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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呆呆地坐在位子上,周乾伸过手臂将我揽在里面,酒吧里的音乐是,卡彭特兄妹唱道:When they get to the part, where he's breaking her heart, it can really make me cry. Just like before. It's yesterday once more~~~我被Golden Rod里迷蒙的气氛刺得眼睛发酸,我将眼睛埋在周乾的手臂里,来回摩娑。
周乾的长相算不上英俊,和郁不同,他让人觉得难以抗拒的是一种率性和气势,往往站在你的面前,紧紧地盯着你看,便能感觉得到。他的声音并不低沉,甚至有些轻佻地高亢。他喜欢唱一些类似于零点的歌,在深夜的大马路上。受伤的时候,他也从来不会吭声,只是将眉头蹙起,自己给自己清洗伤口,包扎。可没过一会儿,又会彻底忘记自己身体上的伤,活蹦乱跳。
周乾很少会提起小时候在老家受到过的责难,但我知道那段童年在他心理和生理上都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记,虽然从外表看来,他的个性里有这样或那样的爽直和乐观。有的时候,他又会突然像想起什么似地坐在一边一声不吭,满脸倦容和无奈,但从他搬来安福路和我一起生活开始,这幢空大房子里终于又有了一丝人气的对话,而不是只有轻慢的脚步叹息声。
我知道,周乾还是会在偶尔的夜里出去打拳寻欢,他尝试过很多治病的偏方,却大都对我们的情事毫无医效,我们始终都没能成功地做一次爱。
常常我们躺在一起,面对面地说话,说很久,似乎总有说不尽的话题供我们消遣黑夜,可我们从不说爱对方的话,彼此都仿佛保持了一定的距离,似乎惧怕了靠近后的伤害。枕头底下的手机在每个夜里仿佛随时都会突然响起,在我心里,那是郁吼叫的声音,我害怕,无端地害怕。我坐起身子,将手机牢牢地握在手里,无所适从。这个时候,周乾便不再说话,只是友好地抱我,安抚着,直到睡去。甚至到后来,我都觉得,比起郁,周乾更像我的哥哥,躺在他的怀里,我安定,是亲人给的安定。可我从没有在心里将他们比较过,因为我害怕比较出来的结果,或者换句话说,我的心里已经有了结果,只是我不愿意面对。
一天写生回来,走上楼,我看见郁的房门虚掩着,里面是一片昏暗。我站在门口,犹豫,不敢走过去,是郁吗?凭借着微弱的光线,我看到一个身影,他坐在地板上,靠着床,面前是郁的那些画,一张一张,铺满整个屋子。是周乾,他用我抽屉里的备用钥匙打开了这些年我不敢打开的门。
郁的房里积满了厚厚的灰尘,写字台上掉落下一张纸片,上面写着:1997年4月,画展,《告别》。那是多少年前,郁的短期计划表,此刻再看到它,却仿佛依旧迫在眉睫。窗帘拉着。我想如果这个时候我走过去拉开它,那么灰尘一定会如雪一般地在半空中悬飘移动,和着桎梏了几年的空气飞向窗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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