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发故事玩。《尘事》

原创。



没写完,

不过今晚想贴在这里。

单章/双面


2004.08.01
尘事

事先申明:
这文纯属YY,我没有冒犯他们两个的意思,只是单纯的心里的想法,所以写到哪里算哪里,不用去理会结局之类的事情。
这样的文最合我的心意了,所以,我就随性,想些什么写什么了。

有些事情一如布满灰尘的桌面,即使手指轻触也会留下深刻的印迹,而一旦再过时日,灰尘再度布满,那原来深刻的印迹又变得虚无,无从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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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对方是才出道不算很久的晚辈,未被浸染之前,当然保持着单纯、憨厚的一面,所以对方应是不会去多想的。他自己想得细,但也不会去多想,因为他没有时间,一踏上舞台就成为狂言师的他肩负的是一年数百场的各类演出,连吃饭睡觉都要去细细计时的他,又怎会空出时间让他去思考一些让自己徒增烦恼的事呢?于是他们俩都没有细想。但,不细想并不代表不去想,所以,偶然想起的时候心里就会掠过慌乱,混乱之中泛起的甜味。
那场闹剧也拍到尾声了,虽然原作一直说这是因为有他才有了这出剧,但对于他自己而言,他只当是种体验罢了,因为在这剧里并看不出多少所谓优秀的成分,那五大三粗的男人还是他的文笔来的隽秀。不过,有这样的体验,倒是一件好事,是自己喜欢的,是自己觉得快乐的。那些人跟前跟后地称赞他的表演,他都点头微笑接受,心里深知这一出剧似乎不如先前放得开,大抵事业太忙,两头奔跑,疲累状态下要完全入戏也不容易吧。对方今天一直带着相机在他身边咔嚓咔嚓,拍他换足袋,拍他化妆,拍他背台词,拍他谈笑,拍他吊钢丝,拍他种种。看着对方憨态可掬,他就忍不住更想去逗他。那个可爱的,孩子一样的人。他任由他拍,周围的人看着他拍,也纷纷上来跟着拍,他觉得好笑,似乎一时间成了世界明星一般。而他也清楚,一旦这剧完结,他又再度回到狂言的世界,很快影视界的人就会淡忘他,然后野村万斋只是演员表里的一个名字罢了。
最后一个吊钢丝的镜头一结束,他与这剧的故事也算是完结了。周围的同事在准备庆功的香槟,开瓶时冒出的香气灌进他的鼻子,肚子里的酒虫又在作怪了,他挤到人群中想先抢出一杯酒来,却已有人走到他面前恭敬地端上酒来,称呼着万斋sama,是剧组的摄影师,跟大家留影吧。噢,他应道。
那个,唉,博雅,那个伊藤桑,过来,和万斋sama合影啊!
对方痴痴笑着跑过来,什么,合照吗,好啊。
两人站在一起,作出姿势,准备合影。对方一幅傻愣愣的表情,机械地摆出笑容。这家伙是怎么了,虽然平时大家也习惯笑他呆,笑他傻,却也不觉得他会这般失神似地愣着。罢了,想着不去理会这些。摄影师跟他俩示意,要拍照了,不要乱看。噢。
突然觉得被什么东西推动着,往那家伙身上靠过去。是,对方的手,环在他身上,他笑了,这个傻孩子啊。
按动快门的那一刹那,他凑到对方脸边,摆出一个亲脸颊的姿势。
心里窃窃地笑,傻孩子,不逗你怎么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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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对方拍完最后一个镜头就要走了,真是有些舍不得。但他没有说出来,不知是没有勇气说还是不愿意说。那次为了出版自己的写真集,其中便安排了两人的对谈,他自己一再地表示对于对方的崇拜与喜爱,表示愿意再次合作的强烈愿望,不过说到那些自己觉得也许是很愚蠢的表达,一年演出数百场的国宝狂言师何时能抽空来拍摄电视剧啊。所以便不愿再去想这些。接拍第二集后便加倍努力地跟着大家学习,努力珍惜着和自己的偶像们前辈们相处的机会,若是第二集结束,大家再无机缘相处见面,也必要留下一些可以让人回想的东西,比如这照片。他喜欢对方优雅从容的样子,喜欢折扇后天真灿烂的笑容,喜欢背诵台词时抑扬顿挫的音韵,甚至是剧里剧外的恶作剧,在他而言都是不可抹杀的、弥足珍贵的记忆。他悄悄地走神,在见到他穿着巫女装出现在舞台时不可自觉的脸红,多是因为这个何时何地都光彩夺目的前辈。前辈,他默默念着,是前辈啊。
那个,唉,博雅,那个伊藤,过来,来和万斋sama合影啊!摄影师向他招手示意。对方朝着他,顽皮地微笑。他跑过去,痴痴笑着,应着。
他俩都还未脱下平安朝的衣服,所以在他看来,他还可以充当一下博雅的。
若是有第三集,应该让博雅爱上晴明。
这次,不出于导演和原作的意愿。
他暗暗想到大家分离的场景,想到接下来要献花致意的场景,他几乎是无意识的,手轻轻环住他,往自己身上靠拢。是不愿意面对这样的离别的,是不想再如前一次般感受那一丝淡淡的不快的。但他不会说,不愿说,更,不可能说。
快门按下,脸部掠过一阵轻柔的触感,是对方,那个爱捉弄的前辈。反正只是一个恶作剧。于是他也照样做了一次。这一剧集会卖得更疯狂吧,他想着。
对方还是离开了,接受了大家的鲜花,感激与祝福,等等等等,算是满载而归了吧。临上车时想再对他说几句,最终没说出口。对于万斋,崇拜之情无须表达太多次,大家明了,就是了。于是从剧组回到家倒头便去睡觉,以为劳累困顿定会很快入睡却不知辗转几遍都睡不着。几时自己这个粗线条男也开始想这么多了?一切因为戏,一切也结束于戏。伊藤你要牢牢记住。
隔过几日,几个朋友来约,一起去吃烧烤,反正没事就答应下来。带上女朋友,大家聚在一家烧烤店里边吃边聊起来。朋友问起剧组的事,说是美女深田摇身一变演古代公主,妆容如何,演戏如何;伊藤君与对方对戏如何,那个小蜜虫可爱与否,问了很多所谓大家感兴趣的问题。女友进一步问起和万斋桑的合作,他拿出招牌傻笑,很成功很顺利,跟万斋学到了很多东西。女友认真听完,默不作声,低头去夹烤熟了的肉片。伊藤对肉不十分感兴趣,于是加了几块菇来吃。朋友见到,笑话他,喂,伊藤,当博雅的时候还没吃够草菇吗?他大笑出声,摸摸头皮,忘了。
是忘了,还是记得太深刻?伊藤是想不明白的,即使因为他吃了一些有毒的菇而昏迷,也决不会在那种情况里去思考这样的问题。但昏迷那阵,他脑中闪过两个名字,万斋,晴明。
是两个不同身份但一样很特别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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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第二章

演出结束,他逃进化妆间,晚一步,门外的影迷就会潮水一般涌进来。虽然这一场是能剧的演出,但台下的观众多半是新近出现的年轻女孩子,与其说是狂言是野村万斋的fans,不如说是阴阳师野村晴明的崇拜者。这年头真需要这样来刺激这将被人遗忘的古老艺术吗?他有些茫然,化妆间堆满了各式的花篮,与这小房间的闲雅气质格格不入,他有些厌倦这种被人这般疯狂拥簇的感觉,这是短暂且具破坏性的,有点像泡沫经济那样的表象,拨开迷雾后似乎什么都不曾存在过。他仅仅只是一个狂言师而已。熟悉的敲门声,他应声,示意门外的人进来。妻子抱着儿子,来后台探望他。女儿也紧跟进来,被一双子女拥抱着叫着爸爸,他的心放下狂言师的责任,他也是两个孩子的父亲哟。裕基君是个极听话的孩子,要他自三岁起就开始学习狂言表演,一切以最专业的标准来要求儿子实在是严格了些,每每小家伙做错动作,他是绝不会留任何情面。孩子哭得小脸通红,妻子过来讨饶,他也从不心软。那是演艺世家的子弟必经的路。只能在心里默默企求,裕基君不要怪爸爸。
妻子在旁为他整理衣物,随手倒了杯茶给他。抱歉,家里的红茶喝完了,明天就去买。他端着水杯,当下一愣,只顾低头猛喝,竟觉不出这味道,怎么,难道是累到知觉缺失了吗?他轻笑出声,安慰着妻子。没什么,绿茶也一样好喝,不是吗?唉?妻子走近他,轻抚着他的脸,老公,今天很累吗,我泡的,不过是开水啊。他轻拍妻子的手,没什么,我想是今天的演出太累。不要担心。妻子紧紧握起他的手,老公,要小心身体,我和孩子都依靠着你,他拉起她的手亲啄,放心,我会让自己健健康康的。
轻轻的敲门声,打断他们,一位弟子在门外静候,说两个小时后第二场演出,请老师准备。他放开妻子的手去换衣服,两个小家伙跟过来追着他要他加油,他轻拍他们的头,爸爸当然会努力啦,好了,现在跟妈妈一起出去,乖乖的,爸爸要准备了。妻子领着孩子,朝门外走去。门关上的时候便不再让外人打扰了。他随手翻了一下自己的记事本,今天第二场表演会到的嘉宾,有……唉,怎么,那个家伙?!实在是不记得把票子送给对方。那个憨憨呆呆的样子真很难想象他来看演出不会在会堂里睡着。虽然对方好几次表示自己是作为狂言师的他的忠实崇拜者,但还是忍不住对对方的狂言解读能力颇有怀疑。啊,不想了,是时候回想剧情以及尽量保持平和的心态。他再度看了一眼记事本上对方的名字,会心地笑。
两个小时后,会堂里寂静无声,观众皆以严肃认真的心情等候着狂言师野村万斋的演出。黄色的足袋和光亮的地板摩擦出细微的不易被察觉的声响,他出场,全场掌声四起。
那个位置,空着的,台上的他不会注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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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各 人 弓虽 丁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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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坐在病床上静静地剥着桔子。据说昨晚被送来的时候满口说着胡话。想是先前吃过的那几片感冒药和昨晚的蘑菇发生了作用。早上来值勤的护士小姐看到他就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那些小姑娘一直围绕着他,不停地称赞着,伊藤桑的演技真出色啊,扮相很英俊呢,好喜欢伊藤桑啊,赞美表白之词铺天盖地而来,他只能礼貌地表示感谢。随后那帮小护士又粘着他签名拍照,做着一些病房里的病人不太应该做的事情。若不是经纪人枝子小姐出现,他真不知要如何应付。从这日起,他心里对于白衣天使的印象显然是大打折扣。但,奇怪,心里也有一丝感谢他们的,一个明星住院其实是最寂寞难耐的时间。女朋友因为怕被狗仔队跟踪,放下花就匆匆忙忙离开了。枝子小姐进来晃了一下,随后就溜出去了。安排好门口的保安,暂时封锁入院的消息,挡在门口以防那些不良的记者和疯狂的影迷。他有时候很感谢枝子小姐,带领他走入演艺圈,为他争取出演的机会,替他包办一切杂物,计划、行程、影迷、记者,各类纷繁芜杂的事情都由枝村小姐替她解决。影星伊藤英明的生活被枝子小姐安排的井井有条。然而也是这样让他错过了很多东西。偶像的生活,像隔离受保护的动物,因为期待它无菌、无天敌、一切安全、远离危险的情况下生活,却忽略了那种孤单的生命走向是何等的苍白。演艺圈能觅到几个真心相处的友人呢?世俗的险恶与狡诈,人性中根本的谎言与骗局,都在演艺圈里丑态毕露。而那份属于最初的纯真的情感,也不知被埋藏进了哪个角落。儿时的那些伙伴也不知怎样了。告别家乡之后就同大家失去联络,那些以前一同在田野里玩到浑身泥巴的一群人,是否还记得现在这个被镁光灯包围的伊藤英明呢?剥开的桔瓣充溢着甘甜的汁水,一咬入口,就感到新鲜的滋味,泛着农田香气的桔皮被他粗大的手轻轻揉着。
其实很想回老家看一眼的。想问问爸妈身体是否安康,看看和妹妹一起养的小狗是否活蹦乱跳,种在后院里的那棵樱桃树有没有枯死,离家300米远朝东的那个小木屋是否已经拆掉,屋后那条小河里还有没有溪鱼可抓,全都是一些琐碎细微的事。
门口再度晃过枝子小姐的身影,唉,那个,枝子小姐……怎么了,还头晕吗?不是,好多了,但想麻烦你,查一下我住几天的日程安排,有没有多余的时间。唉?想陪女朋友度假吗?摇头。好吧,查到了告诉你。点头,礼貌地微笑。
伊藤君最近出奇的安静哟,枝子小姐临走抛下这句话。
一分钟后,枝子小姐走到病床前,带着十分抱歉的笑容,全部满了,因为帮你新接了舞台剧。唉?我有提过想接吗?不记得了。伊藤君,你说过的哟,就在拍《阴阳师II》的时候啊。是吗,他收敛了笑,怎么又回到那个点。对了,枝子小姐开口,其实今天你应该去看万斋桑的狂言演出的,但是——枝子小姐,算了,现在这样的我哪儿也不想去。他忽然一反常态,淡漠地答完,一头钻进被子里去。枝子小姐,我有些累,先休息了。
他是不喜欢对方的名字被措不及防地提及,在没有彻底淡忘的时候反而被无意地加强。
他记得曾经有位老师跟他说过,一个成功的演员首先要知道如何入戏,全身心地投入角色,以己当彼,方能领悟角色,演绎好角色。而一旦戏剧结束,一个好的演员更应通晓如何出戏,如何收拾心情去演绎下一个角色,开始下一个故事,编写下一个人生。毕竟戏剧只是一个虚幻的世界,演员的要职之一,就是要学会分辨真实与虚幻。所以他认为,一部戏剧结束之后,一个演员要学会遗忘,学会淡漠地对待戏里曾经略带疯狂意味的东西。
记住,自己并不是源博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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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他在后台换衣服,门外熟悉的脚步声响起。在干什么呢?真田的声音响起。进门时示意性地敲门,进来了噢。他脱下足袋,去换袜子。一家老小呢?真田好奇地看着空荡荡的后台休息室,平日里这儿总是充斥着两个孩子天真的笑声。应该在隔壁的房间,他转到屏风后去换西服,对了,今天不陪你喝酒的。知道,真田回应着,说得我像个酒鬼!我也只是看到你刚刚在台上一脸倦容,所以来看看。怎么样,没有累坏吧。还是老样子。伊藤呢,他从屏风后面探出头来,向着真田,躲到哪里去了,没跟你一起溜到后台吗?伊藤?万斋,你大概是工作得太忙连看新闻的时间都没有了吧。那家伙进医院了。唉,我还真不知道。虽然那个经纪人对外封锁了消息,不过听说是食物中毒呢。那一切还好吧,他从屏风后走出来,径直去衣柜里抽出领带打起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吧,我看伊藤也不像是轻易就住院的人啊。总之死不了,那家伙壮得像头牛!广之,两个大叔在背地里说年轻人的坏话似乎不礼貌哟。怕什么,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真田在一旁窃窃地坏笑。真田笑得极轻松,他也觉得出伊藤吃坏东西入院这件事应该并不严重。于是他轻叹了一口气,暗想这口气叹得极平淡,真田也不会在意到。真田走到化妆镜前玩他的粉扑。万斋,有些事,再盖上一层灰就瞧不见了哟。啊,不打扰了你陪夫人孩子了,我先走一步。真田走得急,让他觉得有一丝被弃置的感觉。是自己不该叹那口气,还是不应该这么轻易地让真田抛下那句话就走人?不应该去想的,他抓起外套疾步走出休息室,这种无谓的,浪费时间的问题。

那个万斋,你下个月是不是在世田谷的剧场有场演出啊?怎么,又想要贵宾票?对方搔搔头不好意思地笑。可以,我到时候让门生送过去便是了。我要两张噢!对方强调道。唉?他望向对方,有几分不解。你这种年龄的,很难找到爱好狂言的同好吧。嘿,那个,是女朋友。他不礼貌地暴笑出声,还没听说过有人谈恋爱去听狂言表演的,小心她不高兴,还要数落你无趣不懂情调。什么嘛,不会哦,她是个很有内涵的女孩子。是啊,是啊,外貌出众,冰雪聪明么。万斋桑又捉弄人了!难道太太在您心目中不是这么完美的人吗?噢,是啊,小英的脑袋进来转快了许多么,有进步。万斋桑,对方不好意思地说,不知为什么,在您面前就变得有些呆呆的样子。
他低头,浅浅地笑,伊藤,你入戏太深啊。

那天晚上,妻子端上温热的水让他泡脚时,他有些许走神。有些人有些事,因为隔了太久而忘记了当初的那些深刻的印象了。脱去袜子,对着双脚上磨出已久的茧子,新近产生的水泡,痛感早已微乎其微了,这是练习狂言道路上的小磨难。最初时望着那些伤还会吃惊地叫出声的小孩子如今已经长成狂言界的所谓“贵公子”了,正如那些嫩红的伤磨砺成脚面上突起的硬肉一般,最初遇上练习狂言时那种害怕和谨遵师命的心情,已经在那段无数新伤到旧伤转变的日子里,淡化成记忆里一段模糊的印迹。似乎任何事情都会随着时间淡化的。妻子温暖的手轻轻抚过他的脚背,抬起头时遇上他的目光。嗯,为什么这么看着我?她用了那种许久不曾听到的撒娇的口吻,听起来稚气可爱。
在那个恋爱的年代里,他最爱那样静静注视着她,暮春樱花散落的时候,下雪的季节,散步的时候,自习的间隙,无论何时何地都贪恋着那样的面容,那样腼腆的微笑,那样一个一辈子都看不够的女子。那些时候,她也会羞涩地抬起头迎向他的注视,为什么这么看着我?像被风吹落的花瓣擦过发梢的感觉。他总是笑而不答。
而不知从何时起,那样曾经和自己紧紧粘在一起的面容也从记忆里慢慢地褪色了,被学习、排练、演出淹没了;甚至一个无关紧要的见面会也可已轻易地将她推开。而那个女子,却始终站在一定的距离外,微笑着守候着他,不再腼腆却很从容;用她并不宽广的肩支撑起一个野村万斋的家,只有这是从不被淡化的,许多年来他承受着的她的爱,野村千惠子从不减一分的爱。
而别的,都是会随时间淡化的。是的,会淡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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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谁说,没有新闻的明星就面临过气的危险。所以最近出版的形形色色的报纸报导有关伊藤英明的各类花边新闻应该是个好兆头啊。伊藤要走红了!经纪人辛苦整理的一堆剪报整齐地放在他的桌面上。他随手翻阅了一下,那次吃蘑菇中毒事件被媒体拿来大肆炒作,到处都用醒目的黑体字写着“明星伊藤英明食用迷幻剂中毒入院”。夸张的标题以用来吸引大众的目光。大众都有窥视别人私隐的爱好,偶像背后的个人生活更是如魔幻宝石般具有不可抵抗的吸引力。正是大众的这种口味,使得口水杂志有了卖点,有了出路,对于这次误食神奇蘑菇的事情,他已在媒体面前老老实实做了检讨,所以这件事情也算暂时告一段落。但更可怕的是那些有恶趣味的人们转而去挖掘他的感情生活,崇拜过的女明星,传过绯闻的女生,目前交往中的女友,似乎八卦杂志的最终目的就是要将明星的生活搬上舞台似的。所以,枝子小姐也一再地提醒,除了锻炼演技、提升自我之外,更要学会如何与那帮记者周旋。而偏偏伊藤是最不谙此道的。想想面对那些记者或是拐弯抹角或是直白露骨的问题,他的回答全是百分之百坦诚相告。这样的嫩手是记者们最愿意遇上的。因为再没有什么比主角乖乖爆料更让人满意的事情了。想必那些记者面对他的坦诚相告时,都在暗暗笑话他的傻气吧;枝子小姐面对他在媒体面前的坦白也只好无奈地摇摇头。娱乐圈玩的就是侦察与反侦察,跟踪与反跟踪,挖掘与反挖掘,那一套阴险恶毒的规则是沉浮演艺圈必须要学会的。
记得有一次枝子小姐喝完酒,说过一句话,伊藤君,这个演艺圈,不适合你这样的人。他听了苦笑一声,枝子小姐定是喝醉了。平时用十分功利的口吻说着“家庭主妇要看的就是你这张脸和名牌服饰”的经纪人居然满含叹婉之情说这个演艺圈不适合自己。
什么样的演艺圈?什么样的自己?
那个自乡下上来还需要练习标准日语改掉地方腔的土孩子,不管什么样的角色都敢于接演的新手,为了争取更多出演机会而苦练技术的行进者。是一心一意渴望着在这个圈子里出人头地,所以再怎么恶劣的环境在一头扎下去的时候便知道不再有退路了。这条路上只有前进的字眼。
何况,伊藤真是红起来了哟。
在接拍完第一部《阴阳师》之后,他的名字就在各大报章杂志上频繁出现。平安朝殿上人源博雅一度成了他的名片。接拍II之后,安倍晴明和源博雅的风潮再度掀起,很快,随着那些不明朗的,带着奇怪意味的剧情曝光,疯狂的记者们又会蜂拥而至。接下来的试写会,发布会,记者招待会又是大肆宣传的好时机。本来觉得自己努力有了收获,但某此在饭店偶遇真田,他开玩笑地说过一句话让自己一直耿耿于怀。小子,你这样红起来可沾了别人的光哟。
是吗?沾了对方的光了吗?
谁也不会否认吧,对方在演出安倍晴明时那种罩在光环里的感觉。观众的眼睛紧紧盯住的是哪个人,是随意喝酒的狐面人而非老实的吹笛人。是为了看对方衣袂飘飘舞完一曲,影院里才无人赶着散场,而不是为了关注源博雅的恋爱故事而反复欣赏。是因为安倍晴明红了,所以源博雅也就红了。似乎是不可跳脱的剧情的模式。说实话,他并不喜欢这样,他不愿意一切继续以这种模式进行。他巴望着这种安倍晴明和源博雅的模式在影片完成后就应该迅速瓦解,以防那两个名字在他前进的道路上限制了自己的发展。
但是,这样真的不好吗?
他听到胸膛里响过一个声音,以无比怀疑的口吻问道。
自己这样努力撇清与对方的牵连显得更奇怪不是吗?
还是,在害怕什么?
那个声音又问。
他点燃一根烟,也不抽,只想看那些烟雾袅袅升起,在他眼前绕成一团迷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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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这是很少有的情形,妻子拉开窗帘,一道强光射进屋内,把床榻上的他唤醒。妻子一面抓起窗帘,用丝带扎起一个轻巧的蝴蝶结,一面继续说道。彩也子已经送去学校了,裕基被公公领走了。厨房里有新买的蔬果,晚饭时我会回来做的。怎么样,可以起来了吗?妻子走到床边看着他。难得的空余时间,万斋你要一直这样躺在床上吗?他抬了抬眼,那道光直直照到自己的脸上,眨动眼睛的时候睫毛的阴影落在眼前形成稀疏的黑幕。他眯起眼睛,贪婪着这温暖的感觉。被铺上扬起的一阵太阳的香味,溜进鼻子的时候也觉得格外舒服。半开的落地玻璃窗边有偷溜进来的白色的霞樱的花瓣。空气中夹带的清香不知是它的味道还是妻子的味道。
很久没赖过床了。因为每年都会有各类的表演任务,加上练习、彩排、接受访问,所有的事情几乎从年初开始都被提上日程,狂言师的生活被安排得密密麻麻的。难得的空闲也会被用来辅导裕基,所以真正的休假是很少有的。这几日总是倒头便睡,连做梦都没有。一觉到天亮却往往还嫌不够。昨天对着新近编写的狂言剧本,半天都想不出故事要如何进行。可能真是太累了吧,毕竟自己并不是超人啊,也需要有空闲的时间来喘口气。
千惠子,去赏花吧。他微微拽了一下妻子的衣角,话语间还带着睡意。啊,今天不行啊,和千代子她们约好了。妻子蹲下身,靠近他的脸,晚上回来做好吃的当补偿吧。现在赶着出门了。唉,他有些泄气地把头埋进枕头里小声嘟囔了一句,又是已婚欧巴桑的聚会。是太太!妻子耳尖,大声纠正道。那么,我先出门了,妻子的声音走远。好好休息吧,回头见。砰,一个干脆的关门声。
哈,那么连少有的假日都要一个人度过了吗?
四月的和风也从那半开的落地玻璃窗处潜进来,是它悄悄带来了霞樱的花瓣。那大约是附近公园里的樱树吧。他猜测着下了床,慢慢踱步到窗旁向下望去。果然是街心公园的樱花正开的光彩耀眼呢。樱树下的空地上,两组男孩子正在打篮球。刚刚充过气的篮球落地的嘭嘭声一下一下仿佛格外响亮,一直传到他的耳膜,传到他的心里。
武司,接球啊!
武司传,传啊!
武司,快攻!
防守防守!
武司,射篮啦!!
队友们的呐喊声形成一阵耳鸣。光与影稀疏的黑幕中,他看到学校粗糙的水泥地,许久没有清洗过的球网,流过脸颊的汗水,热辣辣的感觉。
一片树叶拍打他的脸庞,他睁开眼睛,又望了望球场,自言自语地说,不知自己的球技退步了没有。

真理,你这样出来打球没事吧。街心公园的篮球场地上,一个穿nike运动服的男孩把篮球抛给对面戴黄帽的男孩问道。放心吧,我对花粉已经不过敏了,老妈那个秘方还挺管用。黄帽的男生接了球,轻松带球到篮下射了篮。倒是你,光彦,怎么不和美奈约会呢?穿nike的光彦接过真理的球气呼呼地答道,她最近是疯了!真理抢过球,拿在手里转了起来:疯了?开玩笑的吧。你不知道,美奈最近和她的好朋友们迷上了一个叫安倍晴明的。胡说,怎么有这种名字?真理为了表示自己的怀疑,把球格外用力地传向光彦,以至于光彦接球时后退了一大步。是真的,听说是电影里的人物,电影叫什么《阴阳师》来着。而且她们那帮家伙天天对着那个男演员说“好帅,好帅”,一副笨蛋的样子,恶心死了!光彦说到气处也很大力地回传。女孩子就是麻烦!整天追着那些男明星不放,真理附和着。那个人好像不是明星呢,美奈说是什么狂言师,我也不清楚。不过我不喜欢那男的,笑起来像狐狸,很奸诈的样子。光彦走到真理面前抢过球,跑到场边运起球来。光彦!真理追上去,戳戳他的后背,是不是像那个叔叔一样的笑?哪个?光彦抬头,真理掰着他的肩膀,就在前面,我们说话的时候他看了我们好半天。那两个人一齐向望向前面不远处长椅上的中年男子——眼中闪着狡诘的光芒的野村。
在当事人面前说他的坏话可不好噢!他走到那两个孩子面前一本正经地说。那两个男孩子怯怯地后退,连忙摆手说没有、没有。我明明听到你们说笑起来像狐狸、很奸诈的样子。他逼近一步继续追问道。现在的小孩越来越不懂得尊重长辈了。叫光彦的那个上前来顶嘴道,我们说的是演安倍晴明的那个人,跟叔叔您根本就没关系。那真抱歉!我就是演安倍晴明的那个人,胡说!真理反驳道,大明星怎么会来这种小公园玩啊?谁规定大明星不可以来这里?他反问。真理推推光彦小声问,那,他到底是不是?好像是,跟美奈的那些照片里的男演员长得很像呢。这样吧,光彦说,如果您真是大明星,嗯,我们就跟您道歉,然后您帮我们签个名。这样我很吃亏啊,他生气地瞪大眼睛,刚才被你们这么胡说,现在还要我的签名,回报我的却只有道歉,真是不公平呀!不如这样吧,他大力拍落小家伙手里的球,运了两下,一分钟对决吧。
一分钟对决,那可是他二十几年前的拿手好戏。轻巧的身形以快制胜,凭着假动作晃过对手然后上篮得分。这些在中学里常用的招式不知现在还行不行。毕竟好久没打篮球了。前年能与狂言的春季大联欢安排了篮球比赛,但当时他只是坐在台下,看着那群年轻人在球场上奔跑。来吧,光彦君,一分钟内看谁得到最多分。赢的话就送你签名,输了的话,我要真理君的那个秘方,怎么样?光彦和真理点头答应。他把球传给光彦,开球吧。光彦接到球后很快靠近篮下,他张开双臂尽力去阻挡,还依稀记得脚步应该如何移动。叔叔,等下我赢了可不许抱怨不公平哦。光彦突然换手,转身摆脱了他,轻巧的上篮了。叔叔,我先得一分了,到时候不要忘了帮我签名啊。他摇摇头,捡起地上的球,我可不是这么容易就被打倒的叔叔,他迅速贴近篮下的光彦,作势要跳投,光艳急忙起跳去拦,他嘿嘿笑出声,转身上篮,得分啰!篮球应声擦板入网。
他真的没有想过,自己竟然有机会再以这样的方式流汗。篮球在地面和手掌间有规律地弹起跳落;快速运动时,风与自己擦身轻哼着“嗖,嗖”;一脸认真的光彦,紧紧注视着在双方之间来去的球。记忆里的运动细胞在这个街心公园里被一个中学生唤醒,那些毛孔畅快呼吸,一下,一下,和着心脏的节拍。这意外得来的一分钟像轻度的催眠,让一个名叫野村武司的男人附上自己的身体。
一分钟后结局皆大欢喜,四比四平分。光彦得到了红色nike运动衣背后鲜明地四个字“野村万斋”作为送给美奈的礼物,他也从真理口中得到了那个治疗花粉过敏的秘方,以及,那让身体微微流汗的,让万斋被武司附身的一分钟。然后他也可以轻舒一口气,略带自豪地说,原来自己的球技还不是退步地很厉害。
他跟两个男孩挥挥手,转身离开。走出十几步,突然听到光彦喊了一声叔叔,他回过头,那男孩憨憨地笑:有空的时候来这里找我们打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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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一份丹东肚!他包裹得严严实实,溜到附近的小店吃午饭。他是八月份出生的人,对夏天有着很亲切的感觉,但也没有听说夏天出生的人会受到春天的诅咒啊?!别人都会乘这种季节去四处赏樱,感叹着春天带来的万象更新,他却要躲在室内逃避着花朵,忍受着鼻塞、流涕、打喷嚏、流眼泪的症状。出门的时候更是要加上特殊防护的口罩,活像个怪物。心想着这几日乖乖在家休养,谁知这家小店煮东西的香味不知怎么绕啊绕地绕进了他家,绕进了他半阻塞的鼻孔的某个小通道,把他肚子里的馋虫统统勾了出来。老板,丹东肚!他见那老板没理他,又重复了一遍。这位先生,我们这里没有这种东西!他突然记起了什么,摘下口罩,一字一句道:关——东——煮,拜托了!就来,老板不悦地答道,转身白了他一眼,外加嘀咕了一句,帽子、眼镜、口罩,包得像个粽子,说话都不摘口罩,见不得人似的。他不理会老板的话,径自拔了一双筷子。枝子小姐说晚上八点有一个有关《天体观测》的访谈节目,下午四点会来寓所接他。他问说会不会太早,枝子小姐说宽裕的时间是让他用来背诵答题的。节目期间主持人一定会问到一些让他很难启齿或是不知如何自如应对的问题,所以事先拟题作答,是比较保险的做法。不能再放伊藤那家伙去冒险了,这是枝子小姐的政策。
关东煮!伙计端上热腾腾的关东煮。请慢用!一个偌大的汤碗里简单的汤头和一些豆腐、萝卜、昆布……双手捂在碗边时,传来火热的触感。清淡的蔬菜味混合着黄芥末,随着热感缓缓扑到他面上仍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肤上。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朴实淳厚的温暖感觉。他迫不及待地夹起一块豆腐往嘴里送,但自己的舌头似乎没有触到那块豆腐。
我没见过有人戴口罩吃东西的。
不知何时对面跳出一个浑厚的男音略带戏谑地说。
万斋桑?!
他是十分吃惊会在这店里遇到对方的。概念中的对方就应该把所有时间都贡献在与狂言有关的一切东西上。你……你,你不应该在这儿么,他有些语无伦次。噢,你不想见到我的话,我消失好了。不是的,那个,反正,总之,我……对方那样微眯眼睛注视着他,让他越发紧张得说不出话来。既然不是的话,那么这顿你请吧。没问题!他伸手想要招呼伙计过来,对方不等他招手,只向伙计微微颔首,伙计便心领神会地进后堂去了。万斋桑是这里的熟客吗?他好奇地问。嗯,对方应道,读书的时候常来光顾,老板是个很热情的人,经常请我们喝酒。对方说着一面朝刚刚白过他一眼的老板挥手打招呼。上次就想跟你推荐,反正你家离这里也很近。这里的招牌是老板的手打乌龙面,面条筋抖,配料也很全,别的地方吃不到哟!对方兴致勃勃地介绍,说话间伙计送来了清酒和面条。对了,你最近很空闲吗?对方喝了一口酒。不是的,晚上有访谈节目。不会是蒙面超人的访谈吧?万斋桑!!对方似乎总是很喜欢这样善意的取笑他,从认识不久到现在,好像变成对方的一种习惯。但也不知道为什么,对方用那种调侃的语调和他谈话却让自己莫名地感到轻松愉悦;神奇到让自己觉得春天的诅咒变轻了,冷漠的老板也渐渐可爱起来,伙计看他的眼神也热情起来了。
一些怪异的想法。今天,应该没有吃过感冒药吧。
喂,想什么呢?没,没!他连忙否认。听说你上次吃坏东西进医院了,这么大人还像小孩子一样胡来。他抬眼看到对方坏坏地笑着。又来了!
万斋桑,你总是这样幸灾乐祸的!
哈啾!哈啾!哈啾!他的鼻子一阵痒,连打了三个喷嚏。看吧,看吧,对方从不远处跑过来,刚刚做游戏的时候赢得那么猖狂,现在遭报应了。哈啾!他一不留神又是一个。才不是!是我对花粉过敏,所以才——哈啾!五个了!对方偷笑,正好用来惩罚你刚才那么过分地大笑。绘理子,帮忙记着。哈啾!你们!六个了。哈哈哈,对方快乐的笑着。万斋桑,坐在一旁道具石头上蜜虫打扮的绘理子过来安慰,伊藤桑这样子过会儿可能上不了镜了。没关系,对方微微摆动身体得意地说,一直打喷嚏的博雅才好玩呢!哈啾!喷嚏一发不可收拾,他连说话的缝隙都没有。好不容易挨到不打了,他艰难地吐出一句:万斋桑总是幸灾乐祸的!
我吃完了。对方擦擦嘴,起身准备离去。出门半天,要回去温习了。那么这顿交给你结帐了。嗯。他应道,立时又补了一句,下一次要万斋桑请。好的。走了!对方动作利索的离开。确实是一遇上狂言就会认真起来的万斋啊。他扭过头望向对方,见他穿过马路去对面拿车,车窗玻璃有个反光点,十分刺眼,看到对方走进那个反光范围,便本能地闭起眼睛。待到再睁开眼睛时却见对方折回来。小英,对方微微喘着,指指自己的鼻子,多喝一点蜂蜜泡茶,有好处的。那么,回见了。小心身体!
那关东煮几时凉了,他喝的时候竟也不觉得冷。

绝对不可以!枝子小姐在他寓所里发脾气,就算是胃出血也要按时参加节目!但是——反对无效!伊藤英明你今年几岁啊?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人喝蜂蜜泡茶竟然喝到胃痛!据说是对花粉过敏有效,我才——若是把这新闻卖出去,伊藤,明天的报纸你准是头条。话说回来,这是谁给你的方子,让你这么乖乖听话地连喝了四大杯??呵,我可是从没见过你对中野小姐这么千依百顺的样子。不会是有了新女朋友了吧?不管了,一句话,你一定要上节目!
那晚差不多是枝子小姐派人架着他去的电视台。虽然胃总是隐隐作痛,但那晚呼吸到了没有口罩过滤的暮春的空气,泛着齿颊透出来的浓浓的蜂蜜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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