地哭泣了。
*************************** 05 ************************************
(2004年3月)
难过的时候喜欢听歌。某天能够呆在房间里，听上一整天一整天的。
记得小时侯买的第一张专辑是刘德华的《忘情水》,这已是好久之前了。
那年才9岁，想想还算是满童真的年代，根本不懂的什么是情什么是爱。只是为了好奇向外婆要了5块钱，兴冲冲的兜进了音像店 ，问老板正在播的歌叫什么名字，人家告诉我那是刘德华的《忘情水》。我不多想就要了那一张盘，扔下钱转身就溜开了，急着跑回家去，迫不及待的播起来听。
以后的日子里，每晚睡觉前，我都要缠着外婆让她播那张盘，然后半懂不懂的跟着哼，再甜甜的进入梦乡。
记得那时侯，我的梦都是金黄色，洋溢着纯真的金黄色……只是小小的时候还没经历过那种“双手轻轻捧着你的脸，擦干你的泪眼”，更不懂的什么是“如果你不曾心碎，你也不会懂的我伤悲…”
不觉的时间都已过了十年。心境这东西尤如玻璃一样，碎了就很难拼接了。这所有的粘合剂所能做到的不过是把每个碎片连起来，绝无可能抹去那些断裂的痕迹。要是能够重新回炉就好了，熔融后又是一个新的完整。
我都想重回那个冬天了，现在想来那个冬天真是美好。那个冬天的心情一直绵延到春天的，然后都随着梅花花瓣的飘落里，一点点远去了……在十年以后，我还是在听完的整首《谢谢你的爱》中送走了静儿，在那凋零的生命里，只留下一首染着秋色的《来生缘》，在静静的夜里,在遥远的天堂,为她轻轻地哼唱…
飘泊多年后的风尘，在天涯浪迹的日子中，的确，在静离开后，没有人会在乎我的心里有多苦，更没有人在意我的明天将要去何处…在静静的夜里，在怀望星空时，我突然深有感触。而那时我的心已在任由着命运摆布……千头万绪的心中已经不再做那金黄色的梦，四分五裂的思念里也只剩下深深的悲痛。
于是，一切都被时间改变了。或许，我不该再想，如果心境这个东西称得上是一种回忆，逝去的感觉已分不清酸甜，深刻的是那顽固的韧性，难以割舍……每个冬天都成了缩影，每个熟悉的音符都让我回到那个冬天，那个如流水般短暂的季节。
**************************** 06 *********************************
我是蓝天下离群的一只雏雁，有时很乐于千里单飞 ，有时候又想和它们一起筑巢取暖 。很多的时候，我一样可以跟朋友打成一团，很开心的玩，然后再机械式的跟他们大笑。 毫无顾虑的，似乎从不用担心的太多。因为我知道，我的脸上戴着厚重的面具，完美，极完美的。它可以极巧妙的为我掩饰着，掩饰着我的空虚，然后再窃窃自喜.我可以很轻松地跟他们谈论时尚，谈名车，谈女生，谈足球。但我不谈将来，因为怕。
怕的日子多了，渐渐也就习惯。或者说是麻木了。因为我发现我已被他们同化，甚至遗忘了自己。我已跟他们混为一体。但在他们打球的时候我还是能感觉到离群的孤独，因为我依然只能呆呆地站在旁边，静静的看。
一天，我问NANCY，如果生命只剩下了两年，你会做些什么呢？
NANCY歪起头，眨起眼睛认真地想着。在一旁的YVONE，却似乎不耐烦了，抢着道：“如果我的生命真的只剩下两年，我会跟我心爱的男生表白，然后…然后再跟他一起去环游世界…”。天真的女孩总是那么可爱。
而NANCY的回答很现实。她觉得环游世界太费时间跟精力，她不想要死的时候还那么辛苦。她说她会选择跟她的亲人朋友，还有最爱的人在一起…
“亲人，朋友…最爱的人……”，我没有很仔细的想过NANCY话的道理，像她这样每天会在冰箱里，很用心的放上一盘认真切好的水果拼盘的女孩，我原以为在静儿走后就不会再出现了。
然而,她的话却真的让我伤痛，难过着。
多年以来， 那面看似纯净的，却闪烁着光芒的温柔缺口，已将我的生命温柔催残。我也有亲人，但我的亲情单薄，触极辛酸。我也曾有过朋友，但那纯粹是被物质腐化的友情，让人心寒……而且，我的生命没有明天，因为…我将面临灭亡。
不信你看镜子里的那个人，他的双肢清瘦，后脑后面开始有着大片大片的白发。
有时候我真怀疑程医生是不是在哄我，他说我已经康复了，但很多时候我还是能感觉到胸口紧闷，心率不稳，几乎每夜都失眠。
近两年我发现我的视线越来越模糊不清了。朋友老是抱怨我，见面的时候也不打招呼。我真的觉的冤枉，因为在离我视线十米以外的事物我真的辩不清。更让我吃惊的是,我发现我的大脑渐渐开始掌控不了我的言语。我的发音越来越含糊不清。而且我发现我容易变的紧张，常常一件简单的事情而我却解释不清。每次一有事发生，我就会呼吸紧促，心跳加快，手心冒汗。听医生说是因为我是心脏供氧不足。
某天，我突然发现我已经不再惧怕死亡了…这对我来说，却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对于一个芳华正茂，生命充满憧憬的少年，他已不再害怕死亡，这并不代表他的坚强。而是意味着他已经麻木，开始对生命绝望了。
失去静的孤独已沦为一种程式，永远不变的凄楚，永远不变的温柔，永远不变的专制，在这每天如一的程式下面，我连看一眼窗外的天空的勇气都没有了。像很多溪水中卵石一样，它们也曾经尖利曾经充满了棱角了，可是长时间地冲刷磨光了它们的棱角，把它们变得圆滑变得麻木，忘了自己曾有的锋芒。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的笑容也开始变得假，我的生命也开始变得空虚，连曾经不止一次出现在梦里的翅膀和天空拥抱的幻想也渐渐消失了。我没有难受没有遗憾，只有一种认命的无奈。
***************************** 07 ************************************
(2004年4月)
半夜里,母亲突然来电,说我的血液里查出有镇定剂.
电话的一头,母亲伤心的哭.她说她会恨我的…因为我伤害了她最心爱的儿子…
电话的这头,我满心颤抖,后又枯竭的笑了.
我觉的对不起母亲.我帮不了她很多.家里太多的事情嚣琐,我已试图努力过改变.但太多的压力仍让我背负不起.我开始背着家人偷偷服用药物来支撑.
………
看着手里握着的两颗棕褐色的药片,从烟盒中滚出，在灯光下散发着迷惑的光芒。我表情木然地凝视了它们一会儿后起身走到黑暗的厨房，打开冰箱门。于是那里隐藏了多时的光芒都投向了黑暗，就像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希望之门。我露出一个毫无意义的微笑，就像地球每天毫无意义的自转和公转。这个瞬间，我的灵魂无处不在，又无处可在……
跟我住一起的朋友，一天突然向我抱怨，浴室里老是有很多的落发…
因为眼睛不好，所以平常都没有注意着。当我蹲下来，仔细端详时，才发现原来真的有落发，而且还那么多…
朋友建议着用吸尘器，这样打扫起来就会方便一点。但我没能这么做，只因为不忍心。 我蹲下身来，将落发一根根的，都认真的捡了起来，再用一根红色的细绒线将它们用心系好，然后很小心的夹进了日记里。静静地端详着，感觉很隆重的。
我知道，这些落发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这个冬天，眼看就要走到尽头了.
去年的冬天哭哭啼啼地走过，今年的冬天仍将继续奔波。让三月的风筝自由地飞,自由地飞在春天的每一个角落。
春天摇着尾巴，说她其实爱着冬天；那已经是过去的事，夏天又来啦。要春天多给一点时间，却还偷偷想着冬天；春花秋月最寂寞，夏雨不讨人喜欢。你要冬天只爱自己，我却等你一个四季；
这个冬天, 我回到槟城,回到碧逻湾……我说静儿，不要再睡了，陪我说说话吧…
这一年，我又去过碧逻湾了，还记的你没画完的那片荷花吗，你说过画完之后要第一个给我看的呀…那你为什么还睡呢…
静儿，我又回来看你了，看，我给你带了什么。是你最爱的野白菊,还有你最爱吃的kari kapitan，我已叫了他们不放辣椒的…
静儿，你这只小懒猪，快醒醒，我带你去海边，去新街角，去蓝瑟坊. 还记的新街角的海鲜跟Gurney的椰汁吗…
静儿，你说说话呀，你为什么只是笑却不说话呢…静，还记得…还记得那年窗前我们种下的那株茉莉吗……去年花开了，一整年都没有谢过…
静儿，你不要我了是吗…你说过要陪我去看雪的,你骗我吗?......他们都不要我了，你也不要我了？
静儿，走了这么久，现在的你还听游鸿明吗…
对不起，静儿，我又偷偷的听了—《台北寂寞部屋》…这是新的…但我真的不听《五月的雪》，不敢，太怕了…会窒息。
………
多想留住冬天。
天气一天一天暖开了，这个冬天走向末路
等待了一个夏天，期盼了一个秋天，失望了一个冬天
这个冬天，我去了海边，一个能离你最近的地方，
坐在漆黑的夜里，听我的眼泪摔碎，听我的心跳消失、
听海的呼吸，听你的沉默，
还有跪在沙滩上一寸一寸堆出的无数我们的名字和磨破的膝盖……
冬天里静的发梢总有芳草的味道，唇边有甜甜的气息，胸口有灼人的心跳… 没有阳光的房间，布满灰尘的窗帘，干枯的茉莉，和难听的录音磁带， 过时的游戏机，空空的冰箱，可以捉迷藏的床……
冬天里满是寂寞，可是我不空虚， 冬天的回忆，总开心的让人哭泣…..
[ Last edited by 流忆的窗棂 on 2004-5-21 at 16:07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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