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加强小姐家属先进性的教育

托洛茨基

　　 小姐阿英和中年秃顶客人各执一只麦克，在另外两对亲密爱人的鼓掌伴奏下，忘情地引颔高歌。脖子拉伸一如嗷嗷待哺的雏鹰。两个人中间的手都将对方的腰死死搂住，猛一看，象一个共用中段的连体婴儿。应该承认，《明明白白我的心》被这个连体婴儿演绎得还相当不错，尽管深情的后面是冰冷的300元大钞。
　　 当阿英意气风发地驰骋在高音部分，尽情表现她作为一名优秀的小姐歌手那不可多得的底气，技巧和唱功的时候，一个突然闯入的男人给了她很干脆的一巴掌，打得她半张脸象上过烙铁一样。这个男人随即给阿英下了一个结论：婊子！
　　 当众人还在呆傻惊呼状态的时候，我已经采用刘翔助跑的动作站了起来，一个箭步，窜到了阿英和那个男人中间，将两个人隔开。看那男的浓眉大眼，瘦削的肩膀，矮我半个脑袋，我甚至还推了他一下。中年秃顶客人巨大的吼声随后底气十足地在我身后响起，如雷轰顶：干什么啊，你！！！
　　 我们几个男的一拥而上，扭住KALAOK肇事者。准备活动一下筋骨。阿英捂着脸在旁边又气又急:放开他，他是我丈夫。
　　
　　 妈咪陈露和奶油经理很快就进来了。他们给客人换了一个小姐中的将军，又假模假式地道歉，赔罪，还趁机喝了中年秃顶客人好几杯价格不菲的酒，然后带着阿英夫妇和我，到一个没人的包间，大家坐下来探讨事情的起因，发展，高潮和结局。之所以带上我，我理解，奶油经理一方面是怕单挑吃亏，另一方面是避免带保安让阿英的大当家感觉自己象罪犯。
　　 小个子的英夫依然很愤怒：你个臭婊子，真够下贱的，想不到背着我来这里当小姐！脸都让你丢尽了，要不是我今天跟踪你，还不知道自己戴了绿帽子。
　　 阿英捂着那半边脸，反唇相讥：你也不看看，你一个月挣那点钱，连自己的老婆都养活不了，还好意思在这里丢丑，一家三代挤在一居室里，那是人过的日子吗，我不出来挣钱，什么时候能买房子啊？你个二百五。
　　 小个子的英夫大怒：你卖B还有理了？穷有穷的过法。做人要有骨气。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你今天要不跟我回去，咱两就离婚。
　　 阿英冷冷一笑：离婚就离婚。这穷日子我早过够了。趁我还年轻，还有男人稀罕我，我得换一种更精彩的活法，我不想老死在你那一居室里。
　　 奶油经理这时候发话了：阿英，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怎么能瞒着自己的丈夫来这里挣钱呢。知道的是你自愿，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诱骗良家妇女呢。都是新时代了，人民当家做主.我们都是合法的生意人，逼良为娼的事情可从来没干过。
　　 小个子的英夫接茬说：你们也不是什么好鸟。如果不是你们，我老婆也不会鬼迷心窍。你等着，我要报警，告你们窝藏收容妇女卖淫。
　　 奶油经理微微一笑：兄弟，我理解你作为一个男人，老婆做小姐对你所带来的沉重打击。不过，你报警的话,鸟用没有，因为，没有证据表明我们强迫了你老婆来夜总会上班。再说，她又没和别的男人上床，怎么能叫卖淫呢。你不要这样糟蹋自己的老婆好不好？
　　 小个子的英夫唾沫星子乱飞：是我糟蹋她？还是你糟蹋她？还是她糟蹋她自己？还是她糟蹋我？还是你糟蹋我？。。。。如果你老婆这样被人糟蹋，你怎么想？你能心平气和吗？
　　 奶油经理立即把妈咪陈露拉过来：老婆，你来告诉这位兄弟，你在这里做小姐当妈咪，我嫌弃过你吗？
　　 听奶油经理这么一说,当时我心里咯噔了一下，脑袋撞南墙差点没转过弯来。他们奸夫淫妇不假，什么时候变成婚姻这根绳子上的两只蚂蚱了呢？说实在的，别看陈露哈里波大，她的反应居然比我还快，没等英夫回过神来，她已经小鸟依人地挽住奶油经理，作甜蜜状了，那黏糊劲，绝不亚于刚从床上下来的梁山伯与祝英台：有啥好嫌弃的，还不都是为了这个家好啊？
　　 英夫都傻了：她。。。是你老婆？你让自己的老婆在自己的夜总会里当妈咪？别逗了，把我当傻子了吧。你们这号人，玩人家的老婆心安理得我信，别人玩你的老婆你能无动于衷？
　　 奶油经理一看他不信，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又让陈露也掏出一串钥匙，其中有两个差不多大小的，并排贴在一起：你看看，这两把家门钥匙是不是一样的齿？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我用得着骗你吗？你要还不信，明晚再来，我带结婚证给你看。
　　 这两把钥匙可以开同一个门，这个我信，因为那个门就是夜总会办公室的门，他们两经常在里头鬼混。明天奶油经理可以提供碰头结婚照我也相信，50块钱一本，陈露去侃价，估计25就可以拿下来。不过这些我都不能跟那浓眉大眼的家伙说。
　　 奶油经理看他有点半信半疑，接着开导他：兄弟，都什么年代了，观念还那么落后啊。这是一个笑贫不笑娼的年代。有钱，你是大爷，甭管你是怎么获得的。没钱，你是孙子，甭管是什么客观原因造成的。老婆当小姐说出去是不好听，不过想开了就那么回事。只要不和别的男人上床，搂搂抱抱陪吃陪唱，那没啥。所有的器官一个没少，份量一点也没有减下去。该是你的还是你的。她的肉体是你的，灵魂也还是你的。啥也没损失，相反，既娱乐了，又带来了生活质量的改善，社会地位的提高。这钱你不挣，有大量的人排着队去挣。你看，我们这里每晚还有好几十人坐不上台呢，你老婆能坐上台，那只能说明你有眼光,品位高。中国人口多啊，竞争激烈，大家都要奔小康，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你不付出点代价，那能成为人上人吗？好东西大家用嘛，再说，别人也没有彻底地使用你老婆，只能算是艺术性地欣赏。爱抚，你懂么，就象看一个小孩可爱，摸一下她的头，一样的道理。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只是在审美上和你取得强烈共鸣。你看，我老婆和我同甘共苦，在夜总会里比翼起飞，去年我们买了200平米的大房子，车子换了大别克，我们去澳洲旅游。。。
　　
　　 陈露的对讲机响了，大厅里又来了一拨客人。我和陈露赶紧起身，出去迎接财神。留下奶油经理跟浓眉大眼的家伙苦口婆心，推心置腹。
　　
　　 这一晚，阿英跟她老公回去了，但是此后，阿英几乎每天都在东宫上班，风雨无阻。运气好的时候，一晚上要坐两个台呢。她家男人再也没有来找过她。三四个月光景过去，某天凌晨一点，我下班回家，刚走出东宫的大门，有人就从一辆二手的夏利车里钻出来，凑过来和我打招呼，仔细一看，原来就是阿英那浓眉大眼的丈夫。由于我们彼此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所以差不多是一见如故。
　　 阿英的老公很友好地问我：小弟，我老婆下班了吗？我怕她一个人回家不安全，特地开车过来接她。
　　
　　 那一刻，我对奶油经理的先进性教育佩服得五体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