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下棋,可以下满全盘,却永远只会输半局。tt

如果有一天你看见了风,请帮我问问他,他家的院子后头,是否已经开满了黄色的向阳葵花





我其实已经摇了三次头,只是风没有看见。
  风问我说,喜欢下棋吗﹖我说,我不知道。
  他说,围棋呢﹖
  不会。只知道怎么围起来。
  象棋呢﹖
  小时候会。现在忘了怎么下。
  军棋呢﹖
  只知道大小。
  我看到风的两颗虎牙露了出来,我就知道我无药可救了。不过,我依旧很不知耻地对他笑成一朵花,我会下飞行棋。这下,风的整个牙齿都露了出来。我盯着他的嘴巴问,你对每个女生都露出你粉红色的牙床吗﹖一秒钟,我看到风的下巴都抬起来了,都可以看到他的胡子根儿了。我说,我说风,你一向都笑得那么难看吗﹖
  风说,姑娘,难看就是难得看到。早知道你这么多问题,我就不把你捡回来了。
  我说,我不是捡到的,只是,只是,你刚刚好遇到了我。
  我走了,下午还有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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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岁的夏天,我回到了我的家乡。在大太阳底下,每天骑着一辆蓝色的单车横冲直撞,来来回回地疯,晒了一身黑。
  在我冲过快变成红灯的绿灯的时候,我听到有人在叫我,一个很好听的声音。一个很帅的急刹车,我回过头去看对面的马路,一个很好看的女孩微微笑地带着一脸的抱歉看着我,冲我摆摆手。
  我和她隔着马路站了45秒钟,等变成了绿灯,她跑了过来。
学姐,你好。她伸出一个手。
  你好。我眯着眼睛,也腾出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
  我看见站在安全岛上的警察叔叔都回过头来瞪着眼睛看着我,我有点不好意思,因为我把女孩的手握得紧紧的,喊得整个十字路口都听得见我在叫,啊,我记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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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诞节以后的好几个星期,不去和风读英语单词,很少见到风了。虽然在一个学校,但是教学楼有好几个楼梯,上上下下,碰到的机会也不多。风还是有电话打到家里,和我说他哪天的英语课闹了什么笑话,两个人在电话两头笑得死去活来的。
  其实,那时候,风的英语已经跟得上班级了,也不再是办公室里的常客了。
高三的时候,换了班主任,我的成绩还是不上不下的,对于我这样挂在半路的学生,是办公室里的常客,老师几乎每天都会找你去谈话。
  我跟在班主任后面进办公室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风。风的脸上眯眯笑的,看样子是在受表扬。我走过他身边的时候,抬起眼角看了看风,风低下头,冲我挤挤眼睛。
  我的白眼丢到半路,班主任就回过头来了,杨晓月,这次模拟考,你……
这样的说教听多了,我自然有一套对付的方法,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听,心里却可以天马行空地乱想一气。
  班主任讲了些什么我一点都没有听到,不过,周围人的惊叫我却听到了。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已经有人替我捂住了鼻子。
  每次做白日梦都会流鼻血。我心不在焉地想着这个问题,风的手捂得我快喘不过气来了。
  只有两个人会动,其他的都立在那里了。
  风替我捂着鼻子,一手拉着我就往一楼的校医室跑。一路上风光无限,回头率极高。那些眼光落在风的身上是温柔无限,落在我身上就是小李飞刀。
  我坐在校医室里,张大了鼻孔让人把棉球塞进去,风在一边转过头,肩膀一动一动的。
  我觉得我是头说不出话来的大鼻孔的猪,如果风是为了这个在笑的话。
  怎么﹖没见过美女流鼻血是吧﹖
  这下风转过头来,一手指着我哈哈大笑,美女﹖是啊是啊,没想到美女流鼻血是这么难看的啊。怎么﹖傻掉啦﹖流鼻血太多了吗﹖风突然停了下来,紧张地看着我。
  我把塞了两团棉球的鼻孔对着风,手舞足蹈地指着风的手,结结巴巴地,风,风,你的手,你的手。
  我的手﹖手怎么啦﹖风奇怪地看看我,又看看手。
  风的手里拿着一块手帕,平安夜那天的手帕。
  风不在意地笑了笑,本来就想要还给你了的,不过现在都是鼻血了。

  一,二,三。只要十分钟的路,就可以看到一堵墙,上面写着红酥手,黄藤酒。接到通知书的那天,风和我站在墙的前面。
  你说,陆游来看唐琬,是怎么来的﹖走路还是骑马呢﹖
  风抓了抓头发,怎么来的﹖总归不会是骑自行车来的吧。
  也对。站在这样一堵墙下面说着这样的一个问题也的确让人好笑。
  那么,从这里到上海,可以有汽车和火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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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每年都会过圣诞节。不过不是学校出面,每个班级都会在平安夜的时候开party,有蜡烛、蛋糕和礼物。舞会也少不了,舞会完了就互相送礼物。然后男生会有借口送女生回家。
  高三的平安夜,我也准备了礼物,是一块手帕,绣了花的,不是我绣的,买的。
  就是因为料到我不会送出礼物才买了手帕的,我坐在教室的一角,看到舞影双双,我伸了个懒腰,文科班,男生跳起来都比我矮。跳完了舞,对跳的人就互送礼物。我看看手里手帕,随手拿过桌上亮着的蜡烛,轻手轻脚地从后门溜了出去。
  快10点了,教学楼的楼灯已经熄了。我举着蜡烛,一步一步小心地往下走。高一高二的party都已经散了,二楼三楼也没了灯光。下了楼,总算有了路灯,吹口气,把蜡烛吹灭,手一甩,丢进停在路边的自行车车筐里,解放了两个手,插进口袋里,心情开始大好起来。
  路过楼梯的拐角,看到一对成双的人影,不好意思多看,怕打扰了人家,轻轻地从远处绕了过去。
  天开始下雨了,该死的天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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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的英语真的不是一般地差,他念英语单词的时候,我笑得死去活来的。风的娘娘听我和风在房间里笑,总是喜欢在外面说,艾饺好吃吗﹖还要再吃一个吗﹖风在那时候,总是很认真地说,你不要我的家教钱,也不要我的布,那我以后教你下棋好吗﹖也算我和你扯平了。我不想和风扯平,一点都不想,但我还是点点头,说,好。
  我没告诉他,我不会下棋,如果他要教,是要有很长时间的。

  高二的有一天,小个子女人把我叫出教室,站在走廊的窗前,很突然地问我说,杨晓月,你还想要念书吗﹖你都不和班级里的同学交往,你到底有些什么朋友﹖为什么你的周记上还是写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你的朋友也都是在念高中的吗﹖我说,老师,我还是想要念书的,我的朋友在念什么,和你,和我,都没什么关系。这是我第二次和我的班主任顶嘴。她说,我看你连毕业都成问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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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把这件事告诉风的时候,风说,哈哈哈,哈哈哈,我从来不认为你是很乖的,因为,乖孩子不会在走路的时候做梦,也不会去撞人家的车。我说是吗﹖风你多大了﹖风说,如果你真的是18岁,那么我就是16岁。我说我看得出来你也就这把年纪,看你都只到我下巴呢,你的鼻子底下连青青的颜色都没有呢。风说,我可帅着呢。我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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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18岁的时候,正在我的城市里的一所高中读高一。我从来都是个乖孩子。在学校里,除了读书,只做两件事,跟班主任顶嘴和不交物理作业。每天早上,6点半起床,7点出家门,晚上5点回家,日子过得像杯白开水,平淡而又理所当然。我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最后一排就我一个人。前面一排是比我高半个头的男生,因为他们的背后没什么好看的风景,所以他们从来不回头。班里的女生是单数,男生是双数。班主任是个长得很矮的女人,在开学那天,她抬着头对我说,杨晓月,你一个人坐吧。我也没有争辩,就一个人坐在后面整天整天地不说话。可是,我并非是一个不喜欢讲话的人,只是讲话也是一种习惯,只要开了第一次口,我就要带上针线。忍不住要讲的时候,好把自己的嘴巴缝起来。
我刚刚说了,我很乖,至少我爹娘是这样认为的。而事实上,我也的确是的。每天晚上,我都按时回家,做作业到11点,然后就睡觉。星期六和星期天,我也从来不出去,在家里没完没了地看电视。娘说,女孩子不可以晚上出去,女孩子不可以在男生第一次约你上他家的时候,你就满口答应。我很听娘的话,一直做她说的女孩子。所以,在我第一次遇到风的时候,我把自己自责得要死。娘教了我18年的礼数,我都忘得一干二净。那天,我是6点回的家,而且,我很清楚,我去了一个小孩子的家里,并且这个小孩是个小男生。
  娘问我说怎么回来那么迟。我伸过头去,拿嘴唇碰碰娘的脸颊,轻轻说,娘,我回来了,今天学校做值日。老师说了,以后每个礼拜六下午都要大扫除。娘没有怀疑我,因为,我说得那么自然,都没有对她提起我流鼻血的事。我在吃晚饭的时候,一直盯着凉拌黄瓜微笑,娘敲敲我的头皮,我说,娘,我今天很开心,老师让我做值日组长。娘也笑得软软的,说,不就是一个值日组长吗﹖看你怎么高兴成这样。我说,嗯,可是,我从来,从来都没当过呢。

  其实我也不得不承认当时,我的班主任的眼光是很独到的。班里那么多的孩子,调皮的也很多,她偏偏就喜欢注意我。我在班里很安静,不吵也不闹。可是,每次周记本发下来,她都要指着上面的文字问我写的是什么。她喜欢声嘶力竭地问我,你不写我规定你们写的下周计划,写乱七八糟的东西干什么﹖我对她笑笑。我没办法,我就这个样子了。虽然我不太说话,在她面前也是低着头,可是,我固执地像头小毛驴。我说,我喜欢这样写,只写我喜欢写的东西。小个子的班主任很生气,我看得出来,是的,气极了,要我向她道歉。我到底是我娘教的孩子,我没有道歉,眼泪却忍不住了。还好,我是坐在最后一排,我从后门进教室的时候,没有人看到我在哭。班主任站在讲台上,一字一顿地说,我这辈子,最不喜欢的,就是自以为是,我行我素的学生。我把头看着窗外,突然觉得,我的班主任说得很对,我18岁了,才发现原来,我的心里,一点都不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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