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妖杀 作者不详 转自搜狐

第一章
民国初,杭州市郊,白府。这是一栋古老的大屋子,坐北朝南,墙外是大屋场,远些是白家的田地。屋后是阔大的花园,满地的鲜花绿柳,后面紧邻着雨山,屋子前部是住屋,里面被四围的房间隔成了若干个小院子,外进几间是属于白家大老爷白枫和他的几房姨太太,白夫人早已经去世了,正房就这样空了出来;内进是白家三个女儿白霜、白雪、白露的房间,白老爷没有儿子,这是他的痛,却是没人敢提的。 “小姐,有没有要洗的衣服?”陈妈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问着屋内的白家三小姐白露。 “天都快黑了还洗什么衣服?没有,没有!”白露不耐烦地挥着白嫩的手,那手上鲜明的蔻丹映衬得手越发白皙,这是她最感骄傲的地方,家里所有的人都对她的手称赞不绝,所以她总是时不时地保养着。现在她就正在保养这双让她倍受瞩目的手。陈妈眼神闪烁了一下,低头弯腰,好象鞠躬一样,退了下去。 “真是的,老来败人兴致。这种女人怎么爹还要留在家里?”白露低声地咒骂着,继续往手指上涂蔻丹的过程。不能怪她不爱护下人。白家所有人,除了白老爷白枫,谁都受不了这个女人的阴沉劲儿,不管是晴天雨天,也不管刮风下雨,她总一副没有变化的死人脸,说话的语气也是让人浑身不自在的阴沉,任谁家里出了这么个人物,都会不自在吧?偏偏白大老爷就受得了,还一副很知足的样子。 “陈妈在,我白家才会福泽绵长啊!”白枫最喜欢对儿女们说这句话。 “长个鬼,有她在,我看我会早死几年!”白露想到哪里都不服,可是在白家,白老爷的话就是绝对的权威,谁也不敢反抗。天阴阴的,梅雨季节总是这样,白露看不清自己的手涂得怎么样了,都怪爹,她想,为什么这么暗的白天还不能点灯呢?节省也用不着到这份上吧? “七月!七月!鬼丫头,死哪去啦?”七月是白露的贴身小丫头,姐妹三个,她偏被分到伺候这个出名刁蛮的三小姐,也算她倒霉吧? “来了,来了,小姐。”七月穿着单薄的小绸袄儿,一双脚踏着细棉布的鞋,伶伶仃仃地跳进门来,初春天气,外面又是这种雨季,她冷得直哆嗦。 “你这个死丫头,看着我没叫你你就躲出去钻沙是不是?皮又痒了是不是?看着这么暗的天,还不知道给我点个灯来?”白露一边挥着手,好让手上的蔻丹干得快点儿,一边骂着七月。 “小姐……老爷……老爷不让白天点灯的……”七月嗫嚅着,不敢说她一句不是。 “白天是白天,现在都快天黑了,而且天这么阴,你不让我点,想让我瞎了眼是不是?”白露恼了,腾地穿上鞋,几步走到七月面前,一只尖尖的手指差点指到七月额头上。 “还不快给我点上?”这个丫头,真想把我气死啊?真不开窍。白露气呼呼地转身坐到梳妆台前,连手上的蔻丹也不要涂了。 “三妹,爹说不能点灯,就是不能点灯嘛。你可别坏了爹的规矩。”大姐白霜不知什么时候走到门边了,一手扶着雕花的门框,一手扶弄着衣服上紫色的流苏,声音里有些拿腔拿调的意味。 “哼,爹上城里去了,你就该管我们了是不是?”白露嘴上抢了她一句,却也不敢坚持再点灯。万一白霜告诉了爹,就算平时他再怎么疼这个三女儿,也是一定要骂的。于是转而把气又发在七月身上来。 “死丫头,站着挺尸啊?去,给我倒茶来。”七月赶紧溜边儿闪出门去,能离她多远,就离她多远吧。白霜慢慢地跨进门来,她是白家长女,事事以长自居。因此事事都执着地固守着白枫的规定,她已经二十三岁,还没有出嫁,人人都说她太挑剔,其实白露想,是因为她老古板的个性没人喜欢罢了。 “三妹,上次我叫七月帮我绣的花样儿,她绣好了吗?”白霜坐在白露的床沿,边扶着头发上的假花,边慢慢地问。 “那花样儿……”白露语塞。她知道七月帮白霜绣花的事后,故意不准七月绣,还找了一大堆事让她干。凭什么她大姐使唤我的丫头?她自己的呢? “你是知道的,九月的事情多,还要帮着我管理家务,这种小事,自然是让七月来做啦。反正她跟你一样,闲着没事干嘛。”白霜有些挑衅地说。白露咬紧了牙,是啊,家里人人都说她是吃白饭的,连下人们都悄悄地议论,这能怪谁?要不是她从城里的女中半途而废地逃学回家,谁还敢小看白家唯一的女状元? “好啦,”白霜站起身,她来的目的达到了,“赶紧叫七月给我弄好,再迟一天,别人不说她偷懒,倒说你不会教下人了。” 白霜摇摇曳曳地走了,白露却被她的话气得胃痛,结果连晚饭都是七月给她端到房里来吃的,自然,七月也没少受她的折磨。夜了,白家大屋里开始落锁,先是正门,二门,再是后门,小角门,然后厅堂,过廊,最后连花园的门也给锁上。白家的又一个习惯,睡前所有要紧通道都要落锁,还要派人巡更打梆,外院是男仆们,里面是家里的下女。今晚里院巡更的是白太太的奶娘吕妈,这吕妈是白家第一个管事的家人,下门的事都是归她管的,上面直接听白老爷的吩咐,可以算个白家内闱总管了。吕妈带着自己的小丫头惠儿,和两个老家人打着灯笼从前院走进后院,前院里住着的四姨太太丽虹和三姨太太文凤早睡了,二姨太太绿云还在绣花儿,刚才已经答应过吕妈,就睡了的。现在该去看看三位小姐了。吕妈走进秋桐院,这是白霜的院子,白霜房里还有灯火,窗上映出白霜和她的丫头四月的影儿,随着烛火儿晃动着。 “大小姐,夜了,该歇着了。”吕妈隔着窗子,低声儿请示着。白霜是白夫人的亲生女儿,吕妈对她自然是亲近得多的。 “唔,我知道了,就睡了,你去吧。”白霜的声音冷冷地传来,只有吕妈才听得出其中一丝丝地亲切。白霜对这个跟自己母亲最亲的女人,也是有感情的。 “那我就先走了,有什么事您就叫我。”吕妈弯了弯腰,带着丫头们离了秋桐院,回头又望了望屋顶,上面黑色的守屋兽,妖异地在黑暗里蹲成一个阴影。吕妈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到底有什么不对劲吗?吕妈说不上来,只好紧了紧衣服,抓紧向白雪住的冬松坊来。吕妈进院子的时候,白雪还没睡,一个人站在院里的梅树下,呆呆地望着天上的月亮。吕妈轻轻地走到她身后,咳嗽了一声,白雪受了一惊,却也不怎么害怕,回过身来,亮亮的大眼在黑暗里闪烁着盯着吕妈。 “是吕妈啊,来查院了?”白雪是三姐妹里最温柔的一位,说话的声音更是好听,长相也是最出尘脱俗的,又偏爱白色的衣服,猛一看去,真像雪地里洁白的梅花。 “二小姐,怎么一个人在院子里?十月那丫头呢?”吕妈公式化地问着,白雪的母亲是已经去世的大姨太太若梅,倾城倾国的一个美人儿,云家班的头牌红角儿,白老爷当年因为夫人无法再生育才娶她回来,原想能为白家添丁进口,谁知又是个丫头,加上她母亲不久后就去世了,所以白雪在家里也是最不受人重视的。 “她不舒服,我叫她先睡了。我也就睡的,吕妈劳累了,歇着去吧。”白雪说着,就往屋里走。吕妈盯着她的背影,又是一个寒颤:这个丫头,今天晚上怎么有些不一样呢?可是到底是哪里不一样,吕妈也说不上来,只是隐隐觉得,有些不同。而这不同,吕妈想,又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夫人啊,您保佑白家吧。”吕妈暗暗地祈祷着。转身往白露的夏荷厅来。一踏进夏荷厅,吕妈就觉得那种不对劲的感觉哄然涌来,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因为老了,有些疑神疑鬼了吗?雨终于飘了下来,接着很快转成瓢泼大雨,还夹着些微的闪电。吕妈在闪电亮着的瞬间发现了让她觉得不对劲的东西:白露......

[ 本帖最后由 九尾 于 2006-6-21 00:12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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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集看完,没搞明白白若琳是谁啊?

现在哆嗦ING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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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明天天亮了我再看吧

终于看完了,  哎呀, 端的是可怕啊.

[ 本帖最后由 青山 于 2006-6-21 08:58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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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三只黑色的手终于从不同方向触到了台上的石块,缠着黑雾的血艰难地,慢慢地,滴到了石上。先是一滴,接着是两滴,三滴。随这血滴的浸润,一阵阵极难听的尖叫声回荡在三人耳边,包围着怨灵石的黑气渐渐淡了一些。由此,三人也看到了一幕毕生无法忘记的奇怪景象。
    血丝滴在石头上,每滴一下,石块就一阵颤抖,好象一个伤口被盐水浇了的人一样,是那种无意识地颤抖,就像整块石头是有感觉的一样,每颤抖一下,就有极难听的嘶叫声,随着一阵烟雾起处,石块上居然出现了深浅不一的裂痕。
    “呀……呀……”石块抖动着,发出惨叫声,随着它的叫声,整个地室也剧烈地抖动起来,石柱不停摇动,沙沙地抖下碎石,插在上面的火把昏暗地摇动,有几支甚至跌到了地上,长长的木棍带着蓝色火焰滚到了水里,一闪就熄灭了。
    三个人都立足不稳,互相扶持着倒在祭台边,但手却始终没有离开石块。到了这个地步,不知道究竟是她们没有离开,还是无法离开了。
    又是一阵地动山摇,进门处的台阶居然被摇得松动,跨了下来,接着靠祭台左边的一根石柱抖了抖,也倒在了地上。
    “够……够了吧?”许乐也坚持不住了。
    苏葵正要说话,一阵爆炸般的响声,三人只觉得手尖处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手指再也压不住,都被弹得往后一跌。
    “嘎……嘎……”黑烟从石内喷薄而出,弥漫在整个内室,一阵摇动,整个地面的石块都碎裂成好几块,黑水从走道两边涌了上来,这地下室已经被毁了。
    三个人狼狈不堪地从墙边没有破损地石道上爬到进来的门口,石门被一块落下的石头卡住了,开了一道半人宽的缝,要是侧着身子还能爬过去。
    一阵怪叫声,黑雾不甘心地缠了上来,浓浓地一团里,一时是白雪的脸,一时是陈妈的脸,陈为的脸,白露的脸,还有好多好多陌生的,但都凄惨的脸,无数双手从黑雾里伸了出来,企图去拉三人的身体。
    “不甘心……不甘心……”无数张嘴里,都是这样的痛苦声音。
    “快,拉住我们的手,别看他们!”许乐一把抓住了苏葵递过来的手,一摸索,抓到了陶小茶的手,三人牵着手,连成一个三角形。闭着眼,尽力不去听那痛苦的叫声,不去管周围的危险。
    “滚开吧!你们死了!我们还活着,我们要活下去!”苏葵突然大叫了起来,随着这叫声,三人血糊糊的手上突然放出一阵毫光,黑气被震得倒退了几尺,许乐趁这机会,一拉陶小茶,掺起苏葵,三人先后从门缝里钻了出去。
    许乐走在最后,她的脚刚从门缝里抽出,黑气就跟了上来,正要绕上许乐的脚,一块大石从顶上掉下,正好砸在门缝的石头上,两块石头都掉了下来,门轰地一下合上,隔断了黑气继续侵入。
    石道在不断地摇动着,沙石不住地从上面掉下来,苏葵顾不得再想别的,拉起许乐和陶小茶,三人跌跌撞撞,顺着石道跑回掉下来的石室,火把已经灭了,那通道也垮了大半边,倒方便她们爬了上去,刚爬出通道,里面就是一阵轰隆声,想必石道已经塌了。
    三人回到了井底,井壁上掉下了许多碎石,显得坑坑洼洼地,三个人你推我挤地,顺着石壁一点一点往上爬,刚爬到一半,突然爬在最后的陶小茶一声尖叫,苏葵、许乐回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井底的黑水像涨了潮一样,一个劲儿直往上涌。
    “快!快!”苏葵一把拉住陶小茶的手,这时许乐已经爬到了井边儿,她自己爬出井口,马上回身拉起苏葵,又带起陶小茶,三人好不容易上了井,那水已经快漫到井口了。
    井边上仰面倒着两具尸体,发出腐烂的臭气,一具是陈妈,一具是一个老年男人,都像死了好几天了,尸斑点点。地下晃动更剧烈了,三人也不再检查,只一个劲往外跑,身后,漫天价地巨响,地底一阵一阵地轰响。
    好不容易跑出了后院门,身后声音渐渐弱了,三人站定,缓缓回头,整个后院,全部塌陷成了一个巨大的湖,湖水黑色,湖中心腾起一股黑烟,盘绕了半天,渐渐淡了,散去。一切,归复平静。
    三人气喘嘘嘘,互相看看,劫后余生的欣慰让她们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三人都是一身泥,一身血,蓬头散发,狼狈不堪。这是她们人生里经历过的,最可怕的一次旅行。
    “哎,你们是谁啊?”远远地,一个老人喊了过来,“怎么在白家废宅上转悠?那房子好几年前就没人住了!哎,怎么回事?这儿什么时候冒出一个湖来了?”
    三人互相看看,眼里都是意味深长地光芒。回身,看看身后的湖,长长的出了口气。
    东升的朝阳在三个饱经磨难的女人身上投下灿烂的光辉,雨季,总算过去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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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陶小茶尖叫着,手无力而徒然地张着,想要拉住苏葵,可怎么也靠不拢。急得她眼泪直流。
    许乐没有叫,但她的手不停地挥舞着,想必也在想着如何挣脱束缚。
    苏葵脑子里一直回响着白衣女子的话:“有爱,有血,就能解它之咒!”爱?血?苏葵突然抽回手,狠狠放在嘴里一咬,一阵刺痛,手指破了,血流了出来,她咬着牙,狠命将手指往缠住自己前胸的黑气上一按。
    “呱叽!”一声怪叫,黑气狠狠往回一抽,先是将苏葵勒得更紧,然后突然一松,苏葵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就跌到了台上。许乐和陶小茶还在不知所措,苏葵挣扎着爬起来,也顾不得跟她们解释,扑过去在缠住两人的黑气上挥动手指,殷红的血沾到黑气上,闪出奇异的光,接着许乐和陶小茶也跌了下来。
    “怎么回事?”许乐喘着气,陶小茶一手按着胸口,说不出话来。
    “有爱,有血,就能破它!”苏葵细细地说着,一双眼不住地盯着黑气,它扭动着,似乎因受了伤而愤怒不已。
    “行不行?那个女……鬼说得它太厉害了!”许乐抹了抹嘴角,不敢相信。
    “行不行也只能这样,死马当活马医吧!”苏葵咬咬牙,回身一把抓住许乐的手,“想想办法,该用什么办法才能用血破它?”
    许乐摇了摇头,陶小茶突然大叫起来:“你们快来看,这里!”苏葵顾不得再说什么,赶紧和许乐一起凑了过去。
    陶小茶跌得离台中心最近,她透过黑气看到了怨灵石的本体,那是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块,椭圆形,石头在黑气中居然丝毫不掩光华,泛着乌黑的光芒,冷气一丝一丝从石头里渗出来,苏葵刚一靠近就打了个寒颤。
    “看这个有什么用?根本解决不了问题!”许乐不停地挥手赶开要缠上自己的黑气,还好她从苏葵那里学到了经验,用自己手上的血来保护自己,可是老这么赶也不是办法。
    陶小茶也没有什么办法,只好先用咬破手指这一招来对付着,可是一个人能有多少血?难道一直用尽最后一滴为止吗?
    苏葵盯着黑色的怨灵石,无数的怨气从它周身散发出来,因为苏葵三人在身边用血画了个圆,血气上冲,所以暂时还不能靠近,那无数黑气在身周缠绕扭曲,分外吓人。
    “只有这个办法了!”苏葵咬了咬牙,先把手上的伤口咬得更深,然后就这么平平地伸出了血圈之外。
    许乐吓得伸手就要去拉她,没来得及,黑色的气已经丝丝缕缕地缠绕上了苏葵苍白的手臂,很快就将她的手吞没了。
    苏葵觉得自己好象把手伸进了一个人的身体里一样,到处都是冷冷的,又粘粘的,而且阻力极大。顺着手臂,阴冷的感觉排山倒海一样侵袭过来。她全身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许乐,陶小茶,快帮忙!”苏葵拼尽全力地喊着。许乐和陶小茶哪敢怠慢,赶紧有样学样,接着咬破手指,伸进了那浓黑的舞气里。
    怪吼声变得响彻地室,仿佛困兽一样,黑气几乎冲破了三人的血圈,紧紧地向三人身上缠去。随着黑气的缠绕,三人觉得自己的身体冰冷透骨,血液几乎无法再循环,连肌肉的动作也僵硬起来。
    “我……我快支持……不住了!”陶小茶的脸整个已经被黑气所遮盖,透过黑雾,她的声音缥缈无根。
    “再……再坚持一下,我……我好象……已经碰到石头了!”苏葵的声音也透着无尽的疲惫,她整个身子已经被黑雾包围了,根本看不清,只见到一只黑色的手臂,平平地伸向黑色的祭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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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三个人缓缓地转过身,火光摇曳里,走道那边台阶上,冲天而起的,是开始在井口见到的那没有实体的黑色怪物,仍然像开始那样,扭曲着,摇动着,只是比在井口看到的要大了几十倍。
    寒气一阵一阵从那浓黑的一团里吐出来,只一会儿,就满布在整个石室内,苏葵摸了摸头发,不知什么时候,那上面已经凝结了一层薄薄的水雾。十几个火把上的火光一瞬间变成了幽蓝色,映得人脸也变的蓝汪汪的,像身在阴间。
    “嘻嘻……”细而尖的笑声,阴阴地响起。这是从那怪物的方向传来的声音,三个女人的脸白得像雪:这声音她们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可是这一次听来,又有一种熟悉的陌生感,和以前有一种不同。
    “你到底是什么怪物?你要把我们怎么样?”陶小茶突然高声地喊起来,脸上是崩溃的神情。
    黑色怪物突然像喷泉一样一蹿老高,接着横伸出一支,突到三人面前,一阵变幻,显出一张让她们直抽冷气的脸:惨白,苍老,这是陈妈,或者说是白雪的脸。苏葵突然捂着嘴,低低地压抑地叫了一声,随着这叫声,那黑色怪物突然又是一变,这一下它变成了一个男人,这个男人长相普通,身材适中,陶小茶猛地张开手,向它抱去,嘴里大喊着:“阿为!”
    许乐一把没拉住,陶小茶的手指划过陈为的影子,陈为的身体随着陶小茶的手渐渐淡淡地变化着,一下子变成那个载三人来白家老屋的黑衣人,他的嘴咧开着,黄色的牙清清楚楚地显在外面,只是脸上看不清,像隔着层纱一样,朦朦胧胧的。陶小茶没想到会有这个变化,吓得直往后躲。
    一阵阴阴地笑声,这团黑气又开始变化,它变成了一张白嫩,丰满的脸,一双丹凤眼,它举着一双手,只是在手腕的地方,是断的,没有手掌,脓血淋漓,它像一个大字形摆在三人面前,嘴里痛苦地尖叫着,苏葵听得捂住耳朵,几乎想要蹲在地上。
    黑气在苏葵痛苦压抑的叫声里不断变化,闪着奇异的光,发出各种可怕阴森的叫声。接着突然一抖,所有的声音都停止了。
    一双惨白的,温柔的手,轻轻地抚摸着三个吓坏了的女人,安抚着她们的情绪。许乐最先抬起头来,她看到的是一个白衣胜雪的女人,穿着清末的衣服,长发飘飘,奇怪的是满头都是银色的发丝,后脑上插着一支赤金的扁簪子,簪头上一朵雕工精细的梅花。在她身后,那团黑气好象被什么东西压制住了,虽然不断挣扎,却始终脱不开台周围三尺。
    “你……你是谁?”许乐抖着嗓子问,苏葵也陶小茶听到她的声音,也相继抬起了头。
    白衣女人微微一笑:“我时间不多,只能择重点说,那黑色怪物是怨灵集结,法力极大,我们都不是它的对手。我现在是趁着它被压制的一点时间来向你们说明,它在这宅子底下不止存在一代了,吸收的怨气太多,连死人的灵魂都能被它操纵,我们平时都无法清醒,刚才是大家合力将它缠住,才让我出来报信的。”
    “怨灵?它是什么东西?”苏葵好奇地问。
    “天地初开,一分为二,天地间的气也一分为二,一为清,一为浊。清气上升,是为天空,浊气下降,是为大地。这浊气之精华因被大地厚厚地帐包裹,无处发泄,经几千几百代的磨练,始成三块石块,附着无限怨气,是为怨灵石。本来这石块都深埋地底,但地下活动频繁,使得其中一块翻得接近地面,就是那石台上那黑气里的东西。它被白家先人发现,因误信庸道之言,将此地辟做祭坛,使得它受人间万种情绪所扰,渐渐有了灵识。先是操纵白家大小姐投井以引发怨气,又屠杀白家上下几十口,使得怨气浓结,供它吸收。虽然当时被镇压,但它只是小受挫折,困于井底修炼,五十年后再因巧合出土,更显威力,竟越境害了白家老爷,虽被白家小姐用血封印,但已不足压制。那次以后,白家小姐用尽办法,延僧聘道,时时念经,才勉强压制住。白家小姐一过世,它就……”白衣女子正说到这里,祭台上一阵嘶哑的吼声,黑气挣扎,好象就要脱困的样子。
    “糟了!它快困不住了!”白衣女子有些慌张,“来不及了,你们记住,虽然它强大无比,普通法术无法禁制它,但只要你们有爱,有血,就能解它之咒!”白衣女子说到这里,祭台上突然轰天地一声巨响,整个地室都摇动起来,白衣女倏忽不见,满室只听得牛吼之声,黑气充盈,怪叫连连,那怨灵石想必已经发动了。
    “怎……怎么办?”许乐一手护着头,一手掩着脸,被那无形的劲风吹得睁不开眼睛。
    苏葵才要说话,只觉得一阵巨大的力量,自己前胸陡然一紧,就觉得脚下一空,再睁眼看时,自己三人已经被黑色怨气当胸缠住,举到了半空,迅速往台子中间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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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三个人都不断地尖叫着,感觉自己从高高的陡坡上往下近乎垂直地滚着,时不时会擦到两旁的石块,割得身上生疼。过了好半天,扑通扑通地,三个人都跌在了实地上。
    地底的晃动不知什么时候停止了。苏葵第一个醒来,她觉得全身都痛得要命,身体里的力气几乎被抽尽了,眼睛也很痛,几乎张不开,只好用手在地上摸索着。
    “许乐,苏葵,你们在哪儿?”陶小茶的声音在苏葵的左边响起,苏葵一伸手,抓住了一只脚踝,陶小茶短促地尖叫了一声,手摸到苏葵手上的戒指,似乎松了口气:“苏葵,是你吗?”
    苏葵用足了力气,好不容易答应了一声,两个人迅速地靠在了一起,互相依偎着获取勇气,许乐也清醒过来,边叫着苏葵的名字,边摸了过来。
    “这里到底是哪里?好黑……”陶小茶话音未落,突然“轰”地一声,一大团光亮就在她们眼前闪开,接着是连绵不断的轰地声音,三个人都眯起了眼,用手挡着,从指缝里往外看:她们处身所在之处,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石室,四个角上是燃烧着不知什么的火把,那火焰奇怪地晃动着,给人脸上投下各种阴影。四围的墙上,雕刻着不断头的花纹,各种各样,花鸟虫鱼,边缘都是万字纹,十分精美,正对着她们掉下来的通道,是一条长长的,看不到尽头的走廊,每隔上那么远,就有一对火把燃烧着。
    陶小茶用手摸了摸墙上的雕刻:“看样子还不算很古老,可能是明、清时代的。这种雕法那时候最实兴。”许乐摸了摸,没有发现什么,摇了摇头,退开。苏葵伸出手,还没触到墙,手指就剧烈地抖动起来。害怕得她赶紧放下。
    “我们顺着走廊走吧?可能会发现什么。”到了这个时候,三个人已经决定要发掘这古老的故事了,不管怎么说,也许只有这样,才能真正摆脱噩梦。苏葵带头,三个人前后相跟着走了过去。
    走廊七拐八弯,不一会儿三人就不知道转到哪里了,还好没有岔路。沿路的墙上倒是很素净,什么都没雕,显然这跟前面不一样,可是三个人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已经走了有一顿饭的工夫,还没看到头,许乐有些气馁,陶小茶更累得走一步,哀叫一声,只有苏葵还精神抖擞,一步比一步走得快。
    “不行了,太累了,休息一下!”许乐再也走不动了,猛地停下,靠着墙坐在了地上。陶小茶虽然没有说话,却表情十足地靠着许乐,两手不停地揉捏着自己的腿。苏葵停下来,回身望了望两人,没说什么,径直转过了一个弯,许乐正要叫她休息一下,就听得苏葵叫了一声:“到了!”
    许乐拉起陶小茶,两人一转弯,只见走廊到了尽头,被一堵雕花墙烂住,苏葵正站在墙边,借着两边的火把,研究着墙上什么东西。
    “不会吧?走了大半天居然只看到墙?”许乐不敢置信地走过来,摸了摸墙上的花纹。
    “不是墙,这是门!”苏葵突然肯定地说。
    “你怎么知道?”陶小茶一边审视着墙体上的精美花纹,一边随口问。
    苏葵指着墙正中的一块:“你们看这里,墙中间有道裂缝,而且正中间有个花纹好奇怪,中间有三个小孔,我猜这是钥匙孔。”
    三个人凑到了一起,这块花纹确实与周围纯装饰性的花纹有些格格不入的感觉,就好象故意雕饰得与众不同的样子,周围是大小三圈不同的深沟,约有半寸深,中间呈三角状排列着三朵莲花,花蕊是三个孔,打磨得十分精细。
    “真漂亮!”许乐用手摸着花纹,突然吃痛地缩回手,“好痛!”原来花蕊的孔里居然还藏有小小尖尖的一线石纹,许乐的手指被刺破了,一滴血融进了左下角的花蕊里。
    血一进孔内,这朵莲花就整个泛成了粉红色,还隐隐发出光来。苏葵看得奇怪,也用手去摸了摸其他两朵,右下角的花蕊针刺破了她的手指,吸进的血将花变成了粉红色。
    “我知道了。”许乐看着墙,突然一伸手,抓住陶小茶的手指,用力往上方的那朵花按去,陶小茶刚要挣扎,就觉得手指刺痛,一滴血被蕊孔吸了进去,三朵花都变成了粉红色。
    门轻微地抖动起来,花上的粉红色迅速地传到了外围的三圈深沟里,整个钥匙孔都变了色,闪耀着奇怪的光芒,然后,门隆隆地朝两边墙内退了进去。
    又是一阵火把燃烧的声音,门后是一座空旷得有些吓人的大厅,抬头看不见顶,只有黑黑的一片,不知道有多高。四角是四根大柱,每根约有米来多的直径,柱脚雕着的是莲花样的花纹,每根上三个托座,插着火把。
    整个大厅周围一转大约一米宽的一个四方形,全是不知什么石块砌成的半人高的台,从门口进去,是一道楼梯,下了楼梯是内台,像个横放的日字,中间是一条过道,两边居然是水,在火把的照耀下泛着黑色的光泽。过了过道,又是一道台阶,连着一个高高的台子,台上有什么,看不清楚。
    三个人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忘了自己身在何处,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刚进入大厅,才走到台阶处,猛听得身后又是隆隆声,一回身,门被关上了。
    “嘿嘿……”一阵阴阴地笑声,三个人背上一阵阴冷,突然间,室内的空气变得寒冷起来,呼出的气都成了白色。直觉告诉她们,那怪物终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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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怎……怎么办?”许乐发现自己的上下牙开始打架,沉重的压力使得她再也不敢说不相信鬼的事了。
    陶小茶也不知所措,她从来没见过这种东西,现在在她眼前的已经超越了20多年来坚信的所有信念,她握紧了手里丈夫留下的戒指,希望从那里得到一些勇气。
    苏葵的脚抬了起来,一步踏上亭子的台阶,她的脸上充满了梦幻的表情,眼神空洞,看上去像个十足的精神病人,痴痴呆呆的,只管朝亭内走去。许乐询问地看了看陶小茶,不知为什么,没有拉住苏葵。
    一步,两步,三步……苏葵已经接近了井边,她停了下来,低着头,盯着看不见的井底,那黑色的怪物伸出触须,在苏葵身边环绕扭动着。
    “嘿嘿……”随着一阵阴阴地笑声,亭子另一边出现了一个身影,许乐张大了眼睛,陶小茶紧紧地抓着她的袖子,那是载他们来这里的那黑衣人,他还是穿着黑衣服,但不可思议的是,现在可以看清楚,他的长相。这是一张苍老得已经不能说是人的脸,所有的皮肤都布满了深深的皱纹,眼睛泛着黄光,和陈为一样,没有瞳仁,他的手长长地伸着,指甲是黑色的,雨水顺着手指一滴一滴掉在地上,可怕的是,他在笑着,阴森,恐怖,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许乐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居然冲进了亭里,一伸手拉住了苏葵,苏葵猛地抖动了一下,头无力地垂倒,脸色白得像雪一样,陶小茶也跟了上来,语不成调,指着身后,抖个不停。许乐一回头,已经消失了的陈妈(白雪)正缓缓地向她们走过来,一样苍老的脸,一样泛黄的没有瞳仁的眼睛,她的嘴是黑色的,一张开,有紫黑色的液体流出来,滴在前襟上。
    “我……怎么会在这里?”苏葵醒了过来,无力地问,刚问完,就看到了陈妈,吓得她一手紧紧地抓着许乐,尖声叫了起来。
    井中的黑色触须像突然醒来了一样,啪啪几下,缠住了苏葵的身体,苏葵只觉得有一股极大的外力,要把她拉向井内,她惊慌地抓住许乐和陶小茶:“救命!”
    许乐在第一时间内反应过来,她死命地抓住苏葵的手腕,脚用力地蹬在地上,把苏葵往后拉,陶小茶愣了一下,也跟着拉起来。井里的力量大得惊人,苏葵被拉得身体悬空,平平地横在井口上方,许乐和陶小茶两个人都拉她不住,三个人一点一点被拉近井口,苏葵两边受力,痛苦得大叫起来。
    才一眨眼的工夫,陈妈和那黑衣人就不知怎么进了亭内,许乐和陶小茶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们一人抓住一个,抬了起来。刺骨的寒冷顺着他们的手指流入许乐和陶小茶的身体,两个人忘了挣扎。接着,陈妈二人手一松,三个人只来得及抱在一起,就被井口的黑气吞了下去,随着三人的消失,那怪物一样的黑气也全部缩回了井里。
    苏葵只觉得身子一轻,接着就觉得耳边一阵冷风,然后扑通一声,全身冰凉,她掉进了水里。冲力太大,她努力地往水面浮去,一只手抓着许乐,一只手不敢放开陶小茶,三个人就这么你拉我我拉你的,终于冲上水面。
    “咳……咳咳……”陶小茶抓住井边的凸起,咳得脸都红了,她刚才差点就呛背过去。许乐看了看周围,她们现在在井里,井壁黑黑的,一摸上去全是湿滑的青苔,靠自己爬是肯定上不去了,她移到陶小茶身边,回身一看,苏葵在对面井壁上,一只手不住地摸索着,脸色又是那种痴痴的样子。
    “苏……苏葵,你到底是怎么了?那上面有什么?”许乐再也忍不住了,不顾中间隔着黑色污浊的井水,奋力地到苏葵身边,一把扳过她。苏葵却似毫无抵抗力,顺着许乐的手就歪在她肩膀上。许乐伸手一探,碰到了一块硬硬得地面。
    “小茶,快过来帮忙,这里有一块地方是干的。”许乐招呼着,两个人费了好大力,才把半昏迷的苏葵弄到干地上,长长出了口气,一左一右瘫倒在她旁边。
    “你不觉得奇怪吗,刚才我们掉下来以后,那道黑气就不见了,还有,上面那两个怪物也没追下来。”许乐盯着显得遥不可及地井口,突然说。
    陶小茶愣愣地望着一角:“我不知道,这倒底是怎么回事?”
    “井壁上……有……东西……”苏葵突然冒出了一句,断断续续,倒把许乐和陶小茶吓了一跳。许乐转身仔细看着背靠的井壁,那上面模糊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苏葵,你醒醒,到底有什么东西?”许乐摇了摇苏葵,苏葵侧着头,无力地将左手抬了起来,啪地一下打在一块凸起的岩石上:“这……这里。”
    许乐疑惑地用手擦了擦,脸色变了,周围的井壁都是石头,可是这一块不同,哪里不同她也说不上来,就像……就像这石头是……是活的。
    “怎么了?”陶小茶看出不妥,凑了过来。许乐没有说话,指了指那块石头,自己就开始用力擦着石面。陶小茶只摸了一下,也变了脸,跟许乐一起擦起来。
    四只手上下刮着石面的青苔,渐渐露出苔下的真面目,许乐和陶小茶的呼吸变粗了,从露出的部分看,大概可以猜得出那后面是什么……难道是……
    最后一块青苔被陶小茶抓了下来,许乐和她同时倒抽了一口凉气。青苔掩盖下,竟然是一个人的骷髅头,黄白色的骨头,闪闪的在黑暗的井底泛着光。
    “嘿嘿……”从骷髅嘴里竟然飘出了一阵笑声。陶小茶猛地捂住了耳朵,这笑声和陈为发出的一样,和陈妈,还有苏葵梦里见过的那个女鬼发出的,一模一样。
    “哗啦”一声,苏葵拼尽全身力气,突然抓住这诡异的骷髅,往外猛地一拉,将它整个拉离了那墙壁。碎石和着断裂的小块骨头掉了一地。诡绝的笑声突然中断了。
    地底隐隐传来一阵隆隆的声音,整个地面都晃动起来,井壁上多年的老青苔都被摇得随着碎石掉入井里,突然,一声闷响,三个女人只觉得背后一空,同时往后倒进了一个黑暗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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