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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发表于 2005-3-31 14: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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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内人老是有种狭隘思想,认为女人妒性重,少能共事。这真是浅见了。我手下猛将如云,全是女性班底。当然,女人相处有其独特的难处,针无两头利。利弊经常是并存的。职业女性的很多难言之隐,往往能因彼此心照不宣而取得额外的谅解。况且,社会竞争如此激烈,女人能爬到跟男人平起平坐的地位,胸襟总不如一般妇孺,没有容不下才俊之理。因此之故,我跟乔氏企业内的女同事一向相处得异常融洽,邹善儿是其中佼佼者。
我们本来每隔两三个星期,就会得一起共进午膳,闲聊散心,不尽讲公司的人事,也少提家中情状,我只知邹善儿离了婚,年纪跟我相若。我们只挑一些纯女性生活话题,娓娓讨论研究,交换心得,沟通得顶愉快。
只是近这两三个月来,邹善儿为了乔正天结婚三十五周年晚宴,忙得废寝忘餐,根本除了公事会议,我们连讲内线电话轻松几句,都没法子腾出空来。
每天见着邹善儿,还是衣履光明,精神奕奕地干活,在乔氏大厦与乔园之间冲来冲去,更不时失踪一个星期,飞往美国去跟电讯公司接头,安排卫星直播。偶然我有晚宴,直接从乔氏出发,会得在走廊上遥见善儿拖着疲累的步伐,抱着一大叠文件自会议室回到办公室去,门在她孤寂的背影后关上了,想是还要挨至三更二鼓,水静河飞才能回家去了。
故此,当我不时在乔氏之内,风闻闲杂人等的是是非非,拉到邹善儿如何好名利、出风头的事例上,我必然冷笑,替善儿抱不平。江湖暗箭是决不因对方穿裙子抑或穿裤子而稍有留手的。谁说人一生下来就要踊跃地当各式慈善机关的人工了?荒谬!
好好一个人儿,就为了那六七十万年薪,卖掉半辈子青春,在龙蛇混杂的社会大染缸内徒手肉搏,无人怜惜、无人谅解,这算是万幸,抑或可惜呢?
回顾我的两个小姑子,能如她俩,才算不枉生为女性。枫枫天天睡至日上三竿,午饭前急急梳洗化妆,穿戴华丽,开始在大酒店名贵餐厅内出没,下午去做做运动、整整头发、逛逛名店,又是一天。晚上携了个一如爱犬般的丈夫,出没歌坛舞榭,跟明星艺员在影画周刊上争一日之长短,又是一夜。她的烦恼,就只是如何挥金如土,用钱买起各等不顺眼的人和事。这种女人活在一个金光灿烂、不知人间何世的境界,你来给我说,她不懂世故,不知人生,因而短涵养、缺深度?唉!真真开玩笑了,涵养是在困境之时鼓励自己的阿Q精神,深度是在蒙尘之际忍受不公平的容器而已!
至于雪雪,二十出头不久,将财富与天真与青春融成一窝安乐茶饭,酒醉饭饱之余,力寻生活上鸡毛蒜皮的事去烦恼,去分神,旨在感受刺激,谋杀时间!又是一景。
乔雪自法国小大学捞了个劳什子学位口来后,替父亲打工,乔氏各种综合企业内,她挑了电影院与夜总会管理的事务去学习。正经公事与行政门径,半点没学上手,却识了一大堆与娱乐圈有关的江湖人物。乔氏电影院关系甚强,于是电影圈都跟我们有来往。乔夕也是以此关系让董础础看上而逮着了的。
雪雪天真烂漫,难得有钱有光阴,齐齐乱花,于是跟工作时间没有硬性规定的娱乐圈人士,混得顶熟。人家是一箭双雕,又陪乔雪玩,又笼络她以跟乔氏攀关系。她雪雪则差不多是专心一致,为乐是图。
有位混名叫杨公公的画报编辑,还向乔雪讨好,邀她每周定期在画报上画幅小画,亲自题两三句新诗,说是不要把乔雪的艺术天才埋没了。
雪雪接受了这份喜悦的“挑战”,紧张得不得了,跑到我办公室来,一屁股坐下,双手托着腮帮,说:
“大嫂,我快要成名了!人家给我机会,得加倍努力呀!”
我笑:
“雪雪,你根本已经成名!”
乔雪转动灵巧的大眼睛,说:
“那是老头子的名气,不算呢!今回打真军,靠自己,那画报要的是我的诗和画!老头子不晓得画画呢!”
对!乔雪的老头子不晓得画画写诗,但他晓得画银纸,写支票。支票极简单,只写很多很多个零,那就够了!
唉!想想雪雪也真可怜,或者乔家的孩子都可怜,除非自己才华盖世,否则无论如何卖力,还是甩不掉家荫的影子。他们再醒目、再勤奋也不会被人放在眼内,人家只会把乔正天的财势优先考虑。
这张什么画报真会捧雪雪为文艺之星吗?无非一为人性上那种见高拜的心理作祟,二为拉拢乔氏院线关系,使广告与资料都有可能多一点进账而已。送个小地盘出来逗她大小姐开心,又有何难?
雪雪纯真之极,自此天天愁诗画素材,人是认真地努力起来。
我和家姑乔殷以宁齐齐看那刊登在画报上的乔雪佳作,婆媳相视忍笑。雪雪不住追问:
“成绩怎么样?还过得去吗?”
那画是再普通没有的水彩画,画一片云,其下一朵花,倒有点像电视报告天气的卡通片。
至于品题在画上的新诗,出自雪雪手笔,写道:
天空里,一片白云高高在上,
土地上,一朵小花低低俯伏,
那么遥远,
那么遥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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