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否》成了“高考病句真题库”

《知否》成了“高考病句真题库”

时下的穿越剧,总是要淡化穿越戏份,把架空的时代背景坐实的,不如此不能与观众见面。一开始,我以为《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以下简称《知否》)的台词问题,是原著里带来的,发现也不全是。

原著在连载时,作者就明言自己的资料和别的“种田文”不同,别家总是把明清混为一谈,而自己作了辨析,时代背景和风俗习惯多采自明,还在多次连载结束做了科普,贵妾与贱妾、明清两代男主人究竟主不主家事云云,是历史想象,合不合理暂且不论,原著写对话的风格,倒还真是从《金瓶梅》《红楼梦》里来的。

《知否》被网友调侃为高考病句真题库。

这对编剧来说,恐怕是很大的问题,要把松散的一部网络小说改出来,改出戏,情景、节奏、结构、人物关系都要大动,对话自然要变,还要尽量贴合原著的风格。从这个意义上说,汪海林老师说《知否》病句频出的锅不该编剧背,也没问题。但毕竟是过了编剧的手,还过了导演、演员的手,或许就要问为什么工业流程中的众多专业人士,并没有对台词有足够的重视。


过去一切都慢,现在一切都快。唱歌就要演戏,演戏就要当导演,还要让自己老婆做制片人,恨不能一家人独霸一条产业链,在台词上下功夫就太笨了,他早晚是要去做导演的人,是拿着一首街歌就敢当超级IP的人,是抄袭个本子就敢拍喜剧的人,需要台词好吗?而且想提高台词,也不知道怎么提高,回去找老师,丢人,自学,不知道怎么学,又总以为不过是说错了一个成语,念错了一个字音,百度一下的事儿,能叫事儿吗?果然就次次念错。

这一代是不是最后一代,说不好,但语汇在迅速消失则是事实。詹姆斯·弗林发现智商测验的成绩在逐年上升,不独美国,不少发达国家都可以观察到这种现象,这被称为“弗林效应”。对此的解释包括生物学、社会学等因素,其中就包括社会复杂度更高,人们接受的刺激较多。然而弗林效应可能只是反映了婴儿潮的特殊现象。更多的证据表明,在1975年之后,智力测验的成绩是稳步下降的,据挪威、英国的研究人员推测,每十年下降3—6分。

这种系统性的下降,排除环境和生物学原因,最巨大的影响因素来自生活方式的改变。读不读书,在什么事情上花费时间,接受教育的方式等等。那么恐怕不得不认同张大春的判断(他也提到了智力测验成绩下降的问题),语汇在消失,能传承文脉的人越来越少,越来越少的主动阅读,越来越少的对学习方法和工具的教学,导致的是整个社会语文素养的垮塌。


这种垮塌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进行到了什么程度,是一个太过庞大的问题,但可以从种种迹象去揣摩它,去理解它。或许它开始于语文课不再教授语法,或许开始于鲁迅等名家的课文走出语文课本,或许开始于课外阅读被当作看闲书,公开或半公开地被禁止,或许开始于越来越多的语汇被排除在日常沟通之外。

它又进行到什么程度呢?当抖音爆火的《生僻字》其实非常常用的时候,当绝大多数人的古文鉴赏能力几乎为零的时候,当《汉字大会》出现的时候,当年度十大好书连一本畅销小说都选不出的时候,当作者们要想写得有些古意,只能去《红楼梦》里搬台词的时候,当一部小说如果不是包装成游戏的形式(穿越、打怪升级、种田本质都是游戏设定)就没有人能看下去的时候,当不止一部剧出现病句频出问题,而没有人觉得这有什么大不了,反正只是看个剧情的时候,貌似它已经很严重了。

《知否》截屏图

那么《知否》中的病句还真不是编剧的锅,它也不是任何人的锅,是某种时代特色。每一个时代的技能树不会太一样,对于人文主义者来说,20世纪90年代已经是最后的黄金时代了,以后怕不会再有,但我们这个时代的其他方面不是挺好吗?除了没什么文化。广东佛山市公安局公布了2018年户籍人口姓名之最,男孩不是梓洋就是梓轩、梓睿、梓豪,女孩不是梓晴就是梓淇、梓涵、梓妍、梓琳,关于语言的创造力和想象力可能永远离开了我们。就像这些年的诺贝尔文学奖得主放回黄金年代去,恐怕连短名单都上不去一样。我们可去原著中探讨一下,最近一款专为海外华人打造新的APP叫Fancast,内容涵盖有声小说、有声畅销书、有声小说剧(根据小说改编影视剧的播音内容)、相声、小品、音乐、广播电台等各类有声。跟随潮流的步伐,知否最近也上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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