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岸向左还是右

左岸向左还是右

我不知道此时是我牵着她的手还是她拽着我的手，我们两人纠缠在一起，在丽江古城的街道中游荡。

我喜欢游荡，像没有重量的魂灵，像风，像风筝，像一切没有束缚的东西，自由的感觉，很合我的意。

我们互相吸引着彼此在街道中穿梭，然后越走越远，直到一片漆黑。只是在黑色的笼罩里她反而更加兴奋，破碎的月光洒在青石板街道与街边的水渠里，像一只只睁得大大的眼睛，闪出银色苍白的光，我拉紧她靠近我，她却挣脱了，从我的眼里跑出，消失在一大片的黑色里。我不敢呼吸，怕一口气把她连黑色一起吹跑了，只能踩着地上的一只只眼睛去寻她，当她又出现在我的眼睛，她冲过来抱住我，很高兴地说：我们终于迷路了。

她的话让我不解，我的中文老师教过我“我们”“终于”“迷路”这几个单词，可我想不到“我们终于迷路了”是一件让人兴奋的事情。我摸了摸她的头发，假装分享她的快乐。然后继续向前。

我们沉浸在黑色里太多的时间，她也开始急于寻找属于四方街的灯光。她说她要去寻找一家叫左岸的咖啡馆。

为什么一定要去左岸？
因为，他叫左岸。
他或是它？我听不出她说的那个字是哪个。

当我们终于从黑色走进金色的灯光下，我们重又开始了另一个游戏，寻找左岸。

我告诉她说我或许去过那个咖啡馆，但我又确实不记得在哪条街道。
她说她或许看到过那个咖啡馆，但她也确实不记得在哪条街道。
我们对视着，然后都笑了。丽江就是适合我们这种傻瓜来玩寻找游戏的。

我们先跟随着我的记忆和她的记忆行走穿梭，当我们的记忆一点点被擦拭干净，我们只有问路，她似乎也挺喜欢做这样的事情，我们每走到一条街道的拐角处，她看见人就会问：左岸，向左还是右？很多人都只是摇摇头，因为那是他们生意的竞争，怎么可能告诉我们。

我们在相同的几条街道走了很多遍，终于，我忍不住了。
为什么一定要去左岸？
因为，它叫左岸。
它或是他？
我还是没听清楚。

当我们第五次走到四方街口的小石桥，她说：我们不去了，去樱花园，小巴黎，不去左岸了。

她是有些失落的，我看得出，她额头的刘海此时遮住了眼睛，我知道她的眼睛看我一定都模糊了。

我伸出手，搂住她，这一次，我们没有问路，但脚下的路却直接把我们带到了左岸。
左岸，向右。
向右，就是左岸。

我们站在左岸咖啡馆门口，她看了看，用手把刘海拨到耳朵后，用很清澈的眼神看我，然后说：这不是左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