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悉达多的视线穿过不可见的隐物(大彻大悟后,时空的障碍都不复存在,不再受到视力和听力的限制),看到世界上所有的生灵,并对于他们所处的黑暗和苦难境遇深感同情,他的心像潮水一样汹涌澎湃。他在考虑着如何去解救他们的苦难:“我是不是也该教一教他们?可是怎么教呢?真谛是言语所表达不出来的,谁又能理解呢?”

  他说道:“他们怎么能相信世界是另一个样子,那海、天、山会是和他们所认为的大相径庭呢?”

  这时,一个神祗的声音回答了这个问题:“让你慈善的心去怜悯那些最最无知,辛苦挣扎在虚幻中,追求那些无可卜知的目标的芸芸众生吧!”

  这一神旨在他体内生根开花:同时那馥郁的沁人心脾的圣餐杯花一片怒放,开遍了三界,开遍了天国。第七天的黎明就这样灿烂地到来了。天是一个崭新的天,地是一个全新的地,到处是一片光艳艳的景象。

  在他的心中也有着光芒,一片雪亮的光芒,现在“道”不仅仅向他敞开,而且他看见一级级的台阶展现在那里,人们可以一步一步地登高而达到修行的目的,在那过程中,身体从低下的开端向伟大的目标和高尚发展,体内的真我也随之发展。每一台阶都是由死去的假我构成,人们也正是沿此盘旋而上。

  呵,寂静,这是一种难以解释的心境,不与他人杂处,而是孤寂地一人,多么可敬!多么难得!人们可以由此真心实意、脚踏实地、一步一步地追求高尚的理想。它既为贵人服务,又为低下的效劳。最后,不是露珠消失到大海,而是大海被吸入露珠和寂静之中。

  悉达多心里想:我将宣布到达彼岸的“道”!

  他看到什么就讲出什么来,因为像他这样洁白无瑕,圣明无比,无欲念无情感的佛陀,怎么能口是心非呢?

  佛陀沐浴在阳光与寂静之中,一动不动。









释迦牟尼的故事第十二章 初次说法










  佛陀坐在菩提树下,这时,两人赶路的商人经过这里,他们的内心忽然响起了这样的声音:“在这个蔓延数里的林中住着一位仙人——一个睿智的苦行僧——他值得大家给以无上尊敬;应该到那里去,为他祭祀。”
  于是,两人愉快地来到佛陀端坐的树下,怀着敬重的心情把饭放到他的钵里,这饭食是一种简陋而纯净的礼品。佛陀吃饭的时候,他俩在一旁尊敬地保持着沉默。当佛陀吃完饭在小溪中洗净他的手和碗后,两人鞠躬致意说道:“我们到这里来是要求佛陀和佛法的保佑。原如来从今天接受我们作您的弟子,一直到死。”

  于是,他们被佛陀收作居士,成为第一批接受佛法的信徒。这两人的名字是提谓、波利。

  悉达多站起身来,踌躇了一阵,接着又坐下来冥想,因为他还不敢肯定由他向世界宣布一伟大的佛法是否明智,是否可能放不敢肯定。

  他心中又产生了一个念头。

  “我已经抛弃了那种禁锢思想的假我,而看到了真谛,但这个真谛极难察觉,极难掌握。人类的活动都建立在这世俗的圆周之上,上面悬着各种各样的虚幻景象,而这些景象对于他们迟钝的感觉器官来说又十分逼真,所以掌握此法实非易事,而要掌握那一连串的因果关系就更加困难,因为人们总是见果不见因。为此,想要灭除一切尘世的虚妄和欲念,实行神秘的禅定就更难办到。现在我传授这佛法只能是徒然——到头来落下的只有悲伤和疲倦,而且这个道理深不可侧,艰涩难懂,是凡夫俗子所不可及的。一个思想集中于尘世上琐碎纷繁的事物的人怎么能够理解它?生活在欲界又怎么能懂得它?”

  佛陀刚才的念头无疑是魔罗的最后一招,也是最大的蛊惑。这种念头的微妙之处在予触动了最高的神祗们,他们想:“如果佛陀的心只是专注于禅定,而不将佛法启明于世,那么这个世界就真要彻底毁灭,彻底乱了。”

  刹那间,神喻照亮了佛陀的心,他看到一位神祗站在他面前,合起双手对他说:“愿佛陀传讲佛法!总有一些不为世俗之尘所迷惑的人,他们会听到,会看到佛法的。佛陀站在山巅可以观望所有的人。开始吧,请打开永恒的大门。实现您的愿望。”

  佛陀听到这个声音,立刻以他大彻大悟后的目光扫视着世界。于是,他看到:在一枝枝象牙般的白色莲杆上,一些花朵开在水下,另一些则贴在平静的水面飘浮着,还有一些高高地挺着她们的腰身,将风姿倒映在一泓池水中,从而他悟出人类也是如此——一些人纯洁,另一些污秽;一些人高尚,另一些卑鄙;一些人聪颖睿智,另一些则迟钝愚昧,但所有这些人都需要领取他应得的一部分慧光。这时,佛陀对着刚才那神祗的声音回答说:“造物主,我是担心白费力气,所以还没有开口。”

  神祗已经觉察出将要发生的事情,于是说道:“好了,佛陀将要传授佛法了。”

  佛陀又庄严地思索起来,考虑着公布此法的初步方式。一个人总是要报答为自己引路的先生。悉达多的思想此时此刻盘旋于阿利耶和优陀二人,但他那金刚石一般锐利的视觉发现,就在他苦行的6年中,这二位先生都已去世了。

  接着,他忆起了自己在濒于饿死的边缘,吃了尸迦罗越的食物后而暗中讥讽他的那五个苦行僧。他想:“这些人将是我的第一网鱼!”由于他们已去贝拿勒斯,悉达多决定离开慧林,起程去那古老伟大的城市。他要在那座双脚沐浴在神圣的恒河水中的城市,第一次讲出他所发现的至宝。

  于是,他独自从树下站起,转过身来凝视着大树,说道:“大树呵,大树,我谢您的庇护,这世上的人们将永远纪念您的名字,哪怕是您身上的一片叶子,也将十分宝贵。您欢乐吧,愉快地接受阳光和雨露吧,因为在您的繁枝茂叶里将长久地充满着生命的活力。”

  悉达多深邃的眼睛放着光芒,以威严尊贵的步态走出了慧林,取道贝拿勒斯。他像吃过天食一样精力充沛。就在他默默地赶路时,遇到了一个年轻、高傲的婆罗门,他的名字叫优婆伽。他对自己的伟大地位感到十分骄傲,一路上边走边念叨着那神秘的“唵”字,他非常信奉这个字的力量。当他看到悉达多冥思着从自己身旁走过时,这位婆罗门就轻蔑地大叫道:“哈,法师,问您个问题,成为一个真正的婆罗门应该做到什么?”他想叫悉达多一下陷进这里不拔不出来。

  然而悉达多平静地回答说:“除去一切邪念,思想和言行要纯洁,要摆脱骄傲与欲念的控制,这就是成为一名真正的婆罗门所需的条件。”

  这个回答使那傲慢的青年大吃一惊,他盯着佛陀,慢慢地说:“您的面貌为什么如此美丽,就像倒映在水中的那光闪闪的满月?您的体形为什么那样堂皇高贵?那围绕着您的寂静是什么地方来的?您的尊贵的部落在哪时?您的主人是谁?这个国度里的人都在拼命寻找着‘道’,您的‘道’是什么呢?”

  佛陀心中一喜,答道:“孤寂使我快乐,毫无忧愁,因为我看到了真谛。我和那从未产生过一点恶念的,能够自我克制,自我指引的人同样快乐。但最最快乐的还是脱离了那种骄傲思想的人。我不属于任何尊贵的部落,我是一个独来独往,毫无拘束的人。”

   这位婆罗门虽然听到许多怪诞的宗教信仰,但从未听过这种说法,为此他非常惊讶,他吞吞吐吐地问道:“那么,先生,您去哪里?”世尊回答说:“我即将转动法轮,去那伟大而古老的贝拿勒斯城,给黑暗中的人们带去光明,把真正长生不老的在门向所有的人打开。”

  优婆伽听到这一席话,感到挫伤了自己的面子,而且为悉达多口出狂言十分恼火,于是没好气地说:“尊敬的人,你的道路就在前面。”说完,自己竟朝相反的方向走去,他思绪万千,因为刚才发生的这件事扰乱了他的心,使他无法保持自己应有的平静。

  时间不知不觉地流逝着,佛陀日夜兼程,不久来到了贝拿勒斯。

  曾经讽刺过悉达多的那5个苦行僧此时正住在鹿野苑,施行他们那令人厌倦的苦行法,他们还不知道已经来到他们身边的佛陀发现了从苦难的生死轮回和迁流无常的世界中解脱出来的方法。

  对于不懂此道的人来说,世上万物都在虚幻的状态中迁流变化,任何东西都不能永驻;然而觉悟者的脚跟却立于永恒之中,那里没有运动,也没有变化。

  当他们五人看到悉达多走来时,都十分生气地互相议论着:“朋友,那位吃美食、寻孤寂、弃事业的苦行僧乔答摩(此称含轻蔑之意)来了。咱们不要以礼相待,也不用站起来迎接他,更无需去接他的钵和包。咱们就像对待一般人那样给他一个位子就够了,他要是愿意的话就坐下来,不愿意就算了。”

  但是当佛陀越走近,他那堂皇庄严的仪表就越感染着他们,使他们越来越不能遵从自己的诺言。他们慢慢地起身,迎上前去。其中一人接过他的衣服包和大钵,另一个拿来一条凳子,第三个递过水来。佛陀把水接过放下,坐定以后把脚泡进去以解旅途之乏。

  接着,这5个婆罗门仍称呼他“朋友”和“乔答摩”。这时佛陀说:“和尚们,称呼一个觉悟者为‘朋友’、‘乔答摩’是没有礼貌的,张开你们的耳朵,让我把佛法授给你们。如果你们愿意的话,那么真谛立刻会摆在你们面前。”

  但他们仍然将信将疑地问道:“乔答摩,如果你靠苦行不能达到大悟的地步,那么靠自我放纵,靠尘世间的生活也能达到吗?”

  佛陀回答他们说:“和尚们,我只是不再折磨自己的身体,但并非自我放纵,我也没有放弃自己的事业。我已经发现了死亡和虚幻中解脱的道路。”

  佛陀看这5个人还有怀疑,又对他们说:“告诉我,和尚们,当我们在林中居住的时候,我对你们讲话是这种态度吗?”

  这些婆罗门回答说:“从来也没有。”

  这时的悉达多似乎用一种强大的吸引力,把他们吸住了,于是5个人乖乖地坐在那里,开始听佛陀传授佛法。

  这是世界上第一次讲述佛法的声音——谁又能知道世界上最后一次佛音是什么时候呢?如果羯磨允许这样做的话,信徒们有必要都听一听,想一想佛法上的话。就这样,佛法开始在鹿野苑传开。

  古代的经文中记载着这样的说法:就在佛世尊传授佛法的时候,就连夜晚也跪到他的脚下,想听一听他的声音,夜,像一个文静的少女,星星是她项上的珍珠,深重的黑暗是她的云发,那天神们居住的神圣天国是她们王冠。三界是她的玉体,那无尽的穹顶是她浮动着的长衫,如洗的月光恰似她明媚的眼睛。她以崇敬的心情静静地聆听着佛陀的说教。

  虽然佛陀用的是巴利语,但每一个人听到的都是自己所熟悉的语言。如来佛陀曾这样叙述过自己的觉悟过程:

  “如果按照我的办法修行,必须防止两个极端,其一是沉迷于贪欲、寻欢作乐的生活。这种生活是低级的,不光彩的,无价值的,它是通向毁灭的道路。其二是自我施加的苦行、折磨。这种生活是抑郁的,不实际的,无意义的,它不会带来什么收效。但是大家都好好听着,我已经发现这两种极端之间的一条中道。它们盘旋直上的8个阶梯,沿着它就可以登上绝对,达到涅盘之境。

  “这就是八圣道。各个阶梯均按顺序而设。首先是正见,必须将怀疑、误解、成见统统置之不顾。这才能够觉察出永恒与无常之间的差别,才能看到假象背后的真相。接受真谛的态度应该认识到对它的需要。这就是第一阶段。

  “正思维。这是一种欲达大悟的意志决心。它的基础是自我修行,以及觉察出达到大悟的可能性。这是第二阶段。

  “正语。这是修行的第一步。不允许使用不慎之语、诽谤之语、辱骂之语和刻薄之语,只允许使用友善,纯洁和有意义的词句。这是第三阶段。

  “正业。行为举动必须无可指责,高尚而清静,这是不可不做的。现在开始,将所有想得好处、利益的念头全部灭除,因为动机与行动是不可截然分开的。不许报复,修行时不允许有冲动,不允许有出于爱、恨而导致的行为。每一行动都必须由身体内部的佛法来导引,它不论对谁都是公平一致的。各种行动必须遵从这种佛法,其最高的表现就是爱与怜。那时你就会很快地发现什么行动符合佛法,什么是亵渎它——凡是不去追求利益、便宜的人都会受到赐福。这是第四阶段。

  “正语、正业这两个阶梯是非常难登的,谁一旦登上这个高度,眼前的各种景象就会一展出来,前景清晰、宽阔、高贵。这时就已取得了相当巨大的自制能力。

  “正命。此阶段包括正当营生,因为谋生有道与保持一个人的节操和道德是格格不入的。一个人必须时刻警惕避免沦入这种危险的情况,而且,如果他已经走过前四个阶段,他自己的心会告诉他怎样去做。这种人必须除疑心,此时学生已成老师。这是第五阶段。

  “正精进。到达这一阶段的人充满慈善心、睿智、大彻大悟。他致全力于神圣的事业,完全理解他自己所作为的目的。达到这一伟大阶段的人,无论是衣食住行,工作或休息,醒来或睡下,都是按照佛法办理。忠顺于佛法,他能够达到至善至美之境。佛法就是他的生命,就像健康者无必要去数自己的脉搏一样,而对佛法没有一丝怀疑。这就是第六阶段。

  

TOP

  “正念。这是禅定境中正确的思维。此时,他只考虑真谛,完全抛弃了‘我’的念头,所以他的观照十分清晰。虚幻已经不再出现在他的眼前,那里只有真相,就像两个交谈中的朋友一样。此时他已是知道真谛的人,自己就是真谛的化身。这就是第七阶段。

  “正定。这是禅定中的心境。涅盘中还有什么可值得悲痛的事呢?任何使我们伤心的事都不会在此出现,这里只有那些使我们寂静的事。怀疑、恐惧、麻烦和混乱时都已消匿。无根据的信仰、妄想都被忘在脑后,此时达到的涅盘之境是不可理解的。 这就是第八个阶段。达到这一阶段的人绝不会再驻足后退。

  “但是,和尚们,也许你们会问施行这八圣道的理由是什么呢?那么就要从四真谛说起:

  “生就是苦的业因,生命就是受苦,从生到死要经历一个个痛苦的阶段,这是苦谛。促成生的原因是对生命的渴求,生后的肉欲、视欲和对生命的骄傲促使人们从一生转向另一生,这就是集谛。

  “根治这种生就得消除对生命的渴求办法是,彻底绝除一切邪欲,不让它们占据头脑,或是把它们清除出去,不使自己的头脑里有一点装进邪念的余地,这就是灭谛。

  “第四谛即道谛,即八圣道。这此就是四真谛。

  “和尚们,我的眼睛通过苦谛看到了这些概念和结论,我的头脑里形成了一幅图像,解脱之道靠的不是祭祀,不是苦行,也不是祈祷,而是靠其内心的佛性。只要我不理解这个道理,我就不能达到大彻大悟的地步。但是现在我已经觉悟,已经牢牢掌握了解脱之道,从此我再也不会在生死轮回中转动,死亡对我也不再起任何作用。

  这就是佛陀第一次传授佛法,地点是在贝拿勒斯附近的鹿野苑,那5个苦行僧坐在他的周围,听到这些伟大的词句都豁然开朗,他们都欣喜地接受了佛法。其中一个叫康达那的是个头儿,他恳求悉达多收他们为弟子。佛陀是这样回答的:“靠近些,和尚们,现在你们只有专心地努力结束苦难。”

  他接着又向这5个人传授了关于尘世间万物皆迁流变化无常的道理。告诉了他们看到了不受幻觉左右,不受各种感觉变化影响的真实世界后,才能掌握的那种真谛,这些人知道禅机后,就进入了禅定。

  冥想结束已是深夜。这时,他们已从欲界来到色界,这里只有感觉和意识。









释迦牟尼的故事第十三章 名传遐迩










  这样,在一段时间里,世尊就住在鹿野苑传法,人们怀着迫切的心情从四面八方来到这里聆听他的教诲,因为他的说法与他们所听到过的截然不同。这种说法使他们摆脱了婆罗门教义的枷锁,因为那种教义使他们提心吊胆怕激怒神祗,导致没完没了的祭祀和忏悔。
  而且如来所教的都是他们原来闻所未闻的东西:

  “没有任何教士、神祗可以解救人类。恶事是自己所做,耻辱和痛苦也都要自己承受。只有靠自己的意志和努力才能悟道。每个人,除了他自己,谁也救不了谁,天上地下也没有这样一个救世主,现在所需要的就是自己按道行事,觉悟者只能给予指引,而不能替代,僧侣在什么地方,用什么方式能帮助你们呢?”

  对这些人来说,这个教义真是绝妙无比了,它鼓舞人心,给他们以巨大的勇气和力量。于是,他们议论道:“如果事情是这样的,如果每个人的手心里就攥着解脱之道的话,那么这一定可以实现。和尚们,今天咱们就开始第一步。”

  佛陀开始教给他们如何粉碎自我虚幻的枷锁   那个认为“自我”是一种实在、自在的信仰。因为处在这种显而易见的自我的囚牢中自鸣得意,而不是高瞻远瞩去追求那广大的我,这本身就是虚幻的残余。更何况自我就是万恶之母。

  他戮穿了那种认为人的善行可以解脱人类以及祭祀牺牲,供颂神祗能给人类以安全的信条。有哪一个能对自己说,“现在我已经平息了神祗的愤怒,可以安然无恙地我行我素了?”

  在巨大的贝拿勒斯城中住着一个高贵的年轻人,叫舍陀。他的父亲是城中一个商会的头目,阔绰得很,从小对他娇生惯养,视如掌上明珠。舍陀有一个避暑的夏宫,还有一处为雨期而备的别墅。他的房子里到处都是悬珍挂宝,遍置金银,娟秀优雅的舞女袅袅婷婷,从不离身,他的奢侈豪华程度敢与国王抗衡媲美。

  就在这纸醉金迷的痛快生活中,他突然产生了一种厌烦的感觉,因为他已经尝到了世界上最大的快乐,似乎现在已没有什么再值得欣赏的了。就像口中含了一个美味的东西,时间一久,也非吐掉不可。

  一天夜里,他躺在美女们的中间,尽管她们一个个长得好像须弥山上的神女一样动人,但舍陀越来越觉得厌恶。他再也忍受不住了,便轻轻地起来,穿上镀金的靴子,走到深夜的花园中,他看到树叶和花朵都挂上了珍珠般的露水,在纯净的月光下熠熠发亮。他呼吸着平静安谧、凉爽宜人的空气,走在黑白相间,若明若暗的曲径上。头上轮廓清晰的繁枝茂叶像倒悬下来的石雕,月光从这里筛下,它们的影子像梦幻一样掠过他的长衫和面颊。他一边走, 一边思索着身上所感到的那种无可言喻的厌烦。

  他自言自语地说:“我的心呵,你是多么压抑!我的灵魂呵,你是多么疲倦!世界上有谁能告诉我什么是美好的事呢?”

  他走着走着,不觉来到了花园门口。大门敞开着,看门人正在酣睡,他沿着灌木丛的阴影处溜出了门外。街道上根本看不到往来的行人。

  这时悉达多刚刚起来,正冥想着在树下踱步,当他看到一个青年走过来,便在这寂静中听到了青年的心声:“我的悲伤,我多么不幸!”悉达多立刻对他产生了同情心,因为自己也曾与这个青年同病相怜。

  于是,佛陀坐下来大声说道:“你已经厌倦了那种生活,但我这里却掌握着一条既没有痛苦,也没有伤感的道路。坐在我身旁,听我讲述它的成因,这个教义既不压抑,也不伤人心。”

  舍陀听到此话抬头一看,只见树下坐着一个相貌尊贵、标致,但却穿着一身黄袍的壮年人,于是,他脱掉了自己的镀金靴子,彬彬有礼地寒暄之后就坐到了这陌生人身边。在这黎明的前夕,佛陀开了口,他讲了苦,讲了淫欲的无谓性和毁灭性,讲了出家,讲了佛法的高深。舍陀听着听着,心里燃烧着的那把厌烦之火早已消匿,一股清新的般若之流注入了他的心里,就像一个旅行者将滚烫疲乏的双脚放到清凉的湖水中一样舒适。此时舍陀纯洁的内心对高尚的东西感到十分亲近,就像一块白净的绸子很容易染得十分华贵。

  舍陀起身说道:“现在让我再回到以前那种生活去是不可能了,因为我看到那是假的,愚蠢的,就像发烧的病人胡诌时的一场梦,没有丝毫意义。请佛陀正式收我为弟子,这样我可以无限地学习这些道理。”

  佛陀答道:“和尚,来吧。从今天起开始你新的生活。”

  这样,舍陀即被正式收作徒弟,他那假我已经不复存在。

  不一会儿,舍陀的父亲来到这里向佛陀打听是否看到了他的儿子。这样两人就随随便便地攀谈起来,很快这位父亲也被佛陀的伟大尊容和思想吸引,就像蜜蜂迷恋馥郁的花香那样,对于许多人来说,真谛本身就是无比香甜的蜜糖。

  最后,这位父亲高兴地叫道:“太妙了,伟大的法师,实在是太妙了!你的说教的确是迷路人的明灯,我愿受佛陀,佛法的保佑,愿您收我做一个居士,一直到我死为止。”

  佛陀接收了他,然后,看着他的儿子摘掉珠宝,穿上了裸露肩膀的袈裟,问道:“当居士的,你说高贵的青年舍陀还得回到淫欲、享乐的尘世上去吗?”

  他回答说:“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对舍陀这个高贵的青年来说,心里的解脱十分必要,愿世尊从今以后收舍陀在身边,就像收其他的弟子一样。”

  佛陀默默地答应了,从此这两位从欲念中解脱出来的人也进入了禅定之境,他们知道了真谛,所以他们的愿望是:

  “引导我,从虚幻到真实,

  从黑暗到光明,

  从死亡到永生。”

  和舍陀要好的许多朋友看到他的欢悦,也被吸引来聆听佛法,他们听了之后非常高兴,并身体力行。更多的人,包括女人(因为佛陀没有种姓)、性别之分,同样欢迎女居士也寻路来到鹿野苑听讲。

  下面就是他们所领受的十戒,其中前五条是在家的男女信徒规定的:

  1 不杀生

  2 不偷盗

  3 不淫

  4 不妄语

  5 不钦酒

  6 不涂饰香

  7 不歌舞观听

  8 不坐高广大床

  9 不非时食

  10 不蓄金银财宝

  每个十条都适用于沙弥,这些人只要在这最高僧团中,就还要遵循不娶妻,不承担家务的规定。

  此时,佛陀已收有60名大彻大悟的弟子,他心生一念,现在是把他们分发到世界各地去传播义的时候了。于是便对这些弟子们说:“你们都已渡过了河,到达了寂静的彼岸,因为你们再不受生死轮回的影响,已经与无为法合为一体。现在你们就出发到各个国家去,叫那些还未听到过佛法的人们都听一听佛法的源起、进程和终结的奥妙。既要以情动之,又要以理说之。去吧!每人都单行一路(后来是两人一对走的),去拯救众生,接受信徒。我也出发——工作开始了。”

  但他并未送舍陀出去,因为他上年纪的父母需要他留在贝拿勒斯照顾。

  弟子们毕恭毕敬地听完佛陀的吩咐就开始各奔一方了。那时没有书,所以他们每个人都是一套佛法大全。佛陀本人奔往伽耶的头山,后面跟着许多曾经当过苦行僧的人,这些人一路上都很欢悦,兴奋得像汹涌高涨的波涛一样。

  正当佛陀和信徒们坐在伽耶的头山上远眺王舍城优美的山谷时,突然山谷的丛林冒出了巨大的火焰,他们观看着大火,佛陀开始了他伟大的火教:

  “和尚们,我们周围的一切,我们体内的一切都燃起火焰,这是怎么一回事呢?因为爱慕,仇恨和虚幻都像火一样控制着我们的各种感官,使我们不断地受着各种各样的捉弄和蒙骗。人们观察事物,接触事物所使用的每一方式,都燃烧着爱慕和虚幻的火焰。只有睿智尊贵的信徒们看到这个景象后,不管它是否使人惬意,都不受各种感官的欺骗,并采取无动于衷的态度,熄灭火焰,冷却灰烬,使自己从爱慕和幻觉中解脱出来。解脱之后他就会取得自由,而不再死死抱住自私的自我,从此世界再也没有什么可以诱惑他的东西。”

  许多新弟子听到这个说教,接受了它,并进入了禅定之境,他们看到了虚幻不实后面隐藏着的世界的真实面目。

  世尊从伽耶出发又来到频毗娑罗国王统治的主要城市王舍城,他的弟子们,包括他睿智的大弟子摄摩腾也随他一起来了,摄摩腾以足智多谋驰名遐迩,王舍城的许多居民竟分不清他和佛陀谁是弟子,谁是法师。佛陀有意抬高一下这个弟子的声望,于是就当着国王和人民说:“欢迎伟大的法师吧!摄摩腾的确熟谙了佛法,取得了最高的智慧。现在他就像一个家产万贯的贵族掌握了财宝一样,他可以使那些苦难的人忘记悲痛,显示出自己的智慧!”

  据说,佛陀话音刚落,摄摩腾就立刻入定。观看的人眼前出现了奇妙的景象:摄摩腾升到了半空中,人们的眼里充满了崇仰的神情,于是异口同声地大叫起来“世尊做我们的法师吧!我们是您的信徒。”

  佛陀看到他们听法之切,就立刻讲起假我和谎骗。佛陀说:

  “思想和所有的感觉都要服从生死的规律,要理解‘我’的概念,理解‘我’组成的那些迁流变化之物,以及思想和感觉的功能是如何发挥的,这样,你身上就没有余地来容纳个体的我,因为,正是对自我的信仰才导致了一条绳索将我们束缚于虚幻世界的痛苦。但当一个圣人知道无我的道理后,这种束缚的绳索就被砍断了。

  “在那些相信假我的人中,有的说‘我’死后仍然存在,有的说它迟早会消匿。这两个错误实在严重。如果说这个‘我’可以消匿,那么它所努力获得的果实也要消匿,因此世上就不会再有别的什么了,难道这可以说是解脱吗?

  “如果说这个‘我’永垂不朽,那么在虚幻世界的生死轮回中一种既不生,也不死的物质——偏偏是这种自我,这一来整个宇宙只需一件东西就够了——我行我素,无需什么高尚、尊贵的行为,因为这种贪得无厌的我统管了一切,一切都已完成,又有什么可去争取的呢?

  “但当一个人了解到世上并无这贪得无厌的‘我’,它只不过是一场虚幻的话,那么这个人就会从中解脱出来,进入到一个较广阔的视野,来世里他也会过着与此相同而又不尽相同的生活,就像嫩芽从种子中发育出来,但种子又不是嫩芽一样。因此,要记住,‘我’并不存在,在‘我’的虚幻下掩藏的才是真实的面貌。”

  世尊就这样向国王和他的臣民传播了这个道理。他们听了解后都非常喜悦,知道了所有的恶果和无知都来自这种自私的‘我’。

  国王从此变成一个居士,他一生中虔诚地遵守着教规,国王身边许多高贵的人和许多臣民也信了教。

  佛陀就在这个地方——欢乐的王舍城获得了两个最大的罗汉。

  一天,佛陀的一个叫阿世耶的弟子正沿街化缘。他身穿袈裟手托大钵,神情庄重而平静地深思着走在树荫下。有一个出身名门望族正在研究精神世界的婆罗门青年舍利弗多罗,看到阿世耶那种庄严的样子心里十分感动,他想:“这一定是个达到净身的人!我得过去打听一下他是以谁的名义依照什么与世断交的。”

  舍利弗多罗站在一旁观望,当阿世耶从户主手里接过饭菜返回身来正要走时,他迎上前去,毕恭毕敬地行了礼,说道:“朋友,您的眼睛炯炯有神,您的面色和悦平静。您是以谁的名义弃世的?谁是您尊贵的老师?”

  “朋友,我的法师是释迦宫延伟大国王的后裔;我只不过是个小和尚,现在我还不能解释那高深的佛法,但我可以用几个字把它的精神表现出来。”

  “那好,朋友,请讲授给我听。”

  阿世耶沉思片刻,说道:“佛陀所教诲的是,明显分别的各种存在都来自法界,它们之间都以一定的关系相互依存,那些表面存在的区别是由于无明和虚幻造成的。佛陀还讲了如何能够结束这种虚幻状态,使其统一的真实面目重新出现。”

  舍利弗多罗听着听着,忽然觉得这些说法中所蕴含的道理,使宇宙上下都变得豁亮起来。他表示理解地说:“任何服从于生的规律的东西都得服从死的规律,‘我’也不能例外。”

  接着他又心情激动地说:“如果佛法仅此而已的话,那么不管您怎么说都已经超越了苦难的阶段。多少世代没有见到的东西现在已经摆在我们的面前。”

  阿世耶又默默地赶路了,舍利弗多罗双脚如同长了翅膀一样直奔同窗好友目犍连延那里。目犍连延看到舍利弗多罗,大声叫起来:“你的双眼在放光,你的气色纯正明断,你发现超度死亡的道路了吗?”

  “我已经发现了它,我已经发现了它!”

  于是,舍利弗多罗站在那里一口气把阿世耶的每一句话都如实讲了一遍。世上没有贪婪的“我”这一真谛也清晰地闪现在目犍连延伟大的心中。他们一刻也不愿耽搁,向教诲他们的那个苦行僧告辞,怀着渴望真谛的心情,直奔佛陀传法的那个林中,此时佛陀正坐着给弟子们授课,看到两个神情迫切、庄严的青年匆匆赶来,便对弟子们说道:“欢迎这两位,们他将是我最出色的弟子——一个将具有无比的智慧,另一个将具有无比的力量。”

  佛陀十分高兴,因为他看到这两人将会像众星捧月一样围在他的身边。

  当两位青年说明来意后,佛陀说:“过来,和尚们!从今以后过一种灭除苦难的纯净生活吧,”就这样,佛陀收下了他们。

  不久,佛陀在这里建立了扇搋,并亲自制定了第一部章程。

  从此,他的信徒与日俱增,不但一般的黎民百姓来到这里学法,就是摩揭陀王国中的许多豪门子弟也来向这位释迦牟尼的王子学习。

  这样就激怒了城中一些人,他们说:“苦行僧乔答摩快要把这城变成无子嗣,无丈夫,门衰户落的地方了。”

  同时,这些人还编了一个顺口溜在城中传开了:

  “高僧来自林中,

  危危坐在山顶。

  他是想偷就偷,

  多少男女失踪。”

  佛陀的弟子们听到这个顺口溜就在他面前详细地讲了这些人的无礼言行,他看到弟子们气愤的样子,微笑着说:“这种冲动将延续7天,只能延续7天,如果他们用这顺口溜辱骂你们的话,就这样去回答他们:

  佛陀靠真谛引导,

  谁能说这不好?

  如果讲法有罪,

  光明何以普照?”

  弟子们听后都十分满意地笑了。果然,7天之后事情烟消云散,高贵者和卑贱者仍源源不绝地到这里来听教。

  尔后,佛陀在祗园精舍休息讲了如下一个故事:

  “有一个忠心耿耿、高贵欢悦的信徒想再听一听佛陀的说法,一天晚上他来到阿西拉弗底河畔,想乘船渡河,但正巧船夫也听佛陀说法去了,河边没有船渡,于是,这个青年冥想着轻身术,踩着水面向河对岸走去。他的脚一点也不往水里陷,走在上面如履平地。但到了河心,他看到滚滚的波涛,欢乐立刻消逝,脚也陷了下去,困为恐惧进入了他的灵魂,而恐惧就是欲界的枷锁,人们一旦套上了这个枷锁就会受到它的束缚。但他立刻冥想起觉悟者来加强他的心灵,这样脚又踩到水面上,过了河,来到祗园精舍,他向佛陀致礼之后就恭恭敬敬地坐到了佛陀身边。佛陀问道:‘弟子,你这一路上有没有一点累的感觉?缺过什么,吃的东西吗?’那青年回答说:‘在欢快的冥想中,我得到了帮助,于是我一点不沉地从水面上走过了河,一直来到祗园精舍,就好像走平地一样。’佛陀说:‘前世也有过同样的情况。’佛陀所以向青年讲出了前世的情况,是因为他考虑到把这种全能威力显示给无明者的时机已到。”

TOP

释迦牟尼的故事第十四章 故乡之行










  后来佛陀在王舍城传教的时候,他父亲首图驮那差人从迦毗罗给他捎来了信,说:“我的儿子,这里传来了关于你的伟大事件,以及你出生时预言的实现。但我不准备谈认这些,我应当亲自去听从你口中讲出来的真谛。可是有一件事我必须说:”在我死之前见一见儿子是不是合理,是不是应该呢?来看看我吧!”
  佛陀相信,此事没有一点迟疑的余地,还有谁经父亲更有召唤他的权利呢?于是,他和一些弟子做好徒步旅行的准备后,就面向迦毗罗群山的方向出发了。

  一路上,他思绪万千,昔日的回忆涌上心头,但所有这些都是在神祗的控制和指引之下进行的,因此他并不像凡人那样冲动。悉达多想到将给父亲带去这件礼物,心里很是高兴。因为这件礼物胜过所有国王拥有的全部财富,这样也就可以报答父亲的养育之情。

  迦毗罗的居民从听说王子要回来,就天天盯着进城道路,迫切希望能够在路上迎接伟大王子的到来。他们想:“离开我们去寻求觉悟的王子现在光荣地还乡,世界上有哪一个国家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呢?”

  佛陀经过长途跋涉,终于来到国了迦毗罗,消息从离城最远的地方传起,就像接力赛似地很快传到了城里,人们大声地叫着:“王子来了,王子来了!”

  净饭王早有准备,此时已让城里的居民用鲜花、彩旗装饰起了街道,他沿着喜气洋洋的道路去迎接伟大的客人。他的大臣和贵族们也簇拥着一道前进。净饭王感到特别兴奋,他边走边想:“儿子回来了,我的好日子也回来了,阴云已散,眼前是明亮的阳光照耀着大地。”

  他来到王子必经的路上,站在树荫下等候,他的上下左右到处都充满了欢乐气氛。

  等着等着,净饭王看到一个身穿袈裟,裸露着肩膀的和尚沿路走来,后面还跟了两个人。和尚手里托着化缘的大钵,每走到一家门口,就停下来无声无息地把大钵递上去,不管施主给什么,都庄重地收下来,如果人家拒绝施舍,就不动声色地缓缓走向下一个门,这就是他的儿子。

  净饭王看到这种情景,羞耻之外又是爱怜又是气愤。他的胸中好似卷起了一阵旋风,搅得他心神不宁,于是用手扯住袍子的胸襟,对着悉达多大声叫喊着:“真给我丢脸,丢透了脸!我的儿子竟成了叫化子!我们的民族被你羞辱得无法抬头了!”

  佛陀泰然自若地站地净饭王面前,恭敬地行礼后,扬起脸来望着父亲答道:“净饭王,这是我们民族的风俗。”

  “绝对不是,我们的祖先没有一个靠乞讨度日的。”

  “净饭王,您和您的民族可以宣布是王国的后裔,但是我的血统则截然不同,我的祖先在古代就是佛陀,他们也是这样从乐善好施者手中乞食,我不可能不这样做。”

  佛陀看看父亲那余怒未息、痛苦悲伤的样子,又接着说道:“难道我不知道国王为昔日的事伤透了心?难道我不知道他因为儿子的出走而悲上加悲?现在让这种俗话世的爱的锁链立刻松开、彻底摧毁吧!因为还有比这更高尚、更伟大的爱。请国王接受做儿子的这份精神食粮吧。

  这是一种最美好、最奇妙的礼品。

  于是佛陀拉着国王的大手,两人一起向宫殿走去。这时净饭王的心像风暴之后的浪涛一样逐渐平息下来。

  到了宫中,佛陀寻找耶输陀罗。她没有出来迎接他,她现在正处在极度的痛苦中,她心里想:“我不去。不能去。如果我在他的眼睛里还有一定位置的话,他会来找我的。”

  过了一会儿,佛陀起身去妻子的寝宫,两个大弟子陪伴着他,后面跟着净饭王,佛陀边走边嘱咐说:“和尚们,如果这个女人拥抱我的话,你们不要去阻拦,虽然这是不符合戒规的。”

  他们走进公主的殿中。公主没戴面纱,穿一件和佛陀身上一模一样的粗布袈裟,她的头发如一片发亮的黑云,身上没有佩带任何珠宝、饰物。她站在窗旁的阴影中,脸色苍白得像一尊石雕的女神。

  一看到王子,恩爱和痛苦交织在一起,就像卢醯腻河水暴涨的春潮那样滚滚涌上她的心头。她用怜悯的眼光看着她的主人,她感觉到他曾经离自己是那么近,而现在又是那么远,使自己不敢靠前。而他正一声不响地站在那里,用一种她所不能理解的眼神凝视着她,此时耶输陀罗心中的爱终于占了上风,她一下子冲上去,趴在地下,将自己的脸贴在佛陀的脚上,双手搂住那双脚凄楚地痛哭起来。

  四周一片寂静,佛陀低下头去望着公主。

  她仍然伏在那里啜泣着。

  过了一些时候,她的头脑清醒了。她觉得王子的沉默使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拉越远。她起身站到一旁,低头不语,净饭王这时向佛陀叙述了公主的悲痛和苦行,这些年来她不睡床,不吃佳肴,每天只进一餐淡饭等等。王子听后,缓缓地说:“这位高尚的女人,罗睺罗的母亲。我能记忆来这种德行是她前世就有的,而且终有一天她也会愉快地回忆起来。女人,我的儿子的母亲,我所打开的道路对你也是敞开的。”

   一直到他转身离去之前,他的目光从没有离开过公主。

  那天晚上,家乡的人们都坐在卢醯腻河畔,听佛陀讲“道”,公主头上罩着面纱也杂在其中,这样谁也不会看到她的眼睛,听着听着,虚幻从公主身上消失,她看到了无为法,看到了色界,看到了美,不实的时间概念也从她身上离去。她身上原来那种令人窒息的“我”已被摧毁,她现在得到了解脱,佛法照亮了她的心灵。

  净饭王和王后波阇波提以及许许多多的人也都如此。

  到了第二天,公主耶输陀罗召来她的儿子罗睺罗,给他穿上最好的衣服,把他打扮得像星星一样闪亮动人。她亲着儿子的脸蛋对他说:“亲爱的,去找你的父亲,向他要你的继承权。”

  儿子回答说:“妈妈,我除了净饭王以外不知道有什么父亲。什么是父亲呀?为什么他要阻止我继承家业?”

  公主回答说:“你先看看,也许你知道他。

  她把孩子领到窗口,用手指着正在花园散步的悉达多,“就是那个和尚,你看他穿着袈裟,脸庞像初升的太阳那样光艳动人。他就是你父亲。他的财富无穷无尽,多得不能用言语表达。去吧,儿子,去向他索取你所需要的一切。”

  孩子充满了好奇心,来到花园,飞快地跑过去,一反把抓住佛陀的袍子,说道:“我的父亲,在你的身旁我多么高兴,这真是我最愉快的一天!”

  他看到父亲这样庄重,这样高尚,眼睛里噙满了欢乐的泪水。佛陀有意要试验孩子,就一声不响地走到尼拘陀树丛。孩子还是跟着不放,恳求父亲给他继承权。

  这时,佛陀微笑着对大弟子舍利弗多罗说:“和尚,你看如何?尘世间的财富终有毁灭,我是不是应该让他继承这最伟大的事业?我们收他做弟子吧?”

  于是罗睺罗被收作弟子。公主的心里无限喜悦。从此孩子也走上了出家修行的道路。

  悉达多告别了欢乐平静的家乡,并把无限的满意留在耶输陀罗的心里。他来到拉婆提河上的舍卫城。那里一个叫宾低的富商把一个叫祗园精舍的丛林和一个寺院奉献给佛陀传教。于是,悉达多每当雨期来到时,就在这里居住,他的许多说教都是在这祗园精舍进行的。

  那么佛陀的生活方式是怎样的呢?

  他黎明即起,弟子将水打来供他沐浴后,就独自打坐。到了该出门化缘的时候,他就穿上上衣,带好围腰,披上袍子,托着他的大钵,到村子里或镇子上去沿门乞讨。这项活动有时他独自一人,有时则同另外一些和尚一道前往,这当中有许多人都是来自名门望族,佛陀经过的路上,轻柔的微风为他引路,云朵将雨撒下,把空气中的灰尘都荡涤得无影无踪。他落脚的每一处地方,都是道路平坦,风景宜人,花朵怒发。那些见到佛陀的人都觉得好像有一道光轮环绕着他。

  时间长了,人们就可以根据某种迹象判断出是什么人到这里来了。

  每次佛陀到村镇化缘的时候,人们总是穿上最好的服装,扑上香粉,戴上鲜花,拿着自己认为最好的施舍物,来到街上。他们向佛陀行礼后就恳求他:“尊敬的先生,让我们供养十10个和尚吧!”

  另一些人说:“让我们供养20个和尚吧!”

  富有的人则说:“让我们供养100个和尚吧!”

  但是最幸运的还要算是直接从佛陀手中接过钵来,往里倒满食物的人。

  佛陀吃过饭后,就开始考虑要针对不同的听众讲述的不同内容,以使他们在不同程度上都能接触到智果。其后,他就回到安静的寝室,泡泡脚,洗去旅途的灰尘。

  接着,佛陀就向僧伽们训话:“和尚们,为了你们的解脱,努力吧!世界上遇见到一个佛陀——觉悟者,并从他那里听到佛法的传授这不是常有的事。如果一个动物都能够遵守其中戒规的话,那么一个人应该做得更多更好。”

  这时,有些和尚会向佛陀询问关于冥想的作业。佛陀便按照每个人的不同性格给他们分配以最适合的方式。大家都向佛陀鞠躬后,就散开到各自习惯的地方去度过这一天。一些人走入森林,一些人坐到附近的树下,便在冥想中进入了天国。

  此时佛陀回到自己的卧室,向右侧躺下休息一会儿,但并没睡着,而是像狮子一样,注意着外界所发生的一切。休息过来以后,他就起身用目光先扫视世界(对于大悟者来说是可以做到这一点的),看一看哪一个人现在需要他的帮助。

  这件事做完之后,他化缘的那几个村镇附近的居民此时穿着自己最好的衣服集结到一起来听佛陀说法。佛陀威严地走进小小的讲演厅,在佛垫上坐下,开始面对这些洗耳恭听的人们宣讲自己的教义。

  最后这些人行礼离去。佛陀按习惯洗洗身体,穿上衣服,带上围腰,将袍子披到肩上,回到自己的寝室苦思冥想。此后的时间他都用来接见从四面八方云集此地的和尚。他们向佛陀提出问题,寻求指教,或者请求他作演说,佛陀每次都是有求必应,这样天色就得到了一更。

  二更时分,他与宇宙中的神祗亲密交谈。他们之间的关系极为融洽。

  他通常把末更划成三个部分,由于久坐而感到疲倦,他头一部分时间是来回踱步思考问题。第二部分他走进寝室休息。到了第三段时间,他就用金钢石一样清晰而锐利的视线扫视世界,寻找那些需要交谈的人,进行对话。

  这就是佛陀所渡过的一天。这就是达到六度彼岸后的生活方式。

  那么六度彼岸都是什么呢?即:

  布施、持戒、忍辱、精进、静虑(禅定)、般若(智慧)。

  佛陀掌握了六度,也掌握了爱。关于爱,他是这么说的:“一个母亲会冒着生命危险保护自己的儿子,我的弟子们要像母亲保护自己的独生子一样培养对所有生灵的爱。还应该培养出一种毫无保留、不搀任何杂念的博爱之心,来对待上、下、左、右各方的世界。愿你们不管是站着、坐着、走着还是躺着,都要保持这种博爱之心,因为在这个世界里,这是一种最美好的东西。”

  佛陀教诲说,必须不断地增加这种爱,直到整个世界都充满它的光芒。

  “我们的心不能动摇,我们不能有任何恶语。我们必须温柔,慈善行事,以博爱为宗旨,革除任何邪恶之意。我们将用爱,甚至是无边无际的爱的光芒照亮万物。”

  佛陀的教诲使许多信男信女们得到了阿罗汉果,成为悟道的圣人。他们所看到的不再是虚幻世界中的假象,而是事物的本来面目,他们还编了庆贺获得果位的歌曲,歌词大意是,如果把“障”从一个人身上移去,他就会像还清债务,开释出狱,解除奴役那样自由舒畅。

  当一个人去除了五障之后,他就成为一个无拘无束、安然无恙、欢喜愉快的人。这种愉快使他浑身清爽舒服,他的心会永远保持寂静。

    他们的“果位之歌”是:

    我们生活在福海,我们

    不恨那些恨我们的人;

    我们生活在那些

    有深仇大恨的人们中,

    因为我们没有仇恨

  

    我们生活在福海,我们

    是疾病群中的健康人;

    在疲倦潦倒的人们中,

    我们依然愉快。


    我们生活在福海,

    在那些牵肠挂肚的操心人中,

    我们没有忧烦;

    在那些寻求免除折磨的人中,

    我们平静。

    我们生活在福海,

    我们已消除业障,

    我们享受着快乐,

    就像闪光的神灵。

  那么这些闪光的神灵是怎么回事呢?

  他们就是在那些在人世间德行昭著功绩显赫,世世代代统治,以至最后的力量消耗殆尽而升入天国的人们,他们不懂得涅槃,也不知道假我的肢解,他们往往以追求天堂作为对自己的奖赏,最后就到天国去生活了。天国的生活虽然可以保持良久,但是他们积下功德总有耗尽的一天,于是他们又被投生到俗世,屈辱地学习克服欲念,即便是对天国的欲念。直到他们知道了造成追求这些东西的贪得无厌的“我”根本不存在,从而走上八圣道,进入最高的般若境界,达到涅槃,才算真正的解脱。只有涅槃之境才能明了天堂、地府不过是一幅图画,一种假象,并非实际存在,达到这一果位的人,才会高居于人类和神祗之上。这才是真正的悟道。

  这就是无明已逝,智慧完善的结果。在这个位置上看到的是清晰的事物景象,是永恒的东西。

  当圣人通过真诚的努力,赶走虚妄之心, 一级级地登上般若的最高峰时,就可以无拘无束,像一个登上绝顶,冷眼观看山下景象的人那样,可以观望虚幻的世界,观望疲惫、憔悴的芸芸众生。

  一个人的欲望是什么,就一定要得到什么,不管是有始有终的天堂,还是永恒常驻的涅槃,都是如此。










释迦牟尼的故事第十五章 故事两则

TOP

  到了这个时候,北天竺境内老老少少,各个种姓的人都开始来听佛陀说法。佛陀愉快、礼貌地接待每一个人,他说:“血和泪中没有种姓之别。”
  舍厘地方住着一个美丽的妓女,名叫阿末罗,她的美貌仿若大海上升起的室利神。当她听说伟大的佛陀到舍厘来说法时,就自动把自己在城外的芒果园交给佛陀使用,这样,佛陀可以在她那凉爽的树荫下和她取乐的亭子里休息。她金银财宝无数,阔气得很,她生活得像一个美丽尊严的公主。但是她本人并不想去见佛陀,因为那种随心所欲的快乐生活就像花蕊吸引着蜜蜂一样使她无法振翅高飞。

  一天早上,她的仆人来对她说:“吉祥的主人呵,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这里的王公贵族,黎民百姓都结队往芒果园去了。我问他们去干什么?他们回答说,‘到那里去是为了那个在树下休息的人’。你知道,这世界根本找不到他那样的人!他是国王的儿子,可是抛弃了他的王国而找到了另一个伟大的王国。”

  她听罢一跃而起,哈哈大笑。她总是这样对新鲜事非常敏感,于是说道:“是这样吗?那好,牵牛奋车,我和跋陀罗一起去看他。”

  仆人们牵来她那白得像天鹅一样的牛,套在了镶金的车上。她在自己的位子上坐好,跋陀罗坐在她的脚下,她头上是金色的车逢,脸像满月一样放着光彩,她那骄傲的神态和王后一模一样。

  天还早,人们还没有睡醒,大街上空荡荡的。牛车在尼姆树和棕榈树中穿行,最后来到了芒果园的大门,停了下来。这时,初升的太阳已把光芒撒向大地。大门口站着一个青年,穿一件袈裟,一只胳膊和肩膀裸露在外边。阿末罗刚要进门,这位青年伸出手挡住了她,说道:“女人,像你这样怎么好进这个园子?你从哪来的还回到哪去吧!”

  听到这话,她脸上的润一下褪去,变得苍白可怕。这个一向过着王后般生活的阿末罗,从来没有受到过这种奚落。在她看来,自己那明月一般光亮的容颜和星星一般在云发中闪烁的金饰此时都失去了意义,好像这种冷落会永远结束她那光彩的生活。眼前这个连看也不看他一眼俊秀的青年使她不敢作声,甚至连说一声‘这是我的花园’的勇气也没有。

  接着,从毛葺葺的竹丛中走出一个人来。他身穿和这个青年一样的黄袍,但步态却像一个堂堂的王子。他对青年说:“不要阻拦她。佛陀要看一看她的美色。夫人,下车来跟我进去。”

  听到这话,她心里舒服了许多。于是,她弯身下车,跟着那人穿过棕榈树和芒果林,向佛陀休息的地方走去。四周静悄悄的,那个和尚一句话也不说,树叶也不再沙沙作响,连蟋蟀也停止了叫声。绿荫荫的小径上到处撒满了露珠。一路上她自己问自己:“我看到的是什么景象呢?国王、王子们都为我的美丽倾倒,我一向蔑视那些家伙。即使他的确足智博闻,是那种森林中隐居,其法术连神祗也敬畏三分的苦行僧,也会被我这天国的女神诱惑而迷离的。他这次可是走错了路,我的美貌不用说就像弥迦或优法氏一样动人。”

  一会儿,他们来到了一个浓荫密布的小道。路边开满荷花的池塘里没有一丝水波,蓬蓬茸茸的树木将影子投到池中,使那里显得更阴暗、凉爽。这丛林的繁枝茂叶相互交叉,形成了一座自然搭就的庙宇,连一丝光线都透不进来。佛陀就在树下,结跏趺坐,双手合十,脑后有一个好像午夜的皓月放出的光环。他正在用眼睛扫视着三界;阿末罗看到佛陀,吃惊地站在那里,忘记了自己的美貌,忘记了所有的事物,脑子里只剩下眼前的人。她水晶般闪亮的泪珠成串地滚落下来,这种情景使她无法站在原地不动。她慢慢地移动脚步,一点一点地接近佛陀,跪在了他的脚下,把脸贴在地上。

  过了一会儿,佛陀让她起身坐下。他那高尚的言语使阿末罗激动、愉快,原来的畏惧心理也慢慢消失。她全神贯注地听着佛陀的伟大说教,就像干裂的土地渴望着甘霖一样。如果有人要问,为什么这样一个污秽的放荡女人会受到如此尊敬,为什么她会用爱和理解的心情聆听佛陀的声音,这里有一个故事。

  很久以前,在一座大森林中住着许多飞禽走兽,它们在那里生活,在那里哺育自己的后代。但是有一天忽然刮起了大风,随风而来的是一场铺天盖地的野火,当时一个生着斑斓翎羽的山鸡不顾自己的生命,跳进一泓池水中,浸湿了身体,然后飞到火中,扑打着翅膀,想用水滴扑灭火焰。万神之王因陀罗看到后,对山鸡说:“愚蠢的小鸟!你这样做能起什么作用?你这是飞蛾扑火!这样的工作只有伟大的生灵才能办到,而不是你这区区小鸟!”

  山鸡回答说:“您是万神之王,您不用吹灰之力就可以灭掉这场大火,但您却不作这拔一毫而利天下的事。我呢,只要火还在燃烧,就没有时间在这里费口舌。”

  说着,它又飞向火海,扑腾着翅膀,将水珠撒下。这时,因陀罗吹了一口气将火熄灭,但是那山鸡却死去了。阿末罗的前世就是那个山鸡,由于积德行善的功绩,所以这个阿末罗才有幸坐在佛陀的脚下聆听他那伟大的教诲。真是佛法无量啊。

  当阿末罗听佛陀讲了慧心的苦谛之后,佛陀看出她这一天的东西已经学够,就想打发她走。

  这时她跪在佛陀脚下说道:“愿佛陀大慈大悲,明天光临寒舍用膳。”

  本来这是人们认为不可能的事,而佛陀却默默点头答应了她。阿末罗起身毕恭毕敬地绕佛陀走了三周,然后高高兴兴地走开了。

  这时,舍厘城的王公贵族们也正结队来见世尊。路上和阿末罗回返的车相遇,轴对轴撞到了一起。王公贵族们怒气冲冲地说:“阿末罗,你这家伙怎么敢和我们撞车?”

  她大声回答说:“高贵的人们,我邀请佛陀明天到我家吃饭,他说他来!”

  贵族们惊奇地停下来,说道:“我们用重金买下这荣耀,让佛陀到我们那里和饭。”

  阿末罗高兴得脸上放着光彩,大声说:“高贵的人们,即便是你们把整个舍厘城和它的全部领地都给我,我也不会放弃这荣耀的一餐。”愤怒的贵族们抡起手臂大叫道:“我们竟让这芒果女占了上风。我们落到了她的后面!”

  他们怒气冲冲地驱车直抵芒果园,走到佛陀敛心静坐的地方对佛陀说:“愿佛陀大慈大悲,明天和信徒们一起共进一餐,好吗?”

  但佛陀答道:“高贵的人们,我已经答应和阿末罗一道用膳。”

  贵族们气得又抡起了手臂,高喊道:“我们没有想到芒果女会占了上风,真是耻辱呵!”

  第二天一早,佛陀穿上长袍,拿起大钵,带着弟子们径直来到花街。阿末罗将香甜的奶饭和点心摆在佛陀和那一群弟子们面前,自己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服侍。和尚们为吃上这样的美味感到十分满意。用膳后,阿末罗慢慢地坐到佛陀身边稍低的地方,合扰双手,说道:“佛陀,我奉献这所房子给圣业,如果您愿意的话就收下吧!”

  佛陀了解主人的心思,便收下了这礼物。接着他讲了一些神圣的道理,就起身上路了。

  从此,这个女人过上了贞洁的生活,并且乐善好施,她的慧心不断增强,最后成了一个悟道的圣人——一个伟大的罗汉,并进入涅槃之境。这就像荷花不生在干土,而扎根于温漉漉的淤泥中的道理一样,虽然阿末罗情欲旺盛,淫荡不羁,罪恶昭彰,但她还是获得过了果位。她高高兴兴地作了这样一首赞美诗:

    我的云鬓曾是卷曲漆黑发亮,

    就像蜜蜂身上的绒毛。

    随着时光的蹉跎,

    却变成了麻线般的粗俗。

    预言者的迷就是如此。

  

     我的耳郭曾经浑圆纤巧。

     像金匠的杰作。

     随着时光的蹉跎,

     已变得松软低垂。

     预言者的迷就是如此。


     我的乳房曾经是丰腴妩媚,

     圆圆的像一朵稚嫩的玫瑰。

     随着时光的蹉跎,

     它们成了消空的水袋。

     预言者的迷就是如此。

    

     我的身体曾经如此动人,

     像一座富丽的宫殿四壁生辉。

     随着时光的蹉跎,

     已变得苍老,虚弱,丑陋。

     预言者的迷就是如此。

  别这样,她发现了所有现象都迁流无常,知道了眼前的世界不过是我们感觉造成的幻影,她有了清晰的洞察力,将所有的悲伤和恐惧抛到了脑后,终成果位。

TOP

  这里还有一个故事:

  有一个叫毗舍佉的女人,她身享荣华富贵,但心却倾注于佛陀的慧与法。

  她的父亲势密陀罗是一位声名显赫的人,她自幼生长在父亲的深宅大院里,是个十分标致的姑娘。一天,一个婆罗门受财政大臣弥迦罗的委托,让他给儿子找一个配偶。他来到这里正好看到毗舍佉和另一些高门大户的女孩子到村里去游玩。

  那些女子一个个十分放荡轻浮,她们来回奔跑,跳跃,一边旋转一边唱歌。介是毗舍佉却一声不响地看着她们,难得说一句话。当她们走到一个池边时,其他的女子都毫不在乎地脱光身上的衣服,上来时又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放下,动作十分收敛拘谨。玩够了,佣人把食物端来,那些女子都是大口大口地狼吞虎咽,只将剩下的一点残羹剩饭施给仆人,但毗舍佉却是先把食物分给侍从,然后自己才文雅地用餐。

  这个婆罗门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女孩子们回来了,她们一见路上有水,就脱下鞋在水里走。当她们到林边时,大家都到蔽荫处乘凉,而毗舍佉仍然在阳光下站着。

  这时婆罗门走上去,惊讶地向毗舍佉提出了一连串的问题。毗舍佉看到来人是人相貌非凡的圣贤,就彬彬有礼,带着敬重的口吻回答了他的问题。婆罗门说:“可爱的姑娘,你是谁的女儿?”

  “先生,我是势密陀罗的女儿。”

  “可爱的姑娘,恕我冒昧问这几个问题。当那些姑娘欢蹦乱跳,旋来转去,做出那么多体面的动作时,你却一声不响只是看着。可爱的姑娘,这是为什么呢?”

  “尊敬的先生,每个女孩都是父母的商品。如果我要跳来转去伤害自己的话,我的父母就会生我的气,因为那样谁也不会向我求爱了。”

  “好极了,可爱的姑娘,我明白这个道理。在下水的时候,你的伙伴们都脱得一丝不挂,你却很谨慎地穿衣下去,又是为什么?”

  “哎呀,大叔,黄花女儿都应该知道羞耻。叫人家看见赤裸着身体是不体面的。”

  “可爱的姑娘,这儿没人看哪!”

  “大叔,您都看到了。”

  “好得很,可爱的姑娘。那些人用餐时都不顾自己的仆人,而你却照顾仆人,这是为什么?”

  “大叔,我的理由是:我们的生活舒适,餐餐如宴,而他们却是饱受辛苦艰难。”

  “好极了,姑娘。那么趟水洼的时 候,你为什么不脱鞋呢?”

  “因为在水中谁也看不到下脚的地方,我不想划破口子!”

  “可爱的姑娘,树林里有那么多蔽荫处,而你却站在阳光照射的地方,这是为什么?”

  “大叔,鸟儿往下拉屎,猴子会调皮取闹,往下扔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树叶,树杈也会落下来砸到头上。站在空地上一般不会发生这样的事,而在树荫下却往往避免不了。”

  婆罗门看到姑娘这么知情达理,非常高兴。后来,他找到姑娘的父亲,请求把毗舍佉嫁给弥迦罗的儿子。他说:“这个姑娘会成为一个高尚的妻子,伟大的夫人。因为她聪明、知‘法’,又总是考虑着别人。把她许给弥迦罗的儿子吧!”

  父亲同意了,他们把姑娘送到未婚夫所住的萨婆提城。毗舍佉是个虔信佛陀的人,但是她的公公弥迦罗、她的丈夫以及那一家都不信佛陀,她所以能被弥迦罗一家看中,是因为她具备五美:鬓发美、肉体美、骨胳美、皮肤美、青春美、而这五美她又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再进一步解释:鬓发美,就是头发要生得如同孔雀尾巴,一直拖到长衫的下端,然后微微上卷。肉体美,就是嘴唇要生得像红艳艳的葫芦。骨胳美,就是朱唇微启时,两排皓齿要如同碎玉般的整齐透明放着光彩。皮肤美,就是不涂脂粉,也要像莲藕一样细腻光滑,你伽尼伽树(一种檀香木)的花朵一样洁白。青春美,就是生育多次后还能葆其青春的妩媚、新鲜和欢乐。而毗舍佉不但五美不缺,还多一样。她的嗓音圆涧,如同银铃朗朗。离家之前,父亲还特意送她一个光艳照人的宝石头饰,上面装着一只用红金翎羽扎成的孔雀。孔雀的嘴用珊瑚镶就,眼睛、脖颈和尾羽都是宝石嵌成。戴在毗舍佉的头上,真是优美和谐、栩栩如生。

  她来到新居,安顿她很不安,那些公公弥伽罗是个裸行僧的崇拜者,十分轻蔑视佛陀的教法。这使她很不安。那些苦行僧们对弥迦罗说:“户主,你给家里领来了一个臭名昭著的厄运婆,一个乔答摩的信徒,赶快撵她走。”

  “这可不容易!”弥迦罗想,“她出身名门望族  但是我可以采取一些措施管教她。”

  一天,弥迦罗正端起金碗,吃他香甜的奶饭,毗舍佉站在他面前,孝顺地给他煽着风。这时,一个托钵僧手里拿着大钵前来乞讨,但弥迦罗故意装作没有看见,继续低头吃自己的饭。

  “到下一家去,尊敬的先生!”毗舍佉彬彬有礼地说。“我爸爸吃的是馊食,您可能不会喜欢吃的。”

  她刚说完,弥迦罗一下跳起来大叫道:“把饭给我端走,把这丫头给我撵出去!好呀,我让你这个婊子说我吃馊食,而且是在这样的节日里!”

  “爸爸!”毗舍佉平静地反驳说,“叫我离开这个家可没那么容易,我不是在河边洗澡时随手携来的妓女,而是一个贵夫人。我的父亲已经预见到这个问题,我走的时候,他曾命令这个镇子里的8个居士准备调查您将会对我作出的指控。把他们召来吧。”

  弥伽罗欣然同意,他很清楚这些人对她这种非礼行为作出什么样的判决。

  一会儿,那8个睿智的人应召而到。他们神情严肃地听弥伽罗把事情讲了一遍。其中有个最长的居士问毗舍佉:“可爱的姑娘,事情是他说的那样吗?”

  “我认为不是这样。因为,当公公冷落那个和尚时,我说了‘他在吃馊食’,我的意思是他在无谓消耗前世积下的功德,而不是再积新的德行。您看这又有什么不对的?”

  “没有,可爱的姑娘。我们的女儿说话很公正。您为什么要对她发火呢,先生?”

  “先生们,就算是这些没错。但她来这儿之前,她母亲跟她讲了不可告人的十条箴训,我十分讨厌那些东西。其中头一条是,‘门里的火不许拿到门外去。’你们都知道,把火拿给邻居是友好的习俗。”

  “可爱的姑娘,事情是像他听说的那样吗?”

  “亲爱的先生们,那意思是:‘如果你发现新家有什么缺点,不要讲到外面去。因为最可怕的火莫过于此了’,难道这是我的过失吗?”

  弥迦罗羞得满脸绯红,说道:“先生们,这点我也认了。但是她母亲还这样跟她说:‘屋外的火不要拿到屋里去’。如果我们这里的火用完,接受别人的火也是习俗。因此,这规矩也是不合适的。”

  那些居士坐成一排,互相商量后最年长的一个说:“可爱的姑娘,事情是像他所说的那样吗?”

  “不是,亲爱的先生们,那意思是‘如果外人说这个家里的坏话,不要向家里复复。‘因为再没有比那计较口舌更能引起上火的事了。”“好极了,可爱的姑娘,还有别的吗?”

  母亲还告诉我说:‘施给施者,也施给不施者’。意思是‘对那些穷苦的亲戚朋友要大方,不管我们是否能偿还你的恩惠。’还有,‘愉快地坐’,意思是‘当你看到公公婆母或是丈夫时,要起身站在他们面前’,‘愉快地吃’意思是‘你在吃饭以前必须先服侍他们’。‘服侍火’,意思是‘这三者必须看成像火焰或蟒蛇一样美丽’。‘尊重家神’,意思是‘这三者是你的神’。‘愉快地睡’,意思是‘不把你该做的事做完不要躺下睡觉’。亲爱的先生们,所有这些规矩我都遵守了,难道不对吗?”

  弥迦国神情沮丧地坐在那里,那8个人对他说:“财政大臣,我们的女儿在这些问题上都清白无辜。她还有什么别的罪吗?”弥伽罗说:“没,没有了。”

  可是毗舍佉义愤真膺地站起身来说:“亲爱的先生们,他把我打发走是不体面的,但是现在已经证明了我的清白,我就非走不可了。”

  说完她命令奴隶准备出发,但是弥迦罗一半出于畏惧,一半出于羞愧,苦苦哀求她留下来。当遭到拒绝后,他又加倍地哀求,并且诚恳地请她宽恕。毗舍佉说:“亲爱的爸爸,凡是我能宽恕的,我都欣然不悔地宽恕了。但是我出生的家庭是信仰世尊的佛法的,我是他们的女儿。如果允许我参加佛教集会的话, 我就留下,否则还是让我走吧。”

  弥迦罗答曰:“亲爱的姑娘,只要你愿意就可以去参加。”

  后来,弥迦罗也跟着毗舍佉一起去听世尊说法了。可是他去之前还是将信将疑,心里有几分不快。对弥伽罗来说,就像所有一开始去听佛法的人一样,总觉得佛陀的目光老是盯着自己,佛陀的话语也好像是仅仅对着自己说的。听着听着,佛陀的教义占据了他的心灵,并从中得到了真谛,从此也坚定了自己对佛陀的信仰。他说:“这些的确对我有益,我的儿媳来到这个家里确实是大吉大利。”

  他回到家,用手触摸着毗舍佉的乳房说:“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母亲。”就这样,他把家中最尊贵的地位让给了毗舍佉。他令人为她做了非常珍贵的服饰,并当着佛陀的面交给了她。

  毗舍佉除了施舍赈济,还做了许多积功德的善事。天上的月亮盈亏不断,周而复始,毗舍佉已经是儿女满堂。她生了10个儿子,10个女儿,一直活到120岁,头上还没有一根白发。她和儿孙们一起去寺院时,人们都问:“哪一位是伟大的毗舍佉?”

  得到的回答是:“那个精神矍铄步伐轻盈的老太太。”

  那些看到过她日常起居的人总是说:“我真希望看她几眼,咱们的老夫人干什么都显得那么健康。”

  因为她不管干什么,都保持着自己青春时的那种姿态和活力。

  她的慈善行为更是极为感人,她甚至把公公赠给她的那宝贵服饰也施舍给了穷人,然后又用价值连城的财宝将它赎回。此外,她援救病人,建造寺院,都不惜工本。总之,若要一一讲出她所积下的功德,那不是容易的事。

  佛陀在谈到她的时候,曾经这样说过:“和尚们,正像一个技艺高超的花环匠,得到无数的鲜花之后,就会不停地制造出各种各样的花环,毗舍佉的心也总是思考着用各式各样的善行,来编织人间最美好的花环。”

  这就是那位伟大尊贵的女人毗舍佉的历史,后来她被认为是公众的母亲。

TOP

释迦牟尼的故事第十六章 王后披剃










  与此同时,用自己高贵的乳汁哺育佛陀长大成人的王后波阇波提和王族中许多妇女给佛陀捎来信说:“家庭的生活处处是‘障’,而出家求道的流浪生活则是无忧无虑。愿佛陀允许我们也遵照您的修行方法去享受一下这流浪生活所赋予的平静吧!”
  但是悉达多没有答复。女人们再次捎信恳求他,仍然没有答复。

  后来,王后波阇波提提亲自来找佛陀,含着眼泪请他接受她们的心愿。佛陀说:“够了,够了,不要做这样的请求。”

  佛陀游说各地后,又来到了舍厘,住在塔厅。这时波阇波提就剪断头发,披上袈裟,领着一些释迦部落的妇女,沿着尘土飞扬的小路,长途跋涉来到舍厘。她们站在塔厅的门廊里,一个个悲悲凄凄地抽噎着,敬候佛陀的光临。

  正巧佛陀是最宠爱的弟子、表弟阿难陀(佛陀总是将他留在身边听候吩咐)走出门来,看到站在门廊里哭泣的女人们,满身的尘土,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那曾经是无比细嫩的双脚此时已满是伤痕血迹,于是被深深的触动了。他不禁产生了怜悯之心,走过去向她们询问为什么这样难过。

  听完女人们的陈述后,阿难陀回身去见佛陀。此时佛陀在堂中正襟危坐,两眼平静地注视着窗外的尼拘罗树的浓荫。阿难陀怀着崇敬的心情缓缓地来到佛陀身边坐下,等佛陀把平静的眼神转到自己这里,然的说道:“尊敬的先生,王后波阇波提正站在门外的走廊里。她肿着双脚,又哭得那么伤心。我求求您就答应她们的请求吧!”

  但是佛陀回答说:“够了,阿难陀,不要再提这件事了。”

  尽管阿难陀一而再,再而三地恳请,佛陀还是一口回绝。他实在太可怜这些女人,面对她们希望的破灭实在于心不忍。于是阿难陀灵机一动,想到如果换个方式恳请,也许效果会好一些。接着他说:“佛陀,如果女人过上流浪生活,她们能够达到再降生一次的目的吗?她们从悲伤中解脱出来能够得到果位吗?”

  句句是真理的佛陀回答说:“这是可能的。”

  阿难陀又喜形于色地说道:“那么我乞求佛陀考虑一下王后对我们的事业给予了多大的恩惠。她是佛陀的姨妈,也是养母。我再次乞求佛陀接受她们的愿望,如果这样能够解脱她们痛苦的话,难道就不应该答应吗?”

  佛陀说:“我已不好再回绝了,如果她们能够接受除教规以外的八条严格戒训的话,就可以考虑她们过流浪生活的问题。”

  接着佛陀就讲授了这八条令人难以接受的戒训(其中心思想是:把最高的尼姑列在僧团中最年轻、最低等人之下),阿难陀听完之后,向王后一一作了转达。王后和那些倦怠的女人们全部接受,她们的苦恼就像被风吹散的乌云那样一下子便消失了,这时王后代表那些伤感的女人们说:“尊敬的阿难陀,我们此时此刻的心情就像一个年轻、漂亮、温柔的女子得到一只用馥郁的茉莉花扎就的花环一样高兴。尊敬的阿难陀,我们一定遵守八条戒训,只要还有一口气,就决不违背。”

  照佛陀的说法,这就算女人们的入教仪式了。阿难陀回到佛陀身边,一五一十地把女人们欢乐的样子讲了出来。佛陀思虑片刻,然后说道:“阿难陀,按照我的修行方法,如果女人们不过流浪生活,此信仰能在这个国度延持千年之久。但是现在看来这种修行和信仰都不会持续太长了。因为我给她们立下了这八条严格的规矩,就像建造一个水坝,为的是把水关注,但是女人们接受了这些规矩,就说明不并没有被关注,所以这个信仰就不会持久了。”

  事实果真如此,这个信仰没能在天竺国流传下去,但是它传播到亚洲其他各国,信仰者无数,其势也威。

  这时,女人们心情都很愉快,她们被这种流浪者的寂静生活强烈地吸引着,许多女人住到了森林和山洞里,她们深深地爱上了这远离红尘的孤寂生活。无边无际的巨大森林,以及周围那蓬蓬勃勃生长的花草树木给了她们生命的活力。她们的到来,使和尚们就像晨曦照进树林时的小鸟一样,无法抑制内心的欢悦而引吭高歌,她们每天生活在与神灵的交往中,过去的世界已不再纷扰她们,和这些和尚们一样,女人们也将自己的欢乐写成了一首赞美诗:

  过去的世界在召唤,

  姊妹们,你们年青、无瑕,

  要在这圣贤的生活中寻找什么?

  脱去黄色的服装,

  到这里来吧!

  每个女人都用自己的方式回答。

  我的所作所为都十分友爱,

  它使我的心情愉快,

  在这里徘徊着我的欢悦,

  我在如此的快活之中,

  寻求着幸福,磨练着高尚的胸怀。

  女人们不管老少都什么惬意。孤寂慈爱地伴随着她们一起生活,使她们无忧无虑。

  一个上年纪的尼姑唱道:

  虽然我年老气衰,力不从心,

  虽然我青春像泉水已经淌尽,

  但是倚着自己的信仰,

  我攀上了高高的山巅。

  我扬手穿上袈裟,

  小钵也随之来到;

  我坐在这块石头上,

  精神中荡漾的是解脱之道。

  我成功了,

  佛法无边,

  呵,三道!

  这些曾经是被男人囚禁在家庭中的姊妹,掌握了孤寂生活的美妙,她们从星空获得静谧的安恬,她们在荒山孤岭度过梦宵。她们沉浸在涅槃所赋予的清爽、甘醇和光华里,就像在月光如昼的湖中洗澡。她们的三学业已完成,她们所看到的世界不再是虚伪的外表,而是它真实的面貌。她们可以判断出哪是苦,哪是因,哪是治苦之道。她们的喜悦无法形容,一个女人唱道:“

  面对着圣律的明灯,

  我进入了涅槃之境。

  我也治愈了全部不幸,

  我的负担已卸,事业已就,

  我的心已经完全平静。

  接着,她又唱道:

  一天,我坐在那里观看,

  从小山坡叮咚而下的清泉。

  那时,我就像一个驯服纯种良马的人,

  精神振作,情绪安然。

  随后,我提着灯回到了自己的山洞,

  坐在那卧榻之上,

  凝神注视着跳跃的火焰。

  我抽出灯草,将它淹入油中,

  火焰熄灭了,

  小灯也进入了涅槃。

  解脱的曙光已明,

  自由出现在我的面前。

  随着火焰的熄灭,所有的情欲,渴求和热望都在涅槃的净水中消失。没有任何火焰比贪婪的情欲更热,没有任何病痛比葬送所有人的“自我”更可怜。然而,也没有任何幸福能与涅槃媲美。

  与此同时,沉思中的和尚们也作出了不朽的诗篇,因为他们也接受了这种无边的祝福。

  天低云暗,滚滚惊雷,

  暴雨骤来,鸟儿不飞。

  沙弥们坐在空空的山洞里,

  茕茕孑立,神思不归。

  这就是赋予人类至高无上的祝福。


  雨过天晴,宁静的河畔,

  流水潺潺山花烂漫。

  沙弥们坐在空空的山洞里,

  茕茕孑立,神思不断。

  这就是赋予人类至高无上的祝福。

  他们还作了一首:

  每当我看到

  那仙鹤伸开柔软轻盈的双翼,

  从黑色的云雨里

  仓惶逃生,

  飞向安全的庇身之地,

  这时,阿阇卡拉尼的流水,

  给我增添了无限的欢愉。


  谁不喜欢看

  那山洞背后的

  野苹果树,

  密密层层,

  斗艳相争。

  或是听

  那优雅的蛙声

  或空中的雁鸣。

  多姿的阿阇卡拉尼河,

  今天在轻轻地流动。

  她带来了好运!

  这里遍地美景。

  但所有这些快乐,都是建立在佛陀的痛苦之上。他付出的每一次疼痛,换来的都是他人“寂静”后的硕果。

  当人们询问佛陀死后是否还有生命时,只有他最杰出的弟子才能从他深不可测的平静中看出,而不是听出他的意思。佛陀对那些大弟子们说:“在欲界和我们自己虚幻的假象中,人总是或有或无,或生或死。但在无色界里却非如此,因为所有的事物在这里都不会表现成我们自己的意识中所规定的那样。所以这个问题用否定回答比用肯定容易些。如果你问一个人死后还有生命吗,我说,没有。这个回答是人们所不能理解的,尽管人死后躯体就不复存在了。如果你问我人能不能完全全地死去?我还回答不能。因为死掉的只是属于这个虚幻想欲界的东西,也就是假我;而在这个世界之外还有一个世界,这个世界是没有悟道的人所无法理解的,它超乎于人类的理解能力。所以,即使我想回答你们的问题,也无法回答。同时我也不愿回答,因为这些问题搅扰人心,对那些能够达到问题边缘的旅行者来说并无益处。因此我不能教给你们有关这类问题的答案。”

  有一天,一人叫弗伽乔陀的流浪僧来见佛陀,寒暄过后便坐在佛陀身边问道:“你给我解释一个问题好吗”尊敬的乔答摩,人中有没有自我?”

  佛陀默默不语。弗伽乔陀问了一遍又一遍。佛陀仍不作声。过了一阵他就起身离去了。

  但阿难陀走过来问佛陀:“先生,您为什么不回答流浪僧弗伽乔陀的问题呢?”

  佛陀微笑着对阿难陀说:“阿难陀,如果我回答‘有’,那么这就会苟同于那些相信意识和现象所构成的假我会永远存在,如果我答‘没有’,又会苟同那些宣称死后是彻底灭绝,不留任何痕迹的人的意见。在这两种宗派中,弗伽乔陀本人也分不出那个‘我’与真正的‘我’之间有什么不同。因为后者是永恒的,无法理解的;而‘假我’则有始有终,黎明一至就会烟消云散。由于弗伽乔陀还没有进入到那个智城,我不沉默又该怎么办?”

  阿难陀用手捂住嘴退了下去,尽管他充满了爱心,也还没有能够完全悟出外部现象的虚假性,在这一点上他还不能理解自己所爱的人。

  爱也是道,这可以由和尚刺拿证明。布刺拿将要去一个居住着野蛮狂暴、危险狠毒民族的国度去传播光明。在出发之前,佛陀把他召来问道:“和尚,如果那些人谩骂、讽刺你,你该怎么想?”

  “这些都是好人,因为他们只骂我,并没打我。”

  “如果他们动手打你呢?”

  “那么我就想:这些都是好人,因为他们只打了我,而没用刀剑刺我。”

  “如果他们用刀剑呢?”

  “那么我不想:他们仍是好人,因为毕竟还留我一命。”

  “如果他们要你的命呢?”

  “那——他们更是好人,因为这使我解脱了负担。”

  佛陀看着布刺拿的面孔说道:

  “布刺拿,你说得很对。去解脱他们吧,因为你自己已经得到了解脱。去排除他们的苦恼,因为你自己已经排除了苦恼。引导他们到涅槃之路,因为你自己已经进入了涅槃。”

  于是布刺拿欢喜地出发了。

  有一个叫耶摩伽的和尚听了佛法之后,认为革除一切恶习的人,在躯体消散后将全部灭绝,一点痕迹也不复存在。他的同参们劝他抛弃这异端邪说,可是他执意不肯接受。于是,他们去请佛陀的大弟子舍利多罗长老来教诲这个和尚,舍利佛多罗默声不语地同意了。

  天慢慢地黑了下来,舍佛弗多罗走近耶摩伽,客气地打着招呼,两人亲热得象是一对兄弟,然后他恭敬地坐在耶摩伽身边,开口问道:“耶摩伽,人家说你中了荒谬绝伦的邪魔外道,是真的吗?”

  “即使如此,我还是理解佛陀的教法。”

   舍利弗多罗沉思片刻,又接着说:“耶摩伽兄弟,你所说的圣人是那种躯体外形吗?”

  “的确不是,兄弟。”

  “感觉、知觉、性情是圣人吗?”

  “的确不是,兄弟。”

  “那你能认为圣人与外形、感觉、知觉和性情是截然不开的吗?”

  “兄弟,我不是这样认为的。”

  “那么把你们给合到一起就是圣人吗?”

  “兄弟,不是。”

  “那么你是怎么想的,耶摩伽兄弟?如果在欲界和外面假象中,你不能证明圣人的存在,那么你说圣人在死亡后就会灭绝,这合理吗?”

  耶摩伽羞惭地低下头去,回答说:“舍利弗多罗兄弟,我是因为在无明中才上了这个异端邪说的当。但现在我学到了真法。”

  长老舍利弗多罗像法师佛陀一样,教给弟子们真正的存在是脱离于意识、感觉、知觉和性情等虚假现象的。悟道的圣人在尘世中不相信这些虚假现象就是他自己。因为这些现象在人死后必将随着大脑的消失而消失,唯一留下来的却是那些本质的东西。可是话再说回来,尽管人们努力说明耶摩伽所持的那种异端邪说是谎言而不是真谛,可它还是在那些出家人中间蔓延开了。

  据说当佛陀死后,拘萨罗国的国王从萨婆底赶来,去见博学多识名声显赫的尼姑开玛,恭恭敬敬地向她请求佛法,国王问道:

  “尊敬的夫人,佛陀已经死去,他死后还存在吗?”

  “伟大的国王,世尊没有宣布他死后还会存在。”

  “那么尊贵的妇女,佛陀死后不存在了吗?”

  “佛陀也没有宣布他死后不再存在。”

  “可是,尊敬的妇人:到底是存在还是不存在呢?为什么要这样不置可否呢?”

  尼姑微微一笑,答道:“伟大的国王,您是否有一个能把恒河中的沙砾一颗颗数清的会计?”

  “尊贵的妇人,没有。”

  “那么你知道谁能数尽大海里的水滴?”

  “没有此人,尊敬的妇人。”

  “那为什么呢?因为大洋深不可测,深不可知,佛陀的存在按人类的尺度来衡量也是如此。所以他现在就像大洋那样深不可测,深不可知。我们尘世间所说的‘存在’或‘不存在’用在他身上是根本不合适的。”

  国王赞许地听完尼姑开玛的话后,沉默了很长一阵,然后站起身来,恭敬地离去了。

TOP

  诸如此类的事,对于人类来说是高深莫测的,因为人类的眼睛看不到,耳朵听不到,嘴巴也说不出来。年高德劭的摩留伽诘问佛陀:“世界是永恒的,还是时间的奴隶?世尊死后还继续存在吗?这些问题如得不到回答实在叫我不高兴。但愿佛陀能答就答一些,如果不知道答案,就干脆直说出来。”

  但是天人师却微笑着说:“摩留伽,我跟你说过,到我这儿来是要教给你有关这个世界是永存的还是暂时的;身体的主要功能和躯体是分开的还是不能分开的;世尊死后,是有还是无这样的问题,我曾经答应过你要解释这些问题吗?”

  “没有的。”

  “那么,摩留伽,如果一个人被一支毒箭射中,他说:‘ 我要一直等到发现是谁的箭,是优等种姓的人还是劣等种姓的人,是高个还是矮个,他的弓和箭都是如何制造的之后,才允许治我的伤口!’——难道这样做合乎道理吗?”

  “我为什么不把这些东西讲出来呢?因为知道了这些并无助于成为圣人,无助于脱离尘世,无助于涅槃,无助于悟道——为了达到上述目的,我把该讲的苦谛、集谛、灭谛、道谛都讲给了你们。所以我没有讲的你们就不要再追根问底,我讲过的你们都要遵循不违才是。”

  最后摩留伽终于知道了这些都是神秘、深奥,并非此世能解的问题,对这些非人智所能表达出来的奥秘事物最好莫加过问,以免破坏了正常的生活。他觉得言不可多,善行要多。这些问题谁不去想它就会理解,谁想它就永远不能理解。能借言词表达的东西绝不是真谛。

  这里还有一例可以说明,还是悉达多悟道不久的事。一天,他坐在灵山冥思,突然一闪光的天神来到他的脚下,在那里放上了一朵金色的花,并请求悉达多说几句话,讲出涅槃的秘密。悉达多将花收下,拿到手中,非常平静地坐在那里,却一声不吭。周围的人不明白他的沉默意味着什么,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摄摩腾不声不响地微笑了。佛陀轻轻地说:“我的心中藏着佛法,也就是关于涅槃的那些奇妙的知识,我已用无言的形式传给了摄摩腾,他又以无言的形式接受并理解了它。”

  这种直觉就是靠以心传心的办法来完成的。









释迦牟尼的故事第十七章 鹌鹑救火










  有一位叫婆私咤的婆罗门教徒,他家财万贯,权力无边,高傲自大,目中无人,经常扯着嗓子反对佛陀的说教,他对人们说:“这和吠陀经的教义是唱对台戏,谁又会相信释迦人乔摩教的这些东西?”
  他特意从王舍城赶到佛陀传道的祗园精舍,站在佛陀的身边听讲,以便寻找机会好嘲弄悉达多几句。但是佛陀的高贵形象使他不由得心生敬意,他知道了悉达多并非一般出身。听着听着就像雨露撒向禾苗,悉达多的智慧撒向了他渴求真谛的灵魂。他觉得佛陀所讲的一切并非是耍弄愚人的把戏,而是十分高深的东西。于是他怀着惊奇的心情走到林中,坐在一条清澈的小溪旁,佛陀的话一直在心里翻腾,这使他与佛陀之间好像有一根结实有力,用铁锻成的绳子牵连着。过了一会,他起身来到祗园精舍,说是要见世尊。佛陀来到之后,他行礼已毕,恭恭敬敬地坐在佛陀身边说道:“乔答摩,有人跟我说,您通晓达到涅槃圆寂的道路。”

  佛陀回答说:“应该知道的,我都知道。”

  “人家也是对我这么说的,乔答摩。这好极了,我恭请您为我指出这条路。”

  佛陀回答说:“婆私咤,在这个世界上,隔一些时候,就会有一个大彻大悟悉知真谛的佛陀诞生。他面前展开的是真实的世界,他不会受到那些虚构图像和各种感觉的蒙骗。而这对凡人来说,恰恰相反,他们相信自己周围出现的各种假象,从而看不到这个虚幻世界的本来面目。正因为佛陀所见到的都是真相,所以才能明了宇宙的真理,绝妙的缘起,美好的进程,灿烂的终结。佛陀宣布的这个道理,就是最纯真,最完善的慧学之道。”

  婆罗门婆私咤听得入神,觉得好像是在做梦。他把精神完全集中在佛陀所说的话上,忘记了周围的一切。

  “说吧,佛陀,我听着呢。”

  佛陀继续说:“此道分为两级。一级是和尚的,另一级是居士的。我先要讲的是有关和尚之道。

  “和尚不取他人之物,对任何施舍全都心满意足,他诚实坦白,心地纯洁。

  “他必须纯净无瑕,忘记生活的习癖和任何杂念。只有在家的信徒才可以进行性生活,而且也必须下掺邪念。

  “他必须有毫不动摇讲真话的信念,必须忠诚可靠,不欺诈蒙骗。

  “他不能散布流言的蜚语,诽谤中伤。他必须调解那些意见各异的人,矛盾冲突的人,打架斗殴的人,忘我地维护和睦。

  “他从不出刻薄之言,措词应充满亲和的人情味,使人感到愉快、舒适。

  “他不会语无伦次,废话连篇。他的每一句话都恰到好处,言出必有收益,语中蕴含智慧。

  “他不伤害任何生灵,每天只进一餐。他不屑于那些放荡无羁的表现。他从不修饰打扮自己,因为这对一个成年人来说是件咄咄蠢事。

  “任凭什么样的财富,不管是金银,还是宝石,不管是家禽还,是牛羊,对他来说都毫无意义。因为他知道世界的真实面目,所以那种兼并土地的野心对他也不起作用。而且,他绝不会做出任何伤天害理或残暴凶恶的行为。

  “他也不做江湖骗子的营生,也不去扩大自己的影响;既不教人魔法巫术,也不搞那些骗人的勾当。在那些心情不安的人和谨小慎微的人中间,他表现出平静和纯洁的姿态,就像冲出乌云的明月游于夜空,将银光撒向大地,指引着那些走错路的人们。”

  婆私咤若有所思地说:“这可不是凡夫俗子之谈。佛陀的道是为伟大的贵族定的,这应该是他们的作风尺度。”

  佛陀说:“你说对了,但还没有说完。当他的内心和外部行动都达到正业的标准后,他的心灵就会像脱笼的小鸟一样得到解放,将爱与怜传遍世界四方,把真谛的声音赋予人们。

  “当悟到爱之后,他就知道了涅槃之道,而且达到它也就不需很久了。”

  经过很长一段寂静,婆罗门婆私咤缓缓地说:“尊敬地乔答摩,我这个人乐善好施,我谋财的方法总是廉洁公正,我施舍的时候总是慷慨大方。这样做好吗?”

  佛陀回答说:“好是好,但我已经给你指出了一条更好的道路,爱就是理解世界万物,并与之完全结合。这就是慧道。”

  这个婆罗门激动地说:“请您具体指教我。”

  于是佛陀讲起了苦、集、灭、道这四真谛。婆罗门婆私咤坐在佛陀身边,聆听着,他立刻忘记了自己所有的财富,懂得了“般若”——这个光明的使者。这时,他看清了虚幻背后的真实情景,看到周围的宇宙公正通坦,于是他的心就像新郎与新娘的结合那样和这宇宙融成了一体。由于眼前光明代替了黑暗,婆私咤说:“佛陀,您嘴里说出的每一词一句都登峰造极,绝妙非常!你所传授的真谛,就像黑夜里的一盏明灯,把眼前的一切照得清清楚楚。从今以后,我也乞求佛陀的保佑,笃信真谛,敬重僧伽,愿佛陀收下我吧!”

  佛陀回答说:“和尚,来吧。你已经挣破了锁链,痛苦已在你的身上消失。”

  于是婆私咤被收作僧伽。

  据说,佛陀在祗园精舍寺院居住的时候,还发生过这样一件事。一天深夜,一个闪光的神灵来到这里,从他身上流泄下来的光辉把寺院照得通明如昼。他选了一个离佛陀不远不近,恰到好处的位置,深深地向佛陀鞠了一躬,说道:“佛陀,在您12年的说法过程中,闪光的神灵们一直渴求着达到涅槃圆寂的神圣道路,但是直到现在我们还是一无所知。因此,愿您把那些最清静神圣的东西指教给我们。请您赐福吧!”

  佛陀回答说:“光之子,莫与愚人为伴友,尊敬博学达观之士,崇仰值得崇仰的一切,这些都算是清静神圣的东西。

  “光之子,居则与德行善者为邻,时刻铭记前世的善行,从而权衡现在的一举一动,不可有过失之处,这些也是清静神圣的东西。

  “光之子,博闻、多见,以扩充你的知识,研习所有不会导致罪孽的学问,使用正确的语言,学习正确的举止,这些都是清静神圣的东西。光之子,要牢牢记住。

  “光之子,要以柔、爱侍奉父母双亲,以柔、爱保护妻小,受到诱惑时不作恶,这些都是清静神圣的东西。光之子,请牢牢记住。

  “光之子,要祭奉神明,慷慨施舍,遵从佛法及箴训,帮助亲友,这些都是清静神圣的东西。光之子,请牢牢记住。

  “光之子,要持之以恒地避免犯罪,戒除钦烈酒,要积德行善,无止无边,这些都是清静神圣的东西。光之子,请牢牢记住。

  “光之子,要敬重一切值得敬重的人,不可狂妄,要知足知恩,随遇而安,习听佛法。这些都是清静神圣的东西。光之子,请牢牢记住。

  “光之子,要耐心忍让,以良言为乐,多多拜访圣贤之士,研谈高尚深奥的问题,这些都是清静神圣的东西,光之子,请牢牢记住。

  “光之子,要厉行神圣的朴素节约之风,目光朝着达到涅槃之境而向真谛接近,这些都是清静神圣的东西。光之子,请牢牢记住。

  “光之子,谁受到这样的赐福都不再失败,他会从一切事物中找到快乐。光之子,牢牢记住它们,就可以得到罗汉果位,成为悟道的圣人。”

  世尊这样回答了他,神灵满意地离去了。据说,这段谈话是由阿难陀从佛陀口中听来,记熟而传给后世的。因为他知道,罗盘虽小,却包括了所有的方向。

  关于佛陀的尊容,有这样一个故事。

  佛陀上了年纪之后,变得越来越美,凡是见到过他的人,都会倾心于他的美貌。因为他们知道所有从自我而来的恶事见到佛陀都会在他的面前逃窜,这样,他们就可以与佛陀合为一体,从而也就和真谛连在了一起。没有一个人见到佛陀不是这样,而且,在他的面前人人都会沉溺于爱的大海里。

  佛陀的面容苍老而平静,好像是皇家的牙雕像,他的鼻子突出,纤细,显露出雅利安人的血缘特征;他的眼睛深邃,湛蓝,显露出他言行举止所恪守的信条。他是一个王子,但是却没有任何一个王子能和他相比。因为在他左边行走的是般若,右边是爱,周围是一片阳光。他的言词睿智,犀利,即使那些原来抱有讥讽佛陀之意的人见面后也会为之拜倒。

  有一次,佛陀托着大钵,来到一块正犁着的田地,远远地站在地边等候施舍。犁地的是个富人,一见到佛陀那讨饭的样子,就说:“我又耕地,又播种,然后才得食。你也应该耕地播种,闲者不应得食。”

  “婆罗门,我也耕地,也播种。”佛陀这样答道。

  “但我们怎么看不见尊敬的乔答摩的犁呀!”那个人轻蔑地说道。

  世尊回答说:“我播的种子是信仰,犁是理解,鞭子是温柔,果实则是长生不死,这样种地的人不再受痛苦的折磨。”

  那位婆罗门倒了一碗奶糊,递给佛陀,说:“愿佛陀吃下这碗奶糊,因为您也是一位耕作者。”这个人听到真谛以后,再也无忧烦之事打扰,从此一心悟道。

  就这样,佛陀与上上下下、各行各业的男女老少交谈,没有一个人向他隐瞒自己的心事,而且他们觉得自己的心和佛陀的心是连在一起的,佛陀的法力真是妙不可测呵!

  女人们也是如此。从王后到纺织女,都毫无顾忌地乞求他的慈悲。佛陀按照她们不同的特点,耐心地予以教诲,竟使她们就像一夜之间拔地而起的竹笋,向着光明迅速地飞进。在这些温柔的女性中,佛陀看到了她们作为母亲所具有的一切特征,使她们中间许多人变成尼姑和法师,达到了大彻大悟的境地,很快地进入了脱离生死轮回的涅槃境界,甚至那些风花柳巷的女人也抱着希望来找佛陀。佛陀并不嫌弃她们,而是在她们的体内燃起般若之火,使她们抛弃陈规陋习,在悟道中掌握了“力”,看到了爱。

  但是读者不要因此以为佛陀就放松了对信徒们的监督。他知道在许多陷阱中,女人可能是最坏的。他也知道对那些冥思苦索、生活简朴的男人,应该做怎样的规定。他还要求那些居士在婚姻上要戒除杂芜,在日常事物中要善良,礼貌。他对每一种人都观察得十分仔细,都立下了不同的戒规,以免他们陷入泥潭。

  有一次佛陀在旅途中休息,阿难陀请教说:“佛陀,我们作和尚的在女人面前应该如何从事?”

  佛陀回答说:“不见她们,阿难陀。”

  确是那样,佛陀。但是假如我们见到了她们,那又该如何是好呢?

  “不要与之攀谈,阿难陀。”

  确是那样,佛陀。但是假如她们要和我们说话,那该怎么办?

  “那你就要十分警觉,阿难陀。”

  有一天,佛陀在穿过丛林时,丛林中忽然间起了大火,火势凶猛,铺天盖地而来。一些和尚想另燃起一堆火将眼前的草烧光,等大火扑来时好有个地方躲避,但另一些和尚大声喊道:

  “和尚们,你们想干什么?这简直是疯了!和佛陀在一起,他什么都能办得到。你们不要忘记了佛力!”

  于是他们跑去找佛陀。当大火劈劈啪啪地吼叫着烧到离佛陀还有十五竿远的时候,就像火把被抛进了水塘一样,霎时间便熄灭了。弟子们交口称赞佛陀的威力。但佛陀却说:“和尚们,扑灭此火并非我的力量,而是一个鹌鹑的誓言。你们听我讲个故事。”阿难陀把一件袍子叠成坐垫,放在地上。佛陀坐下,开始了他的故事:

  “很早很早以前,就在咱们坐的这块地方,有一只羽翼未丰的小鹌鹑,既不会飞,也不会走,每天都在窝里等着爸爸妈妈回家来喂它。一天,林中忽然起了大火,火焰轰鸣而来,所有的鸟儿都尖叫着飞走了,就连它的父母也把它抛弃而逃命去了。

  “这时那个小鹌鹑孤孤单单地躺在那里,想着:如果我会飞,如果我会走,我都能得救。可是我又不会。别人什么帮助也不给我,我自己更无解脱之力。我该怎么办呢?

  “小鹌鹑继续想着:这个世界上有真谛,也有把真谛公诸于众的佛陀,佛陀身上存在对所有的生灵的爱。这真谛也在我(虽然不过是一只可怜的小鹌鹑)的身内。因此,我应该发誓言,将火扑灭,使自己脱离危险,同时也为了拯救其他的鸟类。

  “于是鹌鹑唤来佛力,庄严地对着大火说道:

  我有翅膀,但不能飞,

  我有双脚,但不能走,

  父母双亲抛弃了我,

  铺天盖地的大火,回去!”

  “在它面前,大火逐渐暗淡,最后熄灭了。从此这只鹌鹑荣耀地在森林中生活一直到死去。由于它有了坚定的信念,所以今天的大火一烧到这个地方也就自动熄灭了。”

  佛陀讲完了他的故事,然后,将各个线索连系起来,总结说:“鹌鹑的双亲也就是我现在的父母,那个鹌鹑就是我自己。”

  弟子们一个个听得惊羡不已,并从中获得了真谛。

  一天,有两个和尚从远道赶来见佛陀,佛陀按照惯例问道:“和尚们,一路上好吗?你们这些年是在寂静和团结中生活过来的吗?你们有过什么缺乏支持的感觉吗?”

  他们两个回答说:“佛陀,我们俩的情况并不好。彼此对对方都非常气愤,我们的肺都要气炸了,哪还有什么寂静!”接着,他们各自申述了自己的理由,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

  佛陀说:“他骂了我!他打了我!有这种思想的人,仇恨怎么能消失呢?罪恶都是自己做下的,苦难也要自己承受。天鹅沿着太阳的道路飞行,靠的是她们那神奇无比的力量。人也存在着自救的力量。愿你们都抛弃愤怒,抛弃骄傲,有爱战胜怒,用真谛战胜荒谬。任何时候仇恨都不是用仇恨来结束的,只有靠爱才能办到,这是一条老规矩。”

  这条老规矩一旦从佛陀口中讲出来之后,就变成了训令和般若。于是这两个和尚立即当着佛陀的面拱手言欢,重归于好。

  又有一次,一个年青的和尚被一个女人的嫣然一笑所迷惑,堕入岐途。佛陀针对这件事情说:“从五欲中超脱出来,因为它们不能使你看到真相。如果谁的欲念像垮掉的马一样再也不能妁蹶子,那么连天神也会嫉妒他。因为这样一来,任何虚妄都无法征服他,他已经觉悟,已经见到真谛,那还有什么诱惑能把引去呢?所以要紧的是把思想搞纯洁,因为我们的一切杂念都是思想活动的结果。如果一个人存有杂念,那么痛苦就会像轮子追随拉车的牛一样追随着他。在粗心大意者中间要诚恳认真;在倦怠疲懒的人群中要抖擞精神,圣贤总是一步不停地朝着欢乐前进。”

  年轻的和尚回答说:“的确是这样,佛陀。”佛陀看到他高兴地望着自己,又补充说:“就像百合花可以在路边的垃圾堆上傲然怒放,使那里的香气四溢,佛陀的弟子也要为在黑暗中摸索的人们大放光彩。”

  又有一天,当和尚们谈到欲念的诱惑力时,佛陀说:“当恶行还未结果的时候,蠢人总以为它香甜如蜜,但接着到来的却是苦。

  “如果把恶行像石子一样毫无顾忌地扔向天空,那么它必将落到这蠢人的头上。

  “对于那些不愿学法的人来说,他们是不能理解走圣人的道路,就像鸟儿在漫无边际的苍天寻找家乡一样艰难,但是困难的事情只要动一动脑筋总是可以解决的。就像弓者要校正弓弦,木匠要施以规矩一样,圣人也要给自己定以法则。当一个人获得知识之后,他的思想就会平静,冥思就会安稳。但是在开始的时候,谁也不要小看恶事的开端,因为滴水可以穿石,小恶可以酿成大祸。同样的道理,涅槃之境也是一步步通过善思善行而来的。

  “恶是自己犯下的,苦也要自己来承受。好事靠自己做,净身靠自己行,这都是任何人所不能代替的。

  “这唯一能带来愉快的胜利,在欲界恰恰是失败,因为伴随胜利而来的总是仇恨,所以只有放弃胜利,也放弃仇恨的人才能享受到真正的愉快。”

  虚幻就像黎明中上升学薄雾一样,在佛陀的光辉面前渐渐散开,佛陀看到了我们居住,行动和生息的宇宙真貌。在这个世界内外穿行着的那些悟道者,在佛陀的光照下,同样犹如人间神祗。










释迦牟尼的故事第十八章 涅槃之道

TOP

  在纯金般宝贵的一天里,发生了这样一件事。
  这天佛陀和他的弟子们来到了一条河边,他看到了牧民达尼亚正在耕种自己的土地。达尼亚是一位相信财富作用的有钱人,他情性直爽,与人亲善,这一点正是佛陀喜欢的,佛陀来到这里歇脚时,心里忽然想起什么事,微微地笑着说道:“在这里我们看到了无数的牲畜和一望无际的牧场,这个财富的主人一定是心满意足的。”

  达尼亚看见了佛陀,便带着一种骄傲的神情走上前去,说:“我已经煮好了饭,挤完了奶。我住在摩河之畔,我的房子有顶,火中有柴,老天呵,你要下雨,就下吧!”

  他所以这样说,是因为他相信自己的财富是抵御一切灾害的保障。

  佛陀接过话头来说:“我不会愤怒,也不固执。我要在摩河之畔过一个夜晚,我的房子没有顶,也没有情欲的火焰。因此,老天呵,如果你要下雨,就下吧!”说完,佛陀又笑了。

  牧民达尼亚接着说:“我的牛群游荡在牧草丰盛的牧场,我这里没有牛虻,它们膘肥体壮,完全经得起风吹雨打。因此,老天呵,如果你要下雨,就下吧!”

  佛陀说:“我制造一个筏子,乘着它来到了涅槃的彼岸。因此,老天呵,如果你要下雨,就下吧!”

  牧民达尼亚接着又洋洋得意地说:“我的妻子温驯,妩媚,从来也不会叫苦,因此,老天呵,你愿意下雨,就下吧!”

  佛陀说:“我的心灵温顺,已超脱尘间所有的纷繁。我没有苦,因此,老天呵,如果你要下雨,就下吧!”

  牧民达尼亚说:“我自食其力,自给自足,我儿女成群,健康茁壮,从来也没有谁说过他们的坏话。因此,老天呵,你要下雨,就下吧!”

  佛陀说:“我不是他人的奴仆,不用为他人服务。我只知化缘得食。流浪世界。因此,老天呵,如果你要下雨,就下吧!”

  牧民达尼亚说:“我有奶牛,又有牛犊,还有一头像君主一样统治着牛群的公牛。因此,老天呵,如果你要下雨,就下吧!”

  佛陀说:“我没有奶牛,也没有牛犊,更没有什么像君主一样统治牛群的公牛。因此,老天呵,你要下雨,就下吧!”

  牧民达尼亚说:“拴牛的木桩已经夯定,缰绳也系得结结实实,这是谁都弄不断的。因此,老天呵,如果你要下雨,就下吧!”

  佛陀说:“像公牛一样,我冲断绳索,如大象一般,我挣脱羁绊,我已免除生死轮回之苦。因此,老天呵,你要下雨,就下吧!”

  佛陀微笑着,流露出安恬而镇静的神态。说话间,一阵滂沱大雨骤然而来,这时,达尼亚眼光顿觉明亮,他已看到解脱了的灵魂和那空空的两手所具有的真正价值。于是, 这位牧民跪倒在佛陀的脚下说道:“自从我听说佛陀以来,真是福星高照,事事吉祥。我愿佛陀保佑。”

  佛陀接受了他的请求,说:“谁拥有奶牛,谁要为奶牛操心。但是从这些事情中解脱出来的人没有任何事值得挂虑。”

  这样,达尼亚也进入了涅槃之道。宣誓之后,成为居士。

  达尼亚的这件事,有许多值得深思的地方。很明显,佛陀对达尼亚说了这样的话。

  我已经“来到了涅槃的彼岸”,那么,他怎么会既到了涅槃,还仍然生活在欲界呢?这么说,涅槃又是怎么回事?自从佛陀死去之后,无知者一直宣扬舍利弗多曾经驳斥过的和尚耶摩伽原来持有的异端邪说,真正的涅槃是灭绝:即人原来的一切在同一时间内,毫无保留地全部消散,就像一团在黑暗中被吹灭的火焰。但这样说是绝对荒谬的,虽然真谛是不能用言词表达完全的,在此我们不妨试解一下涅槃。

  谈论“存在”与“不存在”都是无知之举,因为“存在”和“不存在”都是概念。实际上,既没有存在,也没有不存在,只有实际和虚幻。在欲界只有虚幻,在无色界才有实际。因此,我们以为代表人的那个虚幻的“我”实际上什么也不是,不管是在这里还是在那里都没有实际存在,我只不过是一个将伴随死亡而消散的因缘和合。的确,人死后就不会察觉各种事物和现象,因为他已经无法凭借肉体感官(这些骗子、受骗者、奴隶)来判断它们了。但是它们的确永驻于任何大海所不能达到的深度。那里,除了他们之外,只有一片寂静。

  因为佛陀和随他悟道的弟子们已脱离了欲界虚幻的生活,所以就看清了事物的本来面目。真正的涅槃是贪欲的灭绝,是肉欲的灭绝,是生命欲的灭绝,是生命骄傲的灭绝。当肉体的贪欲之火,肉欲之火、生命欲和生命骄傲之火熄灭以后,人就进入了涅槃之境。这是佛法中的精华。从世尊严肃讲出的许多寓言和课程中,我们得出结论:那隐藏于人体之内,像攀援于树枝间的猿猴一样抓来抓去的贪婪、发臭、愚蠢的“自我”乃是万恶万苦之因。它把摆在人面前的世界真相和光明遮掩起来的,使人难以觉察。当人们掌握了佛法后,就会睁开慧眼,四下环顾,看出自己周围的世界乃是一片美景。这是问题的核心,是道谛,是涅槃,是绝对的欢乐和永恒的幸福。

  但是,如果接受了灭绝论的说法,羯磨和那令人生畏的因果报应就不复存在,那么佛陀所传授的一切就成了虚假骗人的东西。诋毁佛陀的教义是不合适的,如果有哪些东西他不教,那是因为应该教什么,他都十分清楚。许多高深而不可言喻的知识,除了他的大弟子之外,没人能够理解。人只能接受自己力所能及的东西。

  佛陀在去世之前对阿难陀说:“阿难陀,我已经讲授了真谛。佛陀决不是一个吝啬保守、有宝不传的先生。”

  的确是这样,佛陀等圣人畅行无阻的通途,要让一个无知之辈去走的话,那他就会被光明晃得头晕目眩,像瞎子一样没头没脑地撞来撞去而找不到出路。

  因此,当人们向佛陀的弟子打听“涅槃是不是灭绝?是不是意味着彻底终结”的时候,得到的回答总是:“涅槃消灭的是无明、情欲和所有它们的派生物,消灭的是受条件限制的生存和所有束缚我们的虚幻。它要拆掉遮掩光明的屏障,停止那些自我虚构、自欺欺人的梦境。它要结束痛苦和自欺,使人们从生命的梦幻中觉醒,从‘自我’的羁绊中解放,达到自由。这种境界超过了生命,也没有死亡。既没有正确,也没有错误,一切的事情都俯首听命。

  “所有这些,就在我们的体内,我们永远是当事者。

  “像佛陀所教诲的那样,睁开我们理解的双眼,去观察,去领悟吧!”

  再说公主耶输陀罗。自她从痛苦中解脱出来之后,在掌握般若方面也大有起色。

  她日夜冥想,获得的知识已经超群脱俗。随着时光的流逝,净饭王的财富都转到了她的手里。她总是用这些财富行善积德,不做一丝一毫伤天害理的事情。后来她徒步800里来到了佛陀传教的地方,守在佛陀的身边,聆听佛陀的教诲。有时也派人回去打听一下她的儿子罗睺罗和尚的身体健康状况。

  虽然她已年迈,但那尊贵的美色和安然的神态仍旧不减当年。一天,她忆起许多朋友为了谋求涅槃,都到佛陀那里去领受过教诲,她想:“主人与我是同日而生。按照一般规矩,我应该与佛陀在同一天进入圆寂。但是我实在不敢,也不可能承受这么巨大的荣耀。我在这虚幻之世已度过了78个春秋,再有两年,佛陀就要进入那个不可言喻的境界。因此,我必须请求他答应我走到他的前面,就像卑残者应死于高贵者之前一样。”

  想到这里,公主在随从的陪伴下来到毗河罗寺。此时,佛陀正和一群弟子在一起交谈。耶输陀罗毕恭毕敬地走上前去,要求佛陀宽恕她可能犯下的罪孽。

  佛陀说:“你是妇中贞德的楷模。但是自从你接受佛光以来,并没做出什么不凡之举,所以许多人都不知道你身上的‘力’,不了解你到底是不是罗汉。这里的一群都是不知道‘力’的人,请你讲给他们听听。”

  谦恭的耶输陀罗怀疑这样做是否有必要,女人怎么好向别人显示自己的人格美呢?但是在佛陀的鼓励下,她凭借着超越时间的悟力,一一追诉了自己前世界所有神秘、惊人的事情。就像一个即将达到顶峰的旅行者,回首遥望坎坷的来路一样,她感慨地回顾着自己刚刚挣脱的险境。在座的人都被她那悦耳的嗓音所阐述的轶事迷住了。她的话刚刚结束,忽然周围的空气将她轻盈地托起,人们眼前呈现出一幅奇妙的景象。耶输陀罗腾空跪向佛陀,赞颂着他的功绩。

  这一切结束之后,耶输陀罗回到自己的住处。就在那一天夜晚,她终于到达了涅槃的彼岸,进入了圆寂之境。

  关于她的儿子罗睺罗有过这样的故事:

  一天,佛陀穿着袍子,托着大钵到萨婆底城去化缘。他的儿子罗睺罗也步步相随。佛陀回转身来说道:“和尚,不管人披着什么外形,都必须用般若观察,要理解成‘这不是我的,它不是我。这不是真我。’”

  罗睺罗说“佛陀,只是外形,只是外形吗?”

  “罗睺罗,外形、感知、知觉、趋势和意识都不是真我。”

  罗睺罗得到佛陀的授法后,将他的钵放到一边,坐在一棵大树下冥想着佛陀说过的话。到了晚上,他结束了自己的冥想,找到佛陀,恭恭敬敬地行了礼,又恭恭敬敬地坐在佛陀身边,乞求佛陀讲授冥思、修行的规矩。于是佛陀给他阐述了全部的修行过程,甚至连如何呼吸才能使虚幻的感官失去知觉,从而打开真正的慧眼的方法都一一说到。罗睺罗得到这种神圣奥秘的启示后,十分高兴愉快。

  这样过了一些时候,罗睺罗首先成为一名勇士,然后又成了一名罗汉。一个和尚问佛陀:“

  佛陀,我们称自己是勇士,我们怎么会成为勇士呢?”

  “和尚,我们发动战争。这样我们还不是勇士吗?”

  “我们为什么去打仗呢?”

  “为了完美的道德,为了高尚的进取,为了辉煌的般若,为了能在这漆黑一片的世界中看清事物,能在这奴隶充斥的世界中获得自由,我们就是为了这个才进行战争。”

“那么什么时候才算取得胜利?”

  “当‘我’的黑夜被照亮,当人们不再是激浪中挣扎逃命的游泳者,而是一只乘着吉风盘旋于波涛之上的海燕时,就算取得了胜利。”

  和尚罗睺罗以及其他圣人都取得了这样的胜利。





释迦牟尼的故事第十九章 打碎枷锁

TOP

就这样,佛陀不停地从一处走到另一处。
  当雨季到来时,他在教会的支持者所提供的寺院中停下脚来,带着自己的徒弟讲授如何打碎枷锁的问题。他们的方法是:

  自我虚幻。换句话说就是,个别的我是真实存在,并独立于其他因素之外。自我乃是死亡之根。

  怀疑。一个人要是将信将疑,步履踌躇,他怎么能勇敢地前进呢?

  相信善行和祭祀。如果一个人动机不纯,他做什么善事也不能打开自己的视野,那么祭祀又有什么价值呢?

  肉欲。佛陀并不提倡苛刻的苦行术,因为他自己在这方面曾经极尽其能事,放弃后才悟道的。佛陀主张的是一种欢乐的节制。它是般若和责任心的产物。对各种事物的责任心是一种力量,一些人在今世即可获得,而另一些人则要通过耐心的努力,在来世方可争取。

  恶意。这是一个残酷的枷锁。谁戴上它,就会被一直勒到骨头。锻造它的材料是“自我”和以“我”的独立性的信仰这块硬铁。

  如果上面几点都打碎了的话,最后需打碎的还有:

  追求在我们所见到的欲界中有独立的,个别的生命。

  追求在我们将要达到的色界中有独立的生命。

  骄傲:其恶无比,连天神地为之坑害。

  自以为是:骄傲的同胞姊妹。

  最后是极其可怕的枷锁——无明——万恶之源。

  佛陀走到哪里,哪里监狱的铁门就被打开,枷锁就坠落在地,人们就从黑暗走向光明。因为他们慕求着尽善尽美,按照佛陀所说这些人从生下来就已经秉承了这种因素。如果他们现在不能获得,那么这播下的种子在来世也会伸出有力的臂膀,开出绚丽的花朵。

  人们相信佛陀的说教,尽管有些人还是摇摇晃晃地试着走这条路,但更多的人都在昂首快跑。

  佛陀并不将自己的意志强加于任何人,也不危言耸听地吓唬他们。因为他认为:人只有自己才能拯救自己。他对弟子们说:“佛并不认为非得由他来做会友的领袖,也不认为这个僧团非得依靠他才能存在。”

  他也不倡导以苦难为由去促使人们探讨修行的方法。恰恰相反,在佛陀清晰的洞察力中这样做乃与羞耻是同一概念。

  人们若在般若之光下高高兴兴地奔向目标,那他们就不会在痛苦的雾霭中徘徊。因为悟到痛苦,也就免除了痛苦。

  因此佛陀把悟到痛苦列为信徒们入门的第一需要,睿智的那伽犀那说:“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入了这个僧团,那时我也不知道目标是什么。但是我想,佛陀教诲的这些弟子也会教我。果真如此,我现在已经懂得了出家的基础和最高的教义。”

  佛陀熟谙他所教的一切:对于圣人没有痛苦。

  有一次,佛陀在阿罗非的土地上住留。他在林中一个用树枝塔成的床上休息,那地方正好是牛群通过的地方,阿罗非穿过树木看到佛陀正沉浸在冥思苦索中。于是他走过去恭敬地打潦招呼,然后坐在佛陀身边说道:“法师,您生活得愉快吗?”

  佛陀回答说:“是这样的,年轻人。在那些愉快生活的人们中,我也是其中之一。”

  “法师,冬夜寒冷,严霜之时就要到来,树枝塔成的床十分简陋,和尚的袈裟单薄而难以御寒,冬天的风又这么刺骨。您为什么要呆在这儿呵?”

  他可怜这上了年纪的佛陀。但佛陀微笑着还是说:“是这样的,年轻人。在那些愉快生活的人们中,我也是其中之一。”

  的确如此,而且,他有信徒们也生活得非常愉快。那些托钵僧时常议论说:“我们这些人一无所有,两袖清风,但我们却充满了幸福,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我们放出了光芒,犹如上天的神祗。”为此他们还编了支歌子:

  生死轮回已经废除,

  苦行生活即结束。

  该做的事情都完成,

  欲界不复存在,

  我们已解除痛苦。

  有的时候,一些博学的婆罗门,来到这里趾高气扬地和佛陀辩论。他们总是带着傲慢和自负,谈古论今,激烈陈词,其目的不是探求真谛,而是显示一下自己渊博的学识。这就如浑浊的河水在拍打坚硬的岩石,佛陀静静地坐在那里适时地回答每一个问题,阐述着其中蕴含的各种道理。

  后来,佛陀在谈到这种事情时说:“要我在和任何人的辩论中陷入混乱、尴尬的地步是不可能的,因为我知道在这种时候必须保持镇静、自信。即使我身体虚弱,但我的神志却非常清醒。“

  和尚们常说:“我们的般若的确来自佛陀。”

  因此时间一长总有许多和尚找到阿难陀说:“我们很久没有听到佛陀说法了。如果我们现在能听一听该多好呵!”

  “那么,尊敬的和尚们,你们就去婆罗门拉摩科隐居的地方。可能你们会在那里听到佛陀说法。”阿难陀这样说是因为他了解佛陀的动向。

  每当遇到这种情况,等佛陀沿街化缘回来,阿难陀就对他说:“法师,婆罗门拉摩科隐居的地方环境安宁,景色宜人。我们到那里去走走吧!”

  佛陀默默不语地答应之后,阿难陀就陪同他去到那里,然后自己找个位置坐下,与和尚们一起听他宣讲佛法。和尚们听了总是又高兴又激动,因为他们已经如愿以偿。

  佛陀每到一处,就把箴训像鲜花一样一点一点地撒到那里,就连孩子们记起来也不觉困难,而且每一句话都是盘旋而上,使人达到一个新的高度。

  “和尚们,如果大家都像我一样懂得施舍的果报,那么就是最后一点点饭你也一定会与别人一起享用。”

  和尚们回答说:“佛陀,是这样的。我们互相舍让自己的美食,因为我们都是和尚,所以除了饭食以外,也无他物可舍。”

  一个人问博学多识的尼姑达摩驮那:“尊敬的妇人,佛陀在讲述缘起的时候是怎么述说假我的产生呢?他在这方面的教义是什么?”

  “假我的产生是生命欲播种的结果。”

  “尊敬的妇人,怎样才能消灭假我呢?佛陀在这方面的教义是什么?”

  “彻底驱除、抵制、灭绝生命欲,这就是佛陀的教诲。”尼姑达摩驮那还强调说:“办法就是挣脱无常的束缚。”

  但佛陀并不说出无常的这种束缚性是从何处起源的。他只是指出了解脱之路;但是这条道路并不适用于那些要从无常及其虚幻的束缚中奔逃出来,寻求寂静,安全的人。

  那人又问达摩驮那:“人死了之后将会怎样?虚幻消失之后将会怎样?”

  博学多识的尼姑达摩驮那回答说:“同参,不要再问这个问题。我不明白这个问题的真实含义,如果你想知道,就去找佛陀,去问他好了。”

  于是,那人又去找佛陀,得到的答复是:“达摩驮那真是睿智博识,对我的思想心领神会。她的回答就是我的回答。”

  为什么这样说呢?因为未知的事物只能在一切条件齐备之后,才可以为人们所理解,要得到答复,只有打开这条道路。但是这对于佛陀的几名大弟子来说,已经不用凭借词句,就像前面讲过的那样,通过以心传心的方法便熟知无遗了。

  尼姑乔昙弥问佛陀:“佛陀是否可以教给我佛法的精华?”

  佛陀答曰:“我可以告诉你哪些不属于佛法:不是引导人们走向寂静,而是导致人们情欲;不是引导人们谦恭,而是导致人们骄傲;不是引导人们清心寡欲,而是导致人们不切身份地欲求过多;不是引导人们去寻求孤寂,而是使他们热衷于交往,导致人们放弃努力,滋生懒惰;不是引导人们平心静心,而是导致人们心情紊乱。乔昙弥,记住,所有这些都不是‘道’。”

  有一次和尚们正安然地坐在太阳的余晖下攀谈,大弟子舍利弗多罗说:“我不渴求生,也不希望死。我在这里意识清楚,沉思以待自己的时刻到来,就像仆人等待他的薪饷。”

  弟子、信徒们就是这样矢志不渝地按照佛法修行者。他们并不苦其体肤,而是让自己的心不被诱惑,这才是真正的苦行术。

  佛陀说过:“我教的苦行术,是要他们将心中的一切邪恶焚烬。依从此法修行的苦行僧可以理直气壮的接受施舍,接受那香喷喷的饭或别的食物。”

  这样,生活静静地、明亮地翻过了一页又一页,就像夏日黎明时分挂满露珠的草坪,变幻着一层层的色彩。

  苍老的佛陀仍然不知疲倦地长途跋涉,宣传着自己的教义,他的种子就像被高飞的鸟儿携带着播散向遥远的大地。尽管许多地方从未有幸接送佛陀赐福的双足,但这些种子却在那里生根开花,长成了繁茂茁壮的参天大树。

  在佛陀往返说教的日子里,人们常对他的弟子说:“不要让世尊疲劳过度,我们怎么好因为自己的幸福而让世界丧失光明呢?”

  弟子们回答说:“佛陀所做的一切都是他人无法替代的。他所以这样做正说明十分必要。”

  但是阿难陀的心里却一直忐忑不安,他看到世尊的步伐越来越迟缓,每一次旅行都比前一次更为艰难。于是充满了忧伤的阿难陀总是小心翼翼的关照着佛陀,形影不离地跟随在他的身边。










释迦牟尼的故事第二十章 最后行程

TOP

佛陀经过罗利弗多罗,来到了恒河之畔。此时,正值河水暴涨,波涛滚滚,溢满河床。信徒们正忙着寻找渡船和筏子,准备渡河,但是佛陀忽然在此岸消失,信徒们正不知该怎么办,霎时间只见自己和佛陀已经站在了彼岸。为此事佛陀曾作了一首诗说:
  穿渡汹涌大海的人,

  脚下要有坚实的道路。

  蒙昧者还在编他们的筏子,

 圣人却如此平安地过渡。

  他们继续赶路,来到了捺地迦村。佛陀曾在一间瓦舍歇脚过夜,阿难陀也曾来到这里侍奉佛陀。他刚才从村里听说这儿的好几名追随他们的信男信女已经死去,就向佛陀询问这些人的命运如何。

 佛陀无遗漏地把死者的名字一一说出后,接着回答说:“在这些男人、女人中间,那些获得最高知识的人不再降生到人世,他们已经得到了最后的解脱。而另一些则还要降生,因为他们只能在来世结束自己的痛苦得到解脱。”

 佛陀在捺地迦对人们说:“你们会得到崇高的果位。诚挚的冥想加上诚挚的行动,会带来巨大的利益;诚挚的冥想加上高超的智力,会带来巨大的果位。将心灵集中于精神上的修行,会使你们从声色犬马中解脱出来,摆脱假我的控制,这样你们就不再处于虚幻和无明。”

 佛陀和弟子们又来到舍厘,从那里又赶到贝卢弗。佛陀在贝卢弗村里歇息时,对和尚们说道:“托钵僧们,你们要在舍厘附近找个歇脚处,要度过雨季,要互相照料,我的雨季将在贝卢弗度过。”

 “佛陀,就这样吧。”沙弥们说完就各自去寻找住处了。

 在贝卢弗的雨季里,佛陀染上了疾病。他觉得有一种钻心的疼痛,好像立刻就会死去。但是他十分谨慎地抑制着自己,忍住痛苦,一点也不让它流露出来。他想:“不向弟子们讲一番话,不向僧团告别就死去是不合适的。我要振作起来,克制疾病,保持住生命。”

 这样,他就把疾病惭惭压了下去。

 身体恢复以后,他走出寺院,坐在一个为他铺好的垫子上,尊敬的阿难陀来到佛陀身边,恭恭敬敬地说道:“佛陀,每当我见到您忍受疾病痛苦的折磨时,我的全身就瘫软无力,但是我一想到佛陀不给僧团留下一些箴训是不会逝世的,心里就感到一丝宽慰。”

 “阿难陀,这是怎么一回事?难道僧团期待我留下什么箴训吗?我认为:僧团并不是非得我去领导,也不必一切都指望我。阿难陀,我现在已经年迈力衰,老态龙钟,旅途就要结束了。我已经80岁,生命即将期满。一个破烂不堪的车子,再让它走就必须花费许多气力。如来的躯体也是这样,现在已经难于继续维持下去,只有他不再参与外部活动,如来的躯体才能感到舒适。”

  佛陀说完,阿难陀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揣摸着佛陀的预示。停顿良久,佛陀又说:“因此,阿难陀,你要自己成为自己的明灯,不要幻想借助于他人。坚持真谛,以它引路,除了自己,不要去寻求他人的庇护。我死以后,不管是谁,只要他这样做了,那么他就会像我的托钵僧们一样到达最高的境界。”

 第二天一清早,佛陀又披上长袍,拿起大钵,到舍厘去化缘了。回来后,他坐在为他预备好的垫子上,吃完了讨来的米饭,然后说道:“阿难陀,把垫子敛起来,我今天要在迦毗罗开地耶度过。”

 “是,佛陀。”阿难陀答道,他步步不离地跟着佛陀走了。

 他们到了那里之后,阿难陀把垫子铺开,让佛陀坐在上面,他自己恭恭敬敬地守在佛陀身旁。佛陀开口说:“阿难陀,不管是谁,只要他专心修行,一直达到通往力的四条道路的最高点,从而他就超越了肉体的束缚。如果他又把这力用到行善上,那么只要他愿意,就可以在世上多活一些时候,或是活完他应该活到的年龄。现在佛陀已经获得了这样的力,因此可以再多活一段时间,或是活到应该活到的年龄。”

  虽然这个启示是佛陀亲口说出的,但阿难陀仍旧迷惑不解。不过他也不说“佛陀大恩大德,永远活下去吧。为了人民的利益和幸福活下去,愿您可怜这世界,继续给人类造福。”

 佛陀第二天又谈到这个问题时,阿难陀还是一言不发。

  这次,佛陀对阿难陀说:“阿难陀,你可以离开我,到别处去一阵子。”

 阿难陀起身行礼,坐到附近的一棵树下。这时,魔罗来到佛陀的身边,说道:“佛陀,现在就逝世吧。死了吧,你不是说当僧团建立起来,当居士遍布各地,当真谛公诸于众之后,那个时刻就要到来吗?现在这一切都已完成,时刻已经到来。因此,佛陀,现在就死去吧!”

 魔罗讲完后,佛陀说道:“你高兴吧!从现在起还有3个月,佛陀才会死去。”

  佛陀说完,刹那间,天空雷声大作,大地四处轰鸣,万物也随之震动、颤抖着。

 阿难陀急匆匆奔向佛陀问道:“佛陀,这地震简直奇妙,惊人之极,这是怎么回事?”

 佛陀说:“这是地震八种原因之一:当佛陀有意识地、故意地宣布了自己的死期,这时大地就会颤抖。”

  佛陀接下去又讲述了奇妙的力。

 “阿难陀,我记得以前我去参加数百名王公贵族的集会时,总是给他们讲述佛法,使他们愉快。他们听后又总是问:‘说这话的是谁呀?是人还是神?’我教诲了他们,就不知不觉地离开了。可是就这样他们还不知我是谁,仍在因惑不解地问,‘这个突然销声慝迹的到底是谁?是人还是神呀?”

 接着佛陀就谈起了寻求解脱的八个阶段,从错觉开始,经过超脱欲界的空间,超越感觉和思维,直讲到解脱的第八个阶段。

 讲完这些以后,佛陀告诉阿难陀,3个月以后就再不会听到他的声音了。尊敬的阿难陀放声恸哭起来:“佛陀大慈大悲,为了神祗和人类的幸福,还是不要离开我们吧!”

 但佛陀回答说:“这种请求已为时过晚。”

 阿难陀一而再,再而三地恳求。但佛陀说:“现在佛陀已经把话说了出去。如来佛为了活命而收回自己的话是愚蠢的。阿难陀,起来,咱们到摩诃去。”

  于是,他们来到了摩诃伐那的寺院。佛陀命令阿难陀把舍厘附近居住的和尚们都召开到这里,他坐在垫子上说道:

  “和尚们,我告诉你们的真谛,你们已经掌握,现在还要练习、思考,并把它传到世上去,这样它就可以继续为人们谋利造福。

  “和尚们,请注意,现在我要告诉你们的几句话:所有外部的事物都有衰老、灭亡的一天。我们要勤勉精进地拯救自己。从现在起再有3个月我就要去世。我的寿命已经到期。你们应凡事必思,果断坚定,时刻保持心地纯洁。谁不知疲倦地坚持佛法,谁就会渡到光辉的彼岸,从此结束痛苦。”

  佛陀讲完之后,大家都闷闷不乐地散去了。

  第二天一早,佛陀披上袍了,拿起化缘的大钵,又到舍厘去乞讨。当他吃完饭,准备往回去的时候,凝视着阿难陀说道:“阿难陀,这是佛陀最后一次看到舍厘了。咱们去邦达伽摩吧。”

  于是他们又上路来到邦达伽摩,在这里佛陀对阿难陀说:“你我两人都是因为前世不知道真谛才在这条令人疲倦的再生之路上流浪了这么久。但是我们一旦认识到,懂得了高尚的行为,高尚的冥想,高尚的般若和自由,对生存的渴求就会连根铲除,我们就不再返回俗世。”

  仲达的家庭世世代代都是打铁为生,他得悉佛陀来波波,并在他的芒果林里歇脚时,就高兴地来见佛陀,行过礼后,毕恭毕敬地坐在佛陀身边。佛陀滔滔不绝对他讲述了佛法。于是他对佛陀说:“蒙佛陀恩惠,明天请您和其他和尚一起在寒舍用餐。”

  佛陀用沉默接受了他的请求。看到佛陀答应了,铁匠仲达深深鞠了一躬离去了。

  仲达在家里整整忙了一个通宵,准备好了各种各样的菜肴、甜饭、点心,以及他从地里挖出来的块菌。一切齐备之后,他跑去告诉佛陀。“世尊,饭菜已备。”

  佛陀披上袍子,拿起大钵,领着弟子们来到仲达的住处,吃过饭又讲了一番佛法才走了。

  可是事后佛陀忽然患了重病,浑身疼痛。他用最大的努力抑制着自己没有作声,过了一会,对阿难陀说:“走吧,咱们到拘尸那去。”

  “是,佛陀”尊敬的阿难陀答道。

  他们又上路了。但是还没有到达拘尸那,佛陀就已经累得支持不住了,只好在一棵树下休息。他对阿难陀说:“把袈裟叠起来给我铺上。阿难陀,我累极了,必须在这儿歇一阵子。”

  袈裟被叠成四折铺在地上。佛陀一坐下,就要阿难陀给他拿些水来。阿难陀回答说:“佛陀,刚刚有500辆大车趟过那条小溪,车轮把水搅得混浊不堪,还散发着臭味。等溪水澄清后咱们再去,您可以在那里喝一点水,再涮涮四肢。”

  但这时佛陀已经渴得急不可待,阿难陀只好拿起大钵到小溪舀水,没想到溪水已经清澈透明。他思索着:“佛陀的佛力多么奇妙,多么惊人。”于是急忙把水端了回去。

  这时婆罗门阿利耶的门徒,一个叫卜羯婆的青年从这里路过。他看到佛陀神情倦怠地坐在树下,就走过来,恭恭敬敬地向佛陀行过礼,坐在一边。佛陀向他讲了静思冥想所能达到的深度,又讲了如何将心灵从人们眼前的虚假表象中解脱出来。青年全神贯注地聆听着,等佛陀讲完后,说道:“佛陀,您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太妙了,就像一盏明灯照亮了黑夜。我愿意潜心学习真谛,加入僧团。愿佛陀收我为徒吧!”

  说着,卜羯婆取出两件金闪闪的袈裟,献给世尊说道:“愿佛陀赐恩,收下这两件礼物!”

  “如果你愿意献给我们,那就一件给我,一件给阿难陀吧!”

  青年人十分喜欢地照办了,浑身也觉得振奋了许多。他站起身来,向佛陀鞠为一躬,然后赶自己的路去了。













释迦牟尼的故事第二十一章 佛陀临终










  青年人刚走不久,阿难陀就把那夺目的金袍披在佛陀身上,然后说道:“佛陀,您现在的肤色多么清晰、光润、细腻,连这件金袍都相形失色。这是多么奇妙,多么惊人。”
  “正是那样,阿难陀。在佛陀获得无上正觉的那一天夜里,也就是他不留一丝遗骸,永远从这人世间逝去的那个夜晚,他的身体要变得光彩夺目,清明澄澈。今天晚上三更时分,佛陀就要在拘尸那的以娑罗树中间死去。咱们走吧。”

  佛陀来到河边的芒果要时说:“君稚伽,给我叠一件袈裟铺上,现在我累得不行,想躺下来休息一会儿。”

  垫子刚刚铺好,佛陀更挪动着身体向左侧着躺下来,沉思着。他的脸异常平静。不一会,他把阿难陀叫过来说:“有人可能会去伤铁匠仲达的心。他们会说:‘你真阴险,仲达。佛陀死前最后一顿饭是在你那吃的。’阿难陀,你要用一句话来打消他的不安,你就说:‘仲达,这件事对你并不是坏事。因为佛陀告诉我说:铁匠仲达已经积下善行,将来他会长寿,会发财,会出名,还会继承神权和王权。’你就用这种办法宽慰他吧!”

  世尊又站起身来,忍着疼痛准备上路。他说:“咱们到拘尸那末罗人的娑罗树林去。”

  他们又上路了。

  佛陀费了很大力气,才挨到末罗人的娑罗树林。他让阿难陀按指定的位置铺好垫子,头向北方,安静地躺在了双娑罗树中间。娑罗树立刻落花纷纷,盖在佛陀身上。据说凡是佛陀去世的时候都会出现这种现象。

  阿难陀意识到佛陀最后的时刻已经临近,于是他恭恭敬敬地请问佛陀如何处理他的遗体。佛陀回答说:“你们不要为佛陀的遗骸大操大办,浪费精力。我只是恳求你们专心致志地积德行善,贵族里会有圣人出头给如来佛的遗体以适当礼遇。”

  听到这一席话,阿难陀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悲伤,但他又怕佛陀看到自己的眼泪,于是就走到附近的寺院里,身体靠着门失声恸哭起来。他心里想着:“真叫人伤心。我现在还是个徒弟,还没有悟道。而法师却要离开我了。”

  这时,佛陀把信徒们召来,问道:“和尚们,阿难陀到哪儿去了?”

  和尚们告诉了佛陀。佛陀说道:“去找阿难陀,就说师傅叫他来。”

  和尚们把阿难陀叫了回来。佛陀对阿难陀说:“行了,阿难陀,不要忧伤烦恼,也不要再哭泣了。我跟你说过,我们往往要与最亲密的东西分割开来,这是一种规律。不是吗?内部含有消散的因素,又怎么能够不让它消散?阿难陀,这些年里你一直是我最亲的人,你的爱,你的善心从来没有改变,你不仅在口头和思想上,而且还在行动上,都做得很好。阿难陀,只要你精诚努力,一定会得到解脱。”

  然后佛陀又对其他的和尚们说:“和尚们,阿难陀是一个圣人,他有辨别是非的能力,那些传教的人都非常高兴见到他或听他讲话。当阿难陀沉默不语的时候,到会的僧伽们都会感到不安。”

  过了一些时候,佛陀又说:“阿难陀,现在你去拘尸那城,告诉末罗人今天夜里最后一更,佛陀就会死去。你和他们说:‘末罗人,请答应我,你们千万不要因为他世尊临死前没有去探望而感到内疚。’”

  阿难陀听完,披上长袍去到那里时,正赶上末罗人集中在自己的大厅里议事,阿难陀借机转达了佛陀的话,这些人听了无不失声痛哭,人们议论着:

  “佛陀死得太早了!”

  “世尊不该离开我们!”

  “世界将变得暗淡了!”

  接着,末罗人扶老携幼结队来到娑罗树林。阿难陀想:“现在没有时间让他们分别与佛陀谈话,叫他们一家人一家人地去好了。”

  于是阿难陀把末罗人按照家庭划分成一个个小组,带他们去见佛陀。到了那里阿难陀说:“佛陀,末罗人和他们的妻子儿女,已谦恭地伏拜在您的脚下。”他的话刚一说完,末罗人就一家接一家地上前放声恸哭起来。

  这样,赶在三更之前,所有的末罗人都在拜见佛陀之后离去了。

  在拘尸那住着一个叫跋陀罗的托钵僧。当他得悉佛陀就要死去,昔日积下的宗教疑便在脑海里翻滚起来。他想:“在这个世上,出现一个真佛是罕见的事。我相信乔答摩和尚能消除我心里的疑虑,我得去见他。”

 他到这里以后,把来意告诉了阿难陀。阿难陀回答说:“够了,够了,朋友跋陀罗,不要再去打搅佛陀,他现在十分疲倦。”

  跋陀罗接连三次请求被拒绝。这时佛陀说道:“让他过来吧!只要提问的时候也怀着纯真的求知欲,就会很快理解我的答复。”

  于是这位托钵僧毕恭毕敬地当着佛陀提出了自己的问题:佛法的道是不是达到圣人的唯一途径?光凭这条道能不能成为第一流的圣人?

  佛陀的回答是:“只有按照八圣道修行才可以取得一到四等的罗汉果位,即第一流的圣人。”

  接着佛陀又阐述了为什么只有靠这样的方法才能达到这样的果位。跋陀罗听后,心中的一切疑团都化作乌有。他请求佛陀收他为徒,佛陀许诺了,并取消了对他的4个月的考察期。可是当跋陀罗表示愿意接受这种考验时,佛陀说道:“人各有不同,像你这种情况已经没有必要考察了。”

  跋陀罗听完佛院的教诲立刻观照明净,意识到自己已从生死轮回中解脱出来,可以成为一个大罗汉。这个托钵僧就是佛陀亲自收下的最后一个弟子,他守在佛陀身边,直到佛陀逝去。

  最后的时刻临近了,佛陀看着围在自己身边悲伤的信徒们,对阿难陀说:“阿难陀,你们之中也许有人会想:‘佛陀去世之后,我们再也没有法师了。’但事情并非如此。我留下的真谛和戒规就是你们的法师。当我逝后,阿难陀,如果僧团愿意的话,可以废除《小戒》。”

  过了一阵,佛陀又说:“僧伽们,也许有人会对佛,对真谛,对道抱有怀疑或忧虑。那么,和尚们,请随便问吧!不要事后悔恨自己,站在佛陀身边,却没能询问这些问题。”

  佛陀一连重复了三遍,但是僧伽们都默默不语。最后他仍不放心地说:“也许和尚们出于对师傅的尊敬而不提问题。那么就留待你们之间相互询问吧。”

  僧伽们依然默不作声。尊敬的阿难陀说道:“佛陀,真是好极了。我可以肯定,整个僧团里没有一个人对佛,对真谛,对道表示怀疑或忧虑。”

  这时佛陀气力不支地回答说:“阿难陀,你的话都是真诚的。也许整个僧团已没有人持怀疑或忧虑态度。因为连最落后的信徒也看见了光明。这样,他们就不再会投生到痛苦中,将被允许获得永恒的寂静。”

  阿难陀悲痛地跪在佛陀身边。因为他的翅膀现在还没有挣脱爱的温情,所以到现在还不能像罗汉那样搏击长空。佛陀的生命已近完结,四周一片寂静,此时从苍穹到大地,从天国到地狱,从一切有生命的精灵到宇宙中万能的神祗,他们都屏息以待,表现出极大的关注。佛陀微闭着双眼躺在那里,如月一样的安详,海一洋的平静。

  过了一会儿,佛陀的眼皮开启,最后一次端详着周围的弟子们说:“僧伽们,注意,我再告戒你们:衰亡是一切事情固有的趋势,你们要勤勉自强,拯救自己。”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死亡的征兆。

  和尚们浑身颤抖着跪在佛陀的身边。

  接着,佛陀进入了禅定的第一阶段,然后上升到第二阶段,又到第三阶段,最后到达第四阶段。他从那里继续升腾,进入了无限的空间域,又进入了无限的意识域,然后升到虚无之境。超过这一范围之后,知觉和非知觉都不复存在。从这里再向上升,他终于到达了停止一切感觉和思想感情阶段。

  阿难陀痛楚地对着长老楼陀叫道:“楼陀呵楼陀,佛陀逝世了!”

  长老楼陀平静地答道:“不,阿难陀兄弟,他已经进入了没有知觉和思想的阶段。”

  大家都用手捂住了脸。

  这时,佛陀的心又回旋直下,经过所有阶段,进入了圆寂。就在佛陀呼出最后一口气时,天上雷声大作,大地轰鸣颤抖。

  大梵天说:“世界万物都要失去他们的构形和特征,即使这样一位具有无敌之力的法师也会进入涅槃。”

  万神之王的因陀罗接下去说:

  “万物皆迁流,

  生则必死,

  死则愉快。”

  长老楼陀说:“毫无欲念的佛陀已安静地躺在这里,他以坚定果敢的精神忍受了死亡的悲痛,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他终于永远从履障中解脱出来了。

  但是阿难陀还在哭泣,他抽噎着说:”这多么恐怖,当佛陀死去的时候,他的头发都竖起来了。”

  那些还没有从感情摆脱出来的沙弥们也痛哭流涕地喊着:“佛陀死得太早了!世界的明星陨落了!”

  但是那些伟大的罗汉们都安之若素,异常平静,他们说:“俗世的一切都在迁流变幻,又怎么能使它不消散呢?”

  整整一夜,长老舍利弗多罗和长老楼陀都在谈论着佛陀遗训中的句句真谛。但是这一夜阿难陀却哭个不停,安慰也不起作用。

  早晨,长老楼陀对伤心的僧伽们讲话说:“够了够了,和尚们,即不要哭泣,也不要悲伤。佛陀早有训戒,与我们最亲密的东西也必将逝去,这是一条规律。你想,一个自产生以来内部就蕴含了消亡因素的东西怎么能不消散呢?不要哭了,这样下去,精灵们也会斥责我们。”

  说完,他派阿难陀去拘尸那埯城,把佛陀去世的消息告诉那些忠诚的末罗人,让他们亲自来焚葬佛陀的遗体。

  末罗人听到消息后悲痛不已,他们来到这里,用新布裹好佛陀的躯体,又在外边包上几层毛呢,轻轻地装入铁棺。然后由8个身穿新装的末罗头人抬起遗体,缓缓地穿过镇子,一直来到早已设好的祭坛。接着他们把遗体移出棺外,在上面撒了香料、香粉,又覆盖了芳草,鲜花。众人祈祷之后,末罗人与僧团一起将佛陀抬向熊熊燃烧的大火,以行焚葬。

  此时众人双手合十,鞠躬行礼,口中念道:“千年万世也难得遇上一位佛陀。”

  佛陀火化后,阿难陀挣脱了爱的温情枷锁,悟得了其中的精髓。他已经排除了一切痛苦,攀上了罗汉之群。

  一天,一个沙弥与年迈的佛陀弟子毕哩孕迦闲谈。当谈到佛陀时毕哩孕迦深情地说:“他看见了道,于是就把它传给我们。他怎么会不这样呢?他是一们睿智、冷静、无欲的佛。在他那里,真谛既不会被掩埋,也不会被歪曲。我要歌颂他的英明和谦恭。只有他——黑暗的驱散者,人类的解脱者——才会给我们以光明。”

  沙弥看到他对佛陀如此挚情,便问道:“毕哩孕迦,那你怎么能离开佛陀呢?哪怕只是一瞬间?”

  老人答道:“我从来没有离开他。沙弥,他日日夜夜在我的心里出现。这怎么能是离开他呢?”沉思片刻,他继续说:“我现在尽管年迈力衰,但是,我尊敬的沙弥,我的心永远和佛陀系在一起。”

  毕哩孕迦说到这里,他的面前闪出一片巨大的光亮,佛陀威严无比地站在了他的面前,说道:“比哩孕迦,你的信仰坚定,不要畏惧,你一定会达到光辉的彼岸。”

TOP