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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6-21 19: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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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一进大门,只见大厅中央挂了一个招牌,上书“天降鸿福”四个大字,很有一番气势。掌柜的忙跑上来,“请问客官是吃饭还是住店啊?”老脸上皱纹纵横,笑成重阳的一朵菊花。
“小生想住店,可问店家还有空房没有?”
“有有有,我们这店房间多得很啊,而且每日都有客人走,所以客官务须担心。”这话在王子进听了竟是刺耳,每日都有人走,每日,今早宝财的一张脸又浮现在面前。
“那个,敢问住店之前可否让小生参观一下客房呢?”
“这是应该的、应该的,我这就安排小厮带客官去参观。”说着,回头叫了一个十余岁的少年,并吩咐道:“赶快带这位客官去看一下房间,莫要怠慢了。”
那少年身形甚是消瘦,像是很久都没有吃饱饭的样子,听了吩咐,忙不迭的跑去拿了一大串钥匙,把腰低得像一株风中得弱柳,“客官这边走,请随我来。”
上了楼梯,转了几个弯,就是与楼下完全不同的景致了,因为走廊两侧都有客房,显得一条长长的走廊越发阴暗,连白日也要点着蜡烛。二人一同走着,空旷的走廊上只能听到两个人的脚步声,“那个,这些客房可曾住人啊?为何一点声息也没有呢?”
那小厮压低了声音答道“先生有所不知,这些房中大都住的都是赴考的学子,不喜人打扰,因此无论白天黑夜都是在埋头苦读。先生我们还是不要大声说话,待到那边空房再说。”
王子进无奈,只好收了声。继续跟他走,一瞥间,竟看到一间房的雕花窗上投映着一个人影,竟是如此熟悉。王子进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一闪身躲到了一个阴暗的角落,那小厮竟浑然不觉,继续向前走着。
“王兄、王兄,快开门啊,我是子进啊!”王子进急促的拍打着门板,如果没有看错的话,刚刚那个人影的主人应是同乡的一位同姓朋友。
稍一使力,门竟应声开了,传来了“吱呀~”的一声,完全不像是新的客栈,倒是像破败了的草堂。门里那位王姓书生正坐在八仙桌前秉烛苦读,对王子进的闯入充耳不闻。
“王兄、王兄快走,此地凶险,非久留之地啊。”见那王生还是没有反映,不禁急了,一把就去拉他的胳膊,这一拉,王生竟是整个人瘫倒在地上,子进使力太大,自己也一个趔趄坐在了地上。只见那王生的脸竟也是铁青的颜色,眼睛半睁半合,脸上也是没有一丝表情,“王兄,王兄,你这是怎么了啊?赶快和我一起逃啊?”边说边去拍王生已塌陷的双颊,着手之处竟是一片冰凉。子进不禁打了个寒战,莫不是死了吧?想到这里,不觉心中一阵害怕,连滚带爬的出了房间。
昏暗的走廊里空无一人,烛光忽明忽暗,他不禁吓得昏了,早忘了来时的路在哪里。只是像没了头的苍蝇一样到处乱撞,一边还在呼喊:“来人啊,救命啊,救命啊。”可是无人应声,只剩下回音在走廊里和他一样乱撞。
不知跑了多久,拐了多少个弯,突然在一个房间停住了。是一间空房,但是好像刚有人住过的样子,东西还没有打扫干净。王子进跑得也累了,一下坐在椅子上,想拿口茶水喝,却见桌上放着的一面铜镜,映照出自己的影子。
不,应该说那不是自己的影子,自己的脸没有这般宽,眉毛也没有这般黑,那里面的脸,竟像及了今早死去的宝财。王子进不禁失神,拿起镜子喊起来,“宝财,宝财,你怎么了啊?”突然间像想起什么,环顾了一下房间,莫不是,莫不是这就是宝财住过的客房。“宝财,你是有话来和我说吗”,只见镜子里的宝财眼睛一斜,竟是望向桌子,子进慢慢抬头看去,桌子上除了水壶,还有一个燃灭了蜡烛的烛台。
烛台,蜡烛,刚刚在王生的房间也有蜡烛,但是所剩已不多,白天还在点着蜡烛,一直在燃着的蜡烛,灭了的蜡烛,每个人都有的蜡烛,是什么?他隐隐约约似乎感觉到了什么。
正想着,突然“当”的一声,接着手中一震,竟是一把折扇,不知从何处出来的,击到铜镜上面,那镜子应声落地。
突然间周围像是明朗了起来,镜子里也没有了宝财的脸孔。“客官,客官你跑到哪里去了啊,我找得你好苦啊。”一把稚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一回头,是刚刚带路的小厮,正拿着一个大红的灯笼在门外站着。
“客官要住店吗,现在天色已晚了?”小厮问到。
“不不不,”子进摆摆手,“劳烦你引路,我要出去。”子进只觉得身上全是汗,像要虚脱了一样,一点力气也没有了。
出了大门,已是夜色阑珊,自己都不知道在里面待了多久。外面一个人白衣胜雪,长身而立,自是绯绡在等他。
“绯绡啊,我差一点就有去无回,你怎么这等时分才来啊?”
“来了不就好了,不在早晚。”
“咦,折扇呢,你的折扇呢,莫不是忘了带吧?”
绯绡笑道:“刚刚扔进去救你了啊,要不是那把扇子,你就真是有去无回了。”
“在下真是佩服啊,你是怎么扔的竟如此精准啊,佩服佩服。”真是厉害啊,子进在心里想着。绯绡一时失笑,不知他是否装疯卖傻。
两人说笑着,渐行渐远,身后的鸿福客栈,正是烛光冲天,夜色中宛若一把妖火,点燃了天际,引诱着无数的飞蛾,投身其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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